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好像听到了歌声,还有浅辞的声音。”安钰轩说着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屋外,从这里看过去只有那方水池。
“与其担心身负镇妖剑还有朱雀护法的苏浅辞,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白离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才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对象啊。”
安钰轩听出了白离话里的深意,苦笑了一下,然后看着那道暗门,门里黑乎乎的一片。这应该就是欧阳家的密室,也许跟安家的密室一样存放着这个古老除妖世家最大的秘密。
“我们要进去吗?”戾小声问道。
“这应该是欧阳家的密室,我们进去是不是有种窥探别人秘密的感觉啊。”安钰轩担忧地说道,就在这个时候,一丝鬼气顺着他的脊骨爬上后颈,惹得他猛地打了个颤。
白离想是也感觉到了,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有东西在附近。”
众人的神经不由得绷紧了,周围非常寂静,除了外面水池活水流动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屋子宽敞,突然一丝冷风从开着的门里吹来,挂在墙壁上的画轴微微晃动,四角处的盆栽也发出叶片摩擦的声响。
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等把视线从周围收回来的时候,在密室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穿着短袖短裤,皮肤发青,两个大眼睛是全黑的,没有眼白,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安钰轩他们。
安钰轩毫无防备地看到这个孩子心下一惊,好在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景象,否则他又要被吓地不轻了。这种冷不丁冒出来的出场方式真是差劲透了。安钰轩努力平息了一下心跳想道。
“原来是个小鬼。”戾松了口气说道。
“到底是小疯狗,对这种事一点也不了解,比起那些女鬼怨灵,小鬼才是最可怕的。”白离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童心未泯,会把猎物玩到死。”
安钰轩吞了一口口水,他不想去细想白离说的“玩到死”是怎样的景象。他一只手伸进口袋摸符纸,另一只手示意祁雪把她的剑借给他。祁雪慢慢地抽出剑递给了安钰轩。
安钰轩的大脑紧张地思考着,他到底是先一张符纸控制住小鬼还是直接用符纸配剑一剑让小鬼灰飞烟灭。虽然这个鬼看上去是个孩子,但安钰轩只要跟他那黑得深不见底的双眼对视,就能感觉到强烈的寒意从他的四肢百骸涌到脑海中,令人不寒而栗。
还没等安钰轩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措施,这个孩子就张开了嘴。他把嘴张得很大,完全超出了人类能张大的极限,他打了个饱嗝接着吐出了几根骨头。
安钰轩有些惊悚地看着小鬼吐出的骨头,那些骨头上还粘连着一点肉,看上去很像是人的肋骨、腿骨……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安钰轩瞪着眼睛指着小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祁雪皱着眉说道:“他吃了人……”
“安钰轩,你在等什么?”白离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有空结巴,还不快动手解决了他。”
安钰轩从惊悚中回过神来,两指夹住符纸,符纸接收到了安钰轩的灵力变得笔直,上面红色的符文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安钰轩将符纸扔起,剑刺过符纸然后一咬牙将剑刺向了小鬼的头。
剑一下子就刺进了小鬼的脑袋,小鬼根本就没有躲。接着小鬼的身上出现了无处裂痕,他就像是一个干了的土偶一般碎裂成了小块掉在地上。
安钰轩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那些碎块又慢慢地聚合在了一起变回了小鬼的模样。那些裂痕慢慢消失,小鬼又恢复到了毫发无损的模样。安钰轩惊讶地后退了一步,他看向了一边的白离他们。
小鬼露出一个笑容,他似乎喜欢这样的游戏。他一边发出孩子一般天真的笑声,一边跑进了欧阳家的密室里。
“跑掉了……”安钰轩垂下手臂说道,“我们,进去吗?”
