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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自由自在了两天后,班主任的病好了,神采奕奕,音色铿锵,看来休息了几天还是不错的。由此可见,人是要多休息的。慧生可怜自己每周只放一天假,这怎么能休息好。古人早有云,“劳逸结合”、“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些古训学校领导是一点都没学到。

班主任开头便说二班花的事:“赵奕这件事给我们一些思考,也给了大家一些警示————那就是高中阶段不要谈恋爱,否则她就是下场。我晚上坐船到宜昌,她打电话说已经到武汉了。”

“哇”,全班呼声一片,班主任就晚出发两三个小时,就相隔千里了,想现在火车的速度真是快得可以。四年前慧生坐火车去广东,那绿皮车足足跑了两天两夜,下了车好几天都是晕的。国家交通事业的飞速发展由衷的让人高兴。

“我以前天天说,叫你们要听话,临走时也仔细嘱咐,叫你们要听话,可结果呢,据我所知,连班上成绩好的也不听话!”说完拿起那本《笑傲江湖》往桌上一拍,“代课的老师说教室里就像个菜市场,这书是谁的?”

全班吓着了,卢慧生更是紧张不得了,不敢承认。见没有人承认,班主任死死地盯着全班,恨不能拥有火眼金睛,看出谁是案件凶手。空气越来越紧张,慧生感觉压力越来越大,终于站起来,低头怯声地承认了:“是我的。”

班主任看着他,然后环视了一周,想了良久,说明天把你的家长叫来。慧生震惊,几乎不敢相信,抬起高贵的头,铮铮地看了看老黄,老黄看出了慧生的疑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明天把你爸爸叫到学校来,你听明白了吗?”

慧生确定此事板上钉钉,“哦”了一声,静静地坐下。心脏久久平静不下来,五味杂陈,下面的课也听不进去了。到了晚上,整个人麻木了。可想而知,肯定又是一顿暴风雨,不过暴风雨多了,也就有些麻木,麻木到了一定程度,会产生愤怒的豪情,他恨不能大声疾呼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路上和王倩一起走,气氛沉闷如今日的课堂。饱暖思**,处于危难中的慧生没有心情谈情说爱。只是低着头自己慢慢地走着,酝酿着让父亲来学校的说辞。直接说,怕是要倒大霉。不直接说,又有什么理由呢,真是头疼。

黄兵却叫住了慧生,她嘲笑道:“你小子现在可是不错啊,得到了老师的这么好的嘉奖。”

慧生一转脸,黄兵窘笑道:“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直是人的专长,黄兵那更是这类人中的佼佼者。

还是王倩心地善良,她安慰慧生道:“你心态要平和点,不就是请家长吗,多大点事啊。”真是个温柔平和的女子。

慧生苦笑道:“你哪知道我的情况,我估计我都要死了。”

王倩笑道:“有这么夸张,你们男生请家长的多了去了,难道你以前没请过家长吗?”初中之事在眼前一晃而过,但他已经不想再提。

慧生撒谎道:“没有,这是第一次,这下可咋整啊?”

“你可以说是同学栽赃给你的,你为同学两肋插刀,这样情况就轻松多了。”

慧生惊讶地看着王倩,细细一想,这个主意真不错,感慨王倩不禁拥有美貌还拥有如此智慧。此时智慧仿佛能传染,他灵光一动,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笑着问道:“那个那个,为谁两肋插刀呢?”

王倩道:“为小班花啊,她是你的同桌,这样就可以撒谎撒的更圆了,你去跟小班花沟通一下,保证天衣无缝。”说完王倩“呵呵”直笑,一双水眼发出狡黠可爱的光泽,如甜酒一样醉人。

慧生道:“算了,还是说为你吧,你说那本书是你的,上课时你被老师抓到,然后我再为你顶罪,你看咋样?”他看着窘迫的王倩,心里乐得如小时候抢了女生头上的花一样,轻轻的抿着嘴笑。

黄兵没好气道:“人家给你出主意,你居然还要坑人家,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慧生不理黄兵,只是看着王倩,王倩笑道:“原来你要我帮到底啊,只要你忍心,我无所谓。”

慧生直觉地自己幸福地有些晕,晕着晕着心里有些发软,发软之后,他还真不忍心让王倩来背着这个黑锅。

黄兵不知是出于嫉妒什么的,蔑视道:“你小子,哼,哼,哼。”

慧生回到家,想告诉父亲,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胆量不够,最后决定第二天早上再说,要是有什么不测也可以溜走,多活一天是一天。一夜下来,彻夜未眠。慧生辗转反侧,琢磨到底明日用不用王倩的那套策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临场再做决定,这样最保险。

第二日,父母在货架上理货,慧生忐忑地告诉父亲:“爸爸,班主任今天叫你去一趟,说有些事?”

