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横七竖八爬满了车辆,电动车、自行车有瘦小的优势,顺着歪扭的缝隙向前穿行着,行人的优势更加了不得,不但从缝隙间穿行还从车底下匍匐。庞然大物的公交车像是瘫痪在了路上,半天不见挪一步,司机即便强打精神也打起了盹,难得公交车变得这么稳,乘客们都睡眠不足似的,东倒西歪睡了不少。
过了好久路终于畅通了,公交车像脱缰的野马驰骋起来,要拐弯,扭头摆尾,前面有红灯,踩了个急刹车,座椅上没有安全带,把睡觉的乘客摇得散落了一车厢,好些乘客第一感觉是翻车了,吓得哭爹喊娘。头头的脑袋重重地磕了一下,虽然没起包没流血,但头头仍很惶恐,担心脑袋受了内伤,细听好像有只蚊子在脑袋里嗡叫,不对,严谨地说应该是扇翅膀。
头头因为长相不及格所以特别钟爱自己的脑袋,达到了一种溺爱的地步,即便脑袋认为世界上有鬼,头头也会认为它发现了新事物。头头可以允许在不及格的长相上破相,但脑袋必须要毫发无损,在当今美女帅哥横行的年代头头之所以有立锥之地全依仗脑袋,依仗脑袋想得开,没像有的人觉得自己长得丑去寻了短见。
前面的路一直很畅通,司机像犯了病似的,把公交车开得很疯狂,一些乘客刚坐在座椅上又被甩了下来,头头为了避免再次磕碰到脑袋,便把头发紧紧地夹在车窗上,本以为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不料公交车来了个猛转弯,活生生地把头发连根拔起,头头在顷刻间谢顶了,要是别人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死得心都有了,但头头一点不悦也没有,反而觉得这个顶谢的好,让自己聪明的脑子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聪明绝顶了。
前面的路渐渐地又堵了起来,公交车行得也平稳了,这一站上来了个老太,头头赶紧让座,头头的谢顶和一身黑衣把自己的朝气遮得严严实实,好像是个已进入了暮年的老者,老太看头头给自己让座,忙说:“使不得,使不得。”
老太坐在了头头的身后,拍了一下头头问:“老哥,请问离玉祥门还有几站?”
本来头头是要回答的,但一听到“老哥”这个称呼便认为问得不是自己,没有理会,老太低声喃喃:“我的声音够大了,看来他比我想象中还要聋。”便凑上前更大声问了一遍。
头头回过头把老太惊得一脸不可思议,“老哥,你这张脸真是童颜啊!你怎么保养的?”头头没生气,倒觉得老太挺有趣的,也打趣地说:“我和林志颖、吴奇隆、钟汉良是属于同一类型的,不老男神!”
老太好像有颗少女的心,对头头如痴如醉,想把头头揽入怀里但又羞涩地不好动手,便抓住头头的座椅使劲往自己怀里扳,头头明显感觉到座椅向后倒去,最后忍受不了把身份证掏了出来。
“你原来才二十多岁?”老太难以相信二十岁出头的人会如此显老。
老太确实挺有趣的,她觉得头头是个千载难逢的衬托品,赶紧拍了张头头的照片又自拍了一张,将两张发到朋友圈里,好让微友啧啧称赞自己年轻貌美,结果老太大跌眼镜,评论全是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的祝福语,有个微友祝福:白头到老,可能他后来注意到头头是秃顶,又来了一次祝福:光头到老。
老太逐条进行回复说不是大家想的那样,自己的容貌能经得起岁月的侵蚀,以后能找到更好的。但祝福语仍接连不断,老太没辙只能向头头求助,问关闭评论怎么操作,头头拿过手机群发了一条消息:后天是我大喜之日,望关注我的各位务必人到礼到。瞬间祝福语戛然而止,但流言四起,都开始规劝老太别一时糊涂,玩一玩可以,千万别结婚,说得好像头头贪图老太什么似的。
头头拍了张身份证照片给他们发去,让他们瞧瞧自己才多大,结果他们争先恐后给老太打来电话,说那身份证肯定是假的,这种假证骗子有的是,像什么单身证、学位证、房产证、土地证等等。
老太被那帮微友吓唬的提前下了车,公交车行到一学院,七八个女同学和一个男青年一起上车,男青年率先挤了上去,不过他很快拍了一下脑门说自己把东西忘了,转身与正上车的女同学迎胸、蹭胸、贴胸而过下了车,女同学抱着各自的胸骂声一片,有个女同学提议报警。
这时车里的男乘客看不下去纷纷声援男青年,说:“这应该属于身体的正常接触,再说你们身材太凸了,碰触是难以避免的。”
女同学觉得这话说得有一丝丝的在理,可能是自己防备心太重,便释然地把抱着的胸放开了,结果胸罩全掉地上了,男青年把胸罩都蹭开了。
这时,女乘客都义愤填膺地为女同学抱打不平,说:“天呐!把胸罩都蹭掉了,下手太狠了,必须将男青年绳之以法。”
男乘客仍认为这是场意外,不是有意为之,双方争吵起来,甚至还有大打出手的倾向。关键时刻还是要头头倾身而出,说: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刚才一句话都没说,属于中立,为了助你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我现在就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勉为其难地和女同学把刚才的情景还原一下,可好?
女同学看头头和男青年是一路货色,捡起胸罩砸向头头,在头头左躲右闪下胸罩扑了个空,从车窗飞了出去,接着女同学一人一口唾沫将头头从车窗淹了出去。看着满地的胸罩头头都捡了起来,在自己身上试了试竟然没一件能穿的,看来要强加锻炼,把胸肌练出来就能穿了。
把胸罩当垃圾扔了的话太浪费了,头头思量再三决定物归原主,但车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还好知道她们来自哪里,头头来到学院门口,把胸罩都挂在墙上等她们回来认领,几个男同学见此前来围观,直呼太眼熟了,从五颜六色的胸罩中一眼就能辨出哪件是自己女朋友的,有个男同学是色盲,不过他有个热心的舍友,帮他把胸罩挑了出来,这位舍友还提醒另个男同学选错了,应该是那件黑色的。
头头在学院门口等车时看到有几个女同学也在等,她们穿得是裙子,头头一直低着头,始终抬不起来,渐渐地从脑袋中溜出了个行色的好法子,邪恶的星星之火慢慢地燎原了,起初头头还想扑火,觉得应该走正道,不可做错事,如果把这个法子舍弃那真是对脑袋呕心沥血出的成果的不尊重。因此,当车到站头头抢先扑了过去,并故意摔倒在车门处,面朝上躺着,等穿裙子的女同学从自己身上跨过去,看到头头跌倒女同学立即后退一步,并七嘴八舌为自己脱起干系来。
“不是我撞的。”
“也不是我撞的。”
“更不可能是我撞的。”
可能刚才停车时没停稳,把头头刮倒了,女同学一起朝司机看去,我靠,司机早就觉察到了自己闯了祸,已经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