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阳这些天仔细听了各处的动静,又向王三、颜钰等人旁敲侧击打探了一番。经过几天的查看,了解到赵家屯已经成了蛮族大军的屯兵处,有十几万军队以赵家屯为中心集结着。
整个冀州在苏少阳离开的这几个月间几乎完全失陷了。
其实,大晋国的军队和地方官员,包括大部分百姓早就跑得差不多了,蛮族的军队开过来时,只是沿途和流寇残匪发生点小冲突,大部分流寇残匪也是望风而降,少数不愿意投降的,都被围住消灭掉了。
现在冀州只有州郡北定府,在一个叫赵路的太守率领下,还在蛮族的围困中死守着,附近州郡一些不愿意投降和南迁的老百姓也大多跑到了北定府。北定府离宜阳县一百三十里,这里成了蛮族军队围困北定府的大本营。
像北定府赵路这样死守疆土的官员,在大晋国实属罕见。
像那何大将军,本名何雪,原来就是幽州的守将,蛮族军队一打过来,他就献城投降了。为了笼络人心,招降更多的晋国守将,蛮族的大宇王对他也不错,封为大将军,他手下的亲兵卫队二千多人,依旧归他管辖。
一路南下颇为顺利的大宇王,没想到在北定府遇到了麻烦。
赵路虽然也是文官出身,但自幼好读兵书,又颇有谋略。本在京中任职,可得罪了当朝的一个权臣,结果一纸奏章,就被派到了战火四起、已经大半沦陷的冀州任太守。到任之后,赵路并不气馁,反而收集了各处的败兵,又招收一帮全国各地来的抗蛮义士,对蛮军主动出击,居然打了几次不大不小的胜仗。
随后,看到蛮族军队实在势大,就把四乡坚壁清野,又向朝廷发了几封救援的书信后,退守北定府不出了。
大宇王倒是满欣赏这赵路,屡次派人劝降,都被严词拒绝了。最后一次,大宇王派出的劝降团中,出身大晋国的翻译被赵路当场杀了,蛮族的使臣则被割了鼻子、耳朵、舌头和头发,扔出了城墙,摔到了护城河里。
大宇王大怒,发誓一定要破了北定府,抓住赵路,屠尽满城军民。
其实,这时已经临近冬天,大宇王原来也计划要在冀州休整一番,把占领的后方大片土地清肃清肃,整顿一番,等来年夏天,筹集了更多的军粮和马匹、人口后,再南下。现在倒是找了一个现成的借口。于是,几十万大军便在北定府四周驻扎下来,对北定府形成合围之势。
蛮族的小股部队,则继续南下,骚扰大晋军队的防线、打探各种消息或者降服收编一些小股的流寇盗匪。
蛮族大军分为四队,每以个月,调一队去攻打北定府,另外三队则休整,或者去四周进行扫荡,这也有练兵的意思。
苏少阳在蛮族的军营呆了已经有二十来天,除了帮何雪出了几份无关紧要的公文,空闲时间,就一直在练习骑马,同时学说蛮话。
何雪除了上峰召见时露露面,每天中午去自己的军营里巡视一圈外,一天到晚大半时间都在房间里和颜钰姑娘鬼混,院子里何雪的战马几乎成了苏少阳的专用马匹,由于有二傻子的帮忙,练习骑马十分顺利。才练了半个来月,苏少阳已经能轻松自如驾驭马匹奔驰了。苏少阳这么着急学骑马、学说蛮话,主要是想找机会逃出这蛮族的军营,回到大江之南去。
这一天,何雪一反常态,隔夜就叫亲兵把马喂好,一大早就起了床,穿上全身甲胄,站在院子里,先耍了一趟大刀,也是多日不练的缘故,耍完后,竟发起喘来,颜钰急忙把一碗新炖的莲子羹递了过去。
苏少阳不知道这何大将军是犯的哪门子病,听到动静也早早起了床。其实,苏少阳自从开始凝望无名宝书以后,睡眠的时间已经大大减少。自从无名宝书上的《桃花源记》消失,蝴蝶也召唤不出来后,苏少阳对凝望无名宝书也逐渐失去了兴趣。不过,他的精神劲却是越来越好,自我感觉,就是三、五天不睡觉,也没有什么影响。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只是怕别人起疑,才做做样子,真是睡着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不过,要是倾尽全力去打探周围的动静,还是容易感到疲劳的。
“少阳,你也起来了。我看你这一阵骑马的技术练的也不错了,今天跟我一起围猎去。”何雪自从叫苏少阳改姓何后,对苏少阳也算不错。
