临近下班,林晨风心里已经开始着慌,韦宏图一天没有消息,叫人惦记。昨晚开始,韦宏图已经没有住处,在一家快捷酒店开了房间,暂时凑合一个晚上,今天一早就退房去找租住房子了。不知道结果如何,怎么没有音讯传来呢?
班里的孩子终于全部接完,林晨风急匆匆地正要下班,苏园长突然阴着脸让她到办公室去一趟。她一进办公室的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再一看,班里黄浩翔小朋友的爸爸坐在那里。林晨风心里咯噔一下,根据经验,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家长认为她哪里做得不妥,去园长那里告状了。
果然,还来不及说话,黄浩翔的爸爸就发话了:“许老师,翔翔现在在医院呐,都是拜你所赐!”
林晨风的头嗡地一声就炸了,怎么回事?黄浩翔怎么了?都到医院去了!她上班的时候没有出什么意外事故呀!难道是发生了她没有发现的什么隐性事故?她紧张地问:“什么意思?黄浩翔怎么了?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儿啊。”
黄浩翔爸爸冷笑说:“没发现?翔翔都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你还没发现?是不是非得死了才发现?”
林晨风脸涨得通红,忍住怒气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刘园长。刘园长黑着脸说:“我听家长说,黄浩翔的脖子受伤了,是你许老师给打的!”
“啊?我打孩子?”林晨风又惊又怒,说:“怎么会这么说?!我怎么会打他?!有什么证据吗?”
黄浩翔爸爸说:“翔翔说了,是今天排练节目的时候,你打他的脖子了,医院的诊断也下了,寰枢关节半错位。”说着掏出来一张诊断书对着林晨风扬了扬,林晨风正待接过去细看,黄浩翔爸爸已经迅速收了起来,蛮横地说:“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林晨风在脑海里飞快地努力回想今天的工作。临近六一,应幼儿园的要求,每个班级都要排练一个节目,届时参加幼儿园的六一文艺汇演,而且要求班级的每个孩子都参与,除非家长自行去园长那里申请不参加。这可苦了林晨风,她每天一个人带着班里57个孩子又编又排又练,真的能跳两下子的可能只有少数几个女孩子,大部分孩子都是在老师的辅导下,能马马虎虎勉强应对一下,而个别舞蹈根本不感兴趣也丝毫没有舞蹈细胞的孩子,林晨风也和家长沟通,希望他们去园长那里申请不参加表演,那几个家长大惊小怪地异口同声:“那哪儿行啊,哦,别的孩子都参加我孩子不参加?你歧视我们还是怎么着?”
没办法,那就参加吧!于是那几个孩子,每天哭着闹着,被硬逼着参与班级的舞蹈排练。说实在的,对这样的孩子,林晨风私下也觉得非常愧疚,被人强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到底有多痛苦,她知道,可是没办法,领导压下来的任务,又能如何呢?!所以她并不要求他们能表演得多好,只要能站在那里,马虎应对一下就行。
那个黄浩翔,就属于被逼迫的那几个中的一个,不仅一丁点的舞蹈感觉没有,而且因为天生的有点驼背歪脖,连站都站不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人都是倾斜着摇晃欲倒的样子。平时也就算了,这排练节目,林晨风总希望他能够站得比平时直一些。她想起上幼师的时候,舞蹈老师训练学生形体的方法,于是她就像老师教她的那样,站在黄浩翔的身后,轻轻地扶住他的双肩,让他从头到脚地贴紧自己的身体,保持上一会儿功夫,每天这么练习几次,希望他能够有所改善,今天也是如此。林晨风仔细回忆过之后,确定这就是全过程,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肢体接触,也没有其他意外事故,那怎么就会“寰枢关节半错位”呢?这到底是个什么病?好吓人的名字。
黄浩翔爸爸不耐烦地打断林晨风的讲述,说:“别狡辩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自己打人!今天我可不是来听你狡辩的。”他又把目光调向苏园长:“苏园长,今天要是不拿出点说法来,咱们这就报警处理,让公安上介入,把打人凶手带走!明天,全Z州市都会知道你刘园长调教出来的什么好老师!嘿嘿,你们白莎幼儿园,以后可是有名啦!”
苏园长赶忙说:“那你的意思呢?你希望我们拿出点什么样的说法?”
黄浩翔爸爸的嘴角撇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不动声色地说道:“第一,马上召开全体职工会,予以通报批评,我要参加旁听。第二,对于许濛濛老师经济处罚,具体处罚多少,你们单位内部肯定有相关规定,这个我不管,但是我得知道结果。第三,必须马上手写一份事情经过,三方签字,幼儿园要加盖公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