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郑少雄的眼中简直要喷出怒火,他朝何雪冲了过去,帐内的军兵抓住了郑少雄的胳膊和肩膀。
“我是个贱人,我是公主胯下的狗,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成功了,我杀死了大晋国不可一世的名士,我使他家破人亡,我使他身败名裂。可我还活着,做的是将军。哈哈哈!”何雪愈发癫狂,在大帐中语无伦次地叫着、喊着。
哈密敕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搞成了这样,他生气地挥挥手,示意军兵把郑少雄带走;又用手指了指在大帐里疯狗模样的何雪,对几个军兵说道:“把他给我也叉出去,扔回到他住的地方。到了那儿,还是这疯狗模样,就用一桶水从头上浇下去。”几个军兵一拥而上,架起何雪出了哈密敕的大帐,朝他住的院子而去。
薛真人抬起了一直垂着的眼皮,也站了起来,准备告辞去自己的帐中休息。
“叫真人见笑了。”哈密敕陪着笑脸说道,这尊神他可不敢得罪。
“没什么。明天我就回大宇王那儿。这郑少雄我也一块给你带过去吧。”
“那就辛苦真人了。”哈密敕送走了薛真人,回到大帐里叫军兵们把大帐收拾好,又给大宇王写了封信,这才上床睡觉。
苏少阳在屋子里把一切都听得明明白白,自己的身世、父母的仇恨、郑伯的被囚,这几件事搅在一起,脑子里一片混乱,一时竟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院子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几个军兵架着何雪走了进来。
“何将军,不知这会儿你是否清醒了?”领头的那个军兵想起了哈密敕的话,就上前问道。
半路上,何雪就清醒了,今天做得实在莽撞。不过,内心深处却有股说不出的兴奋,即使知道自己在这蛮军中再也不会有什么前途了,还是觉得满心畅快。听到领头军兵的话,急忙回道:“多谢诸位了。今天之事,改天我自会向元帅当面请罪,你们请回吧。”
“我们只是奉命办事,何将军清醒了,最好。告辞。”几个军兵扔下何雪走了。
何雪自己的亲兵,走了过来,准备帮忙。堂屋的们打开了,颜钰也走出了屋门,来到了院子里。
苏少阳听到何雪进了院门,血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攥紧拳头,朝住的屋门口冲过去,临到门口的时候,他强忍住守住脚步,心里对自己喊道:“镇静!镇静!”咬着牙,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才把心情弄得稍微平静一点,,把屋门轻轻地推开了。门旁边,稻草窝里的二傻子在睡梦里翻了个身,又睡去了。
“大将军,您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吧。”众人上前问候道。站在众人背后的苏少阳本来也想上前做做样子,可最后还是收住了脚步,他怕自己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不过,除了颜钰担忧得瞥了他一眼之外,也没有谁注意到他。
“大将军还受了伤,要紧吗?”看见何雪的脸上贴了一块膏药样的东西,用担心的口气说道。
“钰姑娘可真细心啊,这点小伤都看出来了。只是脸上被郑少雄布置的机关擦破了一层皮,不碍事的。不过,今天,多年的大仇人终于落入了哈元帅的手中,我是真心的高兴啊。哈哈哈!”何雪在院子里狂笑起来。苏少阳感觉到何雪和往日说话语气似乎不太一样,难道何雪对自己有了怀疑?
“不会的,我这是疑心生暗鬼,镇定!镇定!”他在心里对自己反复说着。
“你们,还有少阳,都散了吧。”他冲四周的军兵和苏少阳挥挥手,又把脸转向颜钰说道,“我这里有钰姑娘伺候就足够了。”
苏少阳转身进了屋,王三和李四等一众亲兵也出了大门,仍去外面守着。
苏少阳回到屋子里,心情异常沉重,觉得非常的无奈。竖起耳朵,先听了听刚才蛮军押送郑伯去的地方,在苏少阳的印象里,那里应该是奴兵营,附近有蛮军重兵把守,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又把耳朵转向了隔壁。何雪房子里的事情,因为有颜钰姑娘在,过去的苏少阳是不好意思去听的。但今非昔比,现在顾不上那些旁枝末节的虚文俗礼了,得先搞清这老贼的动静,找机会下手除了他。苏少阳恨恨地想着。
“钰姑娘,今天老夫是真高兴啊,这多年的心病终于结了。你可别推脱,得陪我今天晚上好好乐乐呀。”门似乎关上了,何雪用带点****的口气对颜钰说道。
“那要恭喜将军了。我先去厨房给将军弄点吃的,咱们吃完再说?”颜钰淡淡地问道。
“不用了,虽然没有吃饭,可这肚子里一点也不饿。我害怕这饭吃完,太饱了,事儿就没法做了。”苏少阳总觉得,何雪今天说的话总是怪怪的。