父亲疑问道:“什么事?”

慧生道:“现在说不清楚,到时你就知道了。”

母亲放下手中的货,仿佛慧生犯了滔天大罪,惊恐的不行,“你是不是在学校跟别人打架了?”

“没这回事,比这事小多了,爸爸你去学校就知道了。”说完,转头就跑去学校了。

父亲很快就到了学校,与儿子一同进了办公室。老师一见卢父,开开心心的打了打招呼,那热情热得好像他俩是十年未见的拜把兄弟。招呼完毕,立即进入正题。“你这个娃娃虽说成绩不错,但还是有些令人担心。”

父亲连忙道:“这个娃娃有啥子问题?”

老师沉吟了一会儿,笑道:“这孩子就是骨子里有些不听话,虽说现在成绩不错,也考了个班上一二名,但这并不是高考,没有大的意义。”说完,拿起那本《笑傲江湖》,递给父亲,“你看,两天前班上出了点事,我不在,他就在班上看这些武侠书。”

慧生看父亲生气,心里一惊,昨晚的主意下意识的就蹦出来了,他小心道:“这本书是一个女生的,我当时是故意替她站出来的。”

父亲上下打量了几下卢慧生,再看向班主任,眼里全是惊讶。老黄顿时脸上一紧,“是谁,哪个女生?”

慧生见两人的气势很大,心里怦怦直跳,紧口不语。老师继续问道:“是哪一个,你为他背黑锅?”

父亲轻声道:“回答老师的话。”

慧生看着地上,想到王倩的话,他心一硬,决定不将她拉下水,否则这出戏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干脆就当一回死猪,随他怎么烫,死不松口。

老黄又问:“你为什么要替她出头?”

父亲也紧逼道:“快说!”

慧生只是看着地板砖,嘴巴就像被胶水封住了似的。老师看卢慧生是决定以**为榜样了,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在班上讲了这么多次,你们还小,不要谈恋爱,不要谈恋爱,看看赵奕,书都不读了!”

老黄的此番渲染,父亲也紧张得不行,如同儿子要掉入万丈深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你说,那个女生是谁,快说是谁!”

慧生继续看着地上,微闭着眼睛,仿佛真成了一头待宰的死猪。老师看他不说话,发动了最后的攻势,“你现在不说,将来老师也会察觉的,后面也会慢慢显出来的,还是现在就老实交代吧?”

慧生一动不动变成了一蹲雕塑,父亲看得恼羞成怒,大声吼道:“你快点回答老师的话,你是聋了吗?”父亲见他依旧不说话,手一扬,卢慧生见势不妙,立即活过来,往后一趔趄,打空了。父亲见慧生躲闪而过,也不想再打第二下,面带愤怒,斥道:“你回家再说,让你妈妈再来好好教训你。”然后气哄哄地离开了办公室。

老师见如此情况,有些不满意,让慧生回教室。慧生默默地走出办公室,突然被叫住,老师走近几步,小声问道:“是不是你的同桌。”见老师如此乱点鸳鸯谱,久封的嘴立即吐出了话语,“不是不是,我没有谈恋爱,你们不信就算了。”

“好了,回教室上课去吧。”回到教室,小班花问道,“被老师教育了?”

慧生点点头,看着小班花幸灾乐祸,心中不满,不怀好意道:“老师怀疑我跟你谈恋爱了。”

小班花立即不笑了,大大的眼睛透着不可思议,反应过来后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慧生三言两语就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舔脸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班花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指向了问题的关键,“你为何不把事情推到王倩身上呢?”

“这个,这,这,因为她隔得太远,老师那里不会相信。”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天衣无缝,慧生为自己的急智拍案叫绝,他觉得自己可以去演相声了。

“我要去跟老师解释清楚,我才看不上你这个倒霉蛋!”小班花威胁道。

“快去吧,越快越好。”他知道小班花不会去,果然,小班花只是闹嚷一阵,没去。

慧生还是恼火,又担忧回家怎么办,算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母亲的盛怒,内心的恐惧,让回家之路变得好短,他感觉自己没走多久就到家了。慧生在门外犹豫许久,最后坐在门外,不想开门。好在由春入夏天气渐热,只要肚子不饿,可以想坐多久就坐多久。