白离点了点头:“既然我们是受邀来这里除妖驱鬼,那么进密室也不是我们的错了。”说完白离就第一个走进了密室。
“老师,我觉得你的目的就是想进密室吧!”安钰轩有些无奈地说道也只好跟着白离进去了。
地道里有些昏暗,白离点了妖火照明,进到密室以后白离找到了电灯的开关。在电灯的光亮起的时候安钰轩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安家密室,安家密室都是用蜡烛照明的,其实安全隐患还是比电灯来得多一些,他回去以后应该在安家密室接上电源……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时候。
有了照明,密室里面也就看得清楚了,在这个宽敞房间正面的墙壁上悬挂着欧阳家族的家谱,地面铺着地毯。在两边的墙壁上各开了一道门,不知道通往哪里。
家谱写在一张巨大的成色古老的纸上,并且用玻璃画框裱了起来。安钰轩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最上面的字体都是古时候的字体,像什么小篆之类的。后面变成了繁体,最后是简体。前面的顺序是从右往左读,最后面的顺序是从左往右读,看来这个家谱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能保存得这么好,也只有四大世家之一才能做到了。
安钰轩在下面找到了欧阳恒的名字,欧阳恒和一个叫林朝凤的人结婚生下了欧阳恒。不过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安钰轩发现在欧阳陌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个竖线,似乎在那个竖线的下面还要继续写谁的名字一样。难道欧阳陌不是欧阳恒的独子?
祁雪走到安钰轩的身边来抬起头看着这家谱。安钰轩略微偏过头去看着祁雪。祁雪皮肤比较苍白,齐刘海下那双眼睛总是无比冷漠沉静的样子,她静静地看着家谱。安钰轩总觉得祁雪的表情有些悲哀。
“钰轩,祁雪,这家谱很有趣?”白离问道。
“老师,你看这里,”安钰轩招呼白离过来,然后指着欧阳陌边上的竖线说道,“这里似乎应该还有个人的名字。”
白离扬起一边的眉,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也许欧阳恒本来应该有第二个孩子,结果孩子胎死腹中了就没记录进家谱吧。”
“这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安钰轩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管别人家的事做什么。”白离说,“我们去左边看看。”
安钰轩应了一声转过头,发现祁雪仍然在看家谱:“祁雪?”
“嗯,我没事。”祁雪看着安钰轩笑了笑,然后跟着白离走进了左边的门。
安钰轩看了一眼那家谱,扯过到处乱嗅的戾一起去了左边。
在他们离开以后,小鬼慢慢出现在了家谱前面,他对着左边的门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左边房间的灯也是电灯,白离开了灯以后映入眼帘的是正面墙壁上的黑板。黑板上用粉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另一边用吸铁石贴着几张照片和图纸。安钰轩的呼吸一滞,他在黑板上发现了“安锦铭夫妇”“安若初”“安钰轩”的字样。他快步上前,发现黑板上记录着大量关于安家和妖王令的讯息。
安钰轩走到另外一边。另外一边的墙上用图钉顶着几张照片、一些图样、一些资料,在这些图片之间用红色的细线相互连接。安钰轩看着那些照片,开始微微颤抖。
这些照片分明就是以监控的角度拍下的安家的照片!有出行的安锦铭夫妇,还有在安家大院里自己摆弄龟甲的安若初,还有安锦铭夫妇带着安若初和顶替自己的婴儿上车出门的照片。最后一张,是那辆车被烧毁爆炸的照片。
祁雪走到黑板前面皱着眉,她一一看过那些粉笔字,低声念道:“妖王令……安家……”
白离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看,聪明如他,这些东西已经表明了一切。他走到屋子中央的书桌上拿起一张资料看了看,表情更加僵硬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把那张纸反过来放在桌上。
“主人,这些是什么啊?”戾问道,“这个男孩子长得跟你有点像。”
安钰轩看着戾说的那张照片苦笑了一下:“这是我哥哥。”
“你哥哥?”戾歪过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还有我父母,都被人害死了。”安钰轩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转过身去看书桌,在书桌上有一本笔记本,似乎是日记一样的东西。
安钰轩打开本子,前面都是关于欧阳家的一些可有可无的记录。后面出现了一些关于妖王令和安家的记录,这些记录简明扼要,却充满了冷酷无情。
“安锦铭夫妇已经返回,行事非常低调,很有可能已经找到妖王令。”
……
“从窃取的资料上看,他们也许会采用融合妖王令的极端方式隐藏妖王令。”
“安锦铭夫妇剩下二子,名安钰轩,公开庆祝。”
……
“时候已到,派出穷奇梼杌相助,除掉安家。确认现场没有妖王令脱出。安钰轩很有可能是假的。”
这些记录只有寥寥几句话,却足够震慑安钰轩的内心。他看着最后一句话很久,以至于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的手微微发抖,在纸上用力握出了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