“那也行,不过,出去了两天,将军风尘仆仆,总要先洗涮一下吧。我这去给你准备热水。”
“哈哈,这话说得在理。不过,钰姑娘先给我捶捶腰,这老胳膊老腿,骑马射箭地折腾了两天,也是又困又乏。钰姑娘那小美人拳,捶起来可是舒服的很啊。”
那边,颜钰似乎沉默了一下,接着浅笑道:“好,将军先趴在床上,我这就来。”
几乎听不太清的轻轻地捶打声传了过来。
“钰姑娘,不想听听我这仇人的事情吗?”舒服得哼哼着的何雪问道。
“以前有过点儿耳闻,要是将军有兴趣,不妨给我说说。”颜钰口气异常平淡地说道。
“我这仇人可是大名鼎鼎……”何雪刚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屋子里传出了激烈的打斗声,桌子被掀翻了,“乒乒乓乓”,兵器的碰撞声在这暗夜里特别刺耳,连门外的守卫都听到了,大喊着“抓刺客”冲了进来。
这突然的变故使苏少阳吃了一惊,他犹豫了一下,也走到了院子里。
只见何雪胳膊上流着血,一只手捂着伤口,正站在屋门口。颜钰则被扔在院子当中,几个军兵冲了过去,抓住了她。还有几个军兵举着火把,把院子里照的通明。
“把她给我捆好,嗯,臭婊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郑少雄派来的吧。郑少雄还真舍得,这样的美人都送过来给我暖床,哈哈哈,你的味道吃起来还真不错。”
何雪得意地笑着,在阴影中踱了两步,继续说道:“我在围猎的黑龙潭,看到了你那对黄鸣翠鸟,我这箭法虽不怎样,可天助我呀,一箭居然射死了两只,当时,我就明白了,原来你是个小奸细,等我认出了郑少雄,这事情就再清楚不过了。用黄鸣翠鸟传信,郑少雄也算是好计策,可惜,他不知道,老天爷会帮助我,十八年前帮我,现在还会帮。我这人不咋样,可老天爷喜欢。”
“哼,无耻的狗贼,今天你虽逃过去一劫,可别想着这是什么老天帮你。老天肯定是想让苏先生的公子亲手除了你,等公子将来长大成人,一定会为他父母报仇。”颜钰用冒火的眼睛盯着何雪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将来两个字,像郑伯说话时一样,咬的特别响,苏少阳把握紧的拳头又缩了回来。“这颜钰姑娘竟是这样的身份,她也知道我是苏游的儿子?”心中暗自揣测着。
“这梦的确做的不错呀,颜钰姑娘,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真名?不过你的好梦也该做完了,下面我会叫你做做噩梦。”何雪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的滋味我是尝过了,虽然有点有点涩,可还是蛮不错的。王三、李四,这颜钰姑娘想来你们也是盼了很久,那贼眉鼠眼偷偷瞄过的次数恐怕都数不清了吧。今天,你们就把她带下去,好好尝尝她的味道。尝完后,带到大营让兄弟们都乐呵乐呵。”
“谢大将军。”王三、李四等人兴奋地上前抓起颜钰就要带走。
“狗贼,休想!”颜钰大喝一声,使出了浑身的劲,竟一下子挣脱了王三和李四抓住她胳膊的手,头朝院子里的一块巨石撞去,只听见“砰”的一声,血向四处飞溅,颜钰倒在了巨石前。
“看不出来,还是个烈性子。”何雪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看看死透了没有,只要没有死透,就……啊!”
何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大声地惨叫起来,也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口,举起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血水从指缝里滴了出来。一旁的王三和李四也几乎同时惨叫起来,傍边别的士兵惊慌地向四处看去。
连续攻击四次,是苏少阳使用无名宝书的极限了。他强忍着想晕过去的感觉,挣扎着来到了颜钰的跟前,一下子用双手把他抱住。
“颜姐姐!”泪水滴到了女子沾满鲜血的脸上。
颜钰喃喃地低语着:“苏小弟,太冲动了。不过,姐姐好喜欢,是个真男人。”然后,头朝苏少阳的怀里一歪,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苏少阳记起颜钰温柔的手掌从他的额头上抚过的感觉,这个他人生中第一次,产生了朦朦胧胧情丝的女子,死了。是为他父母报仇而死。
“阳哥哥,怎么回事啊?这么闹,哎呀!这是颜姐姐吗?头上有那么多血,她怎么了?”二傻子不知道何时也来到了院子里。
“她死了。”苏少阳低低的声音淹没在院子里的一片惨叫声中。
无名宝书的攻击似乎升级了,被打中眼睛的何雪、王三和李四,感到的不仅仅是眼睛的痛,而是觉得痛到了灵魂,痛到了骨髓,他们难以忍受地惨叫着,竟在地上打起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