母亲等不及了,门一开,慧生一下子坐了起来。出乎意料,母亲这一次却没有多少愤怒,直叫他快进来吃饭

慧生边吃饭边等着接下来的文章。母亲问道:“听说你在学校有了女朋友了,说说看长得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没有女朋友,都是瞎猜的。”

母亲满脸笑盈盈,“你爸爸说,眼睛大大的,皮肤还蛮白,长得还蛮漂亮的。”慧生弄不懂母亲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着父亲,父亲对他也是一脸的笑。

慧生又不说话,不过这一关就这么过去了,那也不错。不成想母亲最后一字一句道:“你以后要是成绩下降了再跟你算账,还有,我要去学校偷偷地观察你。”慧生目瞪口呆。后悔使用王倩出的这个主意,结果弄出了个子虚乌有的女朋友,还要被监视,真正的作茧自缚。

慧生找王倩诉苦,王倩道:“你不是打算往我身上的推的吗?”

慧生苦笑说:“我哪里忍心,结果他们妄自猜测出了这么个结果。”

黄兵道:“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这一点王倩倒没有看错你。”说罢,冲王倩使了个眼色。王倩苦笑不言。

课间时间总是短暂,慧生苦水还未倒完,上课铃声就响了,是历史课。历史老师夏天老爱穿一件红色的衬衫,人瘦瘦的,显得人格外的年轻。他只是爱吸烟,手上烟不离手。他讲课不用普通话,正经的四川方言,听着格外亲切。讲的内容是秦始皇一统六国,建立统一的封建国家。历史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秦始皇据说是吕不韦的儿子,这是司马迁的正史里记载的,但信不信后世也拿不准,反正我信。这个问题不重要,英雄不问出身,重要的是他一统六国。”

接着就讲到他远交近攻的策略等等。老师的口气里带着崇拜,俨然一个说书先生在讲古代的逸闻趣事。

最后便是秦朝的灭亡,教科书说秦二世残暴,老师却观点迥异:“秦朝短命在于法家思想,法家思想是可以富国强兵,所以在当时秦朝一统六国,但是当国家统一之后,这一套并不适合,因为它最大限度的榨取人民,之前榨取人民可以用于战争。战争中可以掠夺敌人的土地财富,削弱敌人,战利品用于奖赏士兵,损失可以弥补,直至结束战争。但当战争结束之后,这样的榨取失去正当合法性,而且也没有地方可以正当弥补百姓的损失,因此这一套是注定要被历史所抛弃的。秦国在国家统一之后仍不改弦易张,所以二世而亡。”老师用四川话讲来条理清晰历历在耳,除了语文课,文科中最有趣最轻松的就当数这门课了。

慧生的日子依旧过得霉运不断提心吊胆,但还撑得下去。痛苦难堪之际,想起刘和干脆退学,在家专门玩。慧生心里直痒痒,也仅仅痒痒而已,恨不能效仿之。

期中考试又到了,慧生的英语数学考砸了,成绩下滑了几名,母亲对此愤怒的很,大叫道要去学校审查慧生是否在谈恋爱。

慧生道:“你去就是了,我还真想看看你能查出什么来”。他现在身正不怕影子斜,虽然心里暗恋着王倩,但毕竟还只是暗恋而已。至于小班花,心中没鬼,心安理得。要查,查去吧。

父亲却说:“下次考好就行了”,似乎没当做什么大事,只是看着慧生有些疑神疑鬼。慧生很少见到父亲这种眼神,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外人,而且像一个小偷。

慧生回到房屋,弟弟也对着他一脸坏笑,“哥哥,听说你在学校有女朋友了,是真的吗?”

“哪有,别乱说。”

“那爸爸妈妈说你在学校谈恋爱,而且那个女生长得还漂亮,眼睛大大的。”

“我晕,不想跟你说了”,卢慧生感觉自己被一个垃圾袋子给罩住了,烦乱得很,“睡觉,赶快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弟弟坏笑着,抓过被子蒙头睡了。卢慧生怎么也看不进去书,现在爸爸妈妈就对自己的事情这么敏感,还怎么对王倩表白呢。

迷迷糊糊的瞌睡来了,他连脚都不洗,直接钻进铺盖里睡了。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王倩在山谷里游荡,手拉着手,说着甜言蜜语。周围鸟语花香,树木蓊郁,亭台楼阁,河水清冽,芳草连天。

第二天醒来,母亲发现他连脚都没洗,直接将他的美梦打碎,“大家伙,你晚上连脚都不洗,直接就上床了,下次你来洗床单。”慧生慌不迭地穿衣起床。这一吵连累了美梦中弟弟,两人都提前起床了,洗漱完毕,拿了早饭钱,又开始了一天的学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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