“围猎?大将军,这附近都是平原,有几个小土山,除了偶尔能见到头野狼,也没有啥大动物啊?对了,最近野狗比较多,是去打狗吗?”苏少阳问道。
“什么围猎?不是又去作孽吗?”站在何雪背后的颜钰,脸色一下黑了下来。
“别乱说,这话传到那些蛮人的耳朵里,我可护不住你。我就是一个降将,在人家眼里可没有多大的面子。”何大将军低声说道。
“知道了,将军。”颜钰收了碗,准备回屋。
这时,一个蛮族传令兵闯进院子,把何雪叫了出去。
“颜姐姐,这打猎是怎么回事?”苏少阳看何雪出了门,趁机忙问道。这一段时间,苏少阳和颜钰混的已经很熟了。那颜钰就要苏少阳私下没有外人的时候,喊她姐姐。
颜钰就站在院子里,向苏少阳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所谓的打猎实际就是围捕一些没有逃到南方的难民,这些难民一般仗着地形和其他的一些便利条件,躲过了蛮族军队和流寇盗匪的袭扰,在一些偏僻隐蔽的地方,建立起生存据点。
那些难民的据点一旦被蛮族发现,他们就去搞所谓的围猎。
围猎中反抗剧烈的、重伤的、老弱病残的,一般都会被当场杀死;抓到的成年男子会被送到奴营,这奴营里大部分都是晋国人,被严加看管,替蛮族人干许多他们干不来的事情,比如,打造兵器、挖建各种防御工事;女子和孩童则被分配给蛮族中的那些贵族。
这围猎算是肥差事,一般都是大将军们轮流去,这一次就轮到了何雪和另一个蛮将。
这还真是造孽,苏少阳在心里想道。
颜钰还想要交待点苏少阳什么事情的时候,听见门口传来何雪的脚步声,就变了口气打趣起苏少阳了:“没想到你这娇滴滴的书生竟也学会了骑马,可千万别摔到地下,把这娇滴滴的皮给弄破了。”
“夫人尽管放心,跟着大将军不会有事的。”苏少阳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何雪很满意地看了一眼苏少阳,叫他骑那匹黑马,自己骑上了那头看起来更雄壮的枣红马。苏少阳又交代了二傻子,不要乱跑惹事,就跟着何雪出了院门。
院子外的马队有三百来人,苏少阳看了一眼,知道都是何雪的亲兵,何雪的亲兵大部分都是步兵,骑兵也就这三百来人,看来是倾巢而出了;出了村口,一股蛮族的军队汇合过来,估计也有二三百人,领队的是一个叫胡尔谷的蛮族将军。
胡尔谷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十分彪悍,膀大腰圆,骑在一匹看起来比别的马大了一圈的纯黑的马上。苏少阳虽然才回来不久,也知道这胡尔谷十分凶残。据说,曾一口气砍杀过五十八个俘虏,还生吃过一个人的心,因为这人在战斗中,用箭射伤了他的马腿。
看见胡尔谷是蛮族军的首领,苏少阳心中暗中为那些村民们担忧。
胡尔谷冲何雪点点头,也不多说,打马带着蛮族的军队就走在了前面。何雪招呼亲兵跟了上去,苏少阳则打马跟在何雪的身后。
围猎的地方离赵家屯有一百来里,据斥候报告,是在一片密林的后面,藏着一个小山坳,山坳里藏了大约三、四百人。
军马速度很快,估计两个时辰就能到。苏少阳一路想着,怎样才能帮帮那些村民,不觉已经到了离密林还有五、六里的地方。
“斥候呢?离那片山坳还有多远?”胡尔谷忽然停下马来问到。
“就在前面,将军。”一个叫马建的大晋降卒打马跑过来用蛮族话回答,苏少阳跟着何雪也来到了整个队伍的前面。
“我当时假装被军队围捕受伤,一对青年男女救了我,他们争论了半天,那男子最后拗不过那女子,还是把我带到回了据点,我出来时在路上设了些记号,跟着记号肯定能找到。里面的情况,我已经给大将军汇报过了。”
“那女子倒是对你有情义啊,要是抓到了,就赏给你了。”胡尔谷笑道。
“多谢胡大将军,女人,小的不敢要。能记上小小的一功,我就知足了。只是,大将军,那里面应该有几个会功夫的人。”
“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在我大宇王军队的铁蹄下,狗屁也算不上。马建,在前面带路。”
“是,大将军。”马建朝胡尔谷行了个蛮族军礼,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