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在政治方面的白痴表现,让另外三人多多少少的有些失望。
他们为自己的理想,也为这个组织付出了太多太多。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放弃的,除了希望。
尤其是政客出身的文成——当初是他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并引荐给组织的——如果丁四的出现是个错误,这份打击比直接要了他的性命还要大。
话不投机,几个人很快没有了兴致,于是简短讨论了一下将来的分工合作方式,会议便草草收场。
4个人的心情都很沮丧。
丁四并不想成为别人失望的理由,可他实在找不出改变这种状况的办法。
他原来以为自己顶多是个概念性的傀儡,只要对徐苛的安排言听计从,陪着大家走走过场也就行了。这一接触下来,才发现,原来他们对自己的期望要远高于此。
成为叱咤政坛的风云人物,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
做梦的时候都没想过。
人生的轨道,与预期的偏离太多,自己该怎么办呢?
如果真的不小心是天命所归,是不是还要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出现,才更完美?!
几天后,武行亲自将丁四接了过去。
先是做了一个复制人——基本上保留了和抵抗组织无关的所有记忆,并增添了一些政治内容进去,以打造一个政治内敛型的活跃分子形象——在适当的时候,把它悄悄送回到那间别墅,还是以对真丁四的方式来对待他。
古语有云:“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对方不愿意轻易采取行动,把傀儡放回原处,最合适不过。
同时,对丁四本人进行“生物改造”——包括表皮组织增厚重组(DNA伪造),设计颅骨结构、牙齿、指纹、血液“自调整”路径,并特意制作了一组配套的面具。整个过程,武行没有让任何人类参与,只是动用了一批机器人,并在完工后,清除了这批机器人中心处理芯片上的所有信息。
另外,丁四将拥有一个新的身份——月球太空总站的一名技术工人——对来往总站的各类飞行器进行日常维护和修理,属于丁四的老本行。
丁四到新家的日子是个周末,在踏踏实实的做了一晚上的美梦后,又狠狠放了一个赖——起床的时间足足比醒来的时间往后推迟了4个小时,还是因为实在熬不过自己肚子的苦苦相逼,不得不起来找点吃的。
在审视新家布置的时候,丁四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家伙的喜好太对自己胃口了——可惜原版已经被人道毁灭了,否则他真想和这间居室的原主人交一个朋友——这一安排也完全改变了他对武行的看法和态度,甚至对整个抵抗组织的态度。
他们并不是一群靠政治热情聚集在一起的亡命之徒,而是一群思维缜密、头脑灵活的有心之士。这些人做事的计划性、目的性很强,轻易不会干头脑发热的傻事。
那么,丁四肩上的“历史使命”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丁四好想见识一下那位把他推上历史舞台的“先知”,求他告诉自己以后该如何做,该进行怎样的一番修行,才能圆满的完成任务。
既然发生的一切都是必然,那就老老实实地随遇而安吧。
上班的日子终于到了,要去替别人继续工作、生活了。
洗漱完毕,丁四打开床头的密码箱,按照格子上的日期指示,取出今天要戴的面具(按照预定计划,这些面具最终要和丁四手术后的面部演化过程匹配起来,从而帮助他实现身份的彻底改造),想了想,他又把面具放了回去,并取出日期排在最后的那张,戴了上去,接着来到镜子面前,对里面那张清秀俊朗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冲着“自己”笑了笑——真的要青蛙便王子啦,即使老爸老妈再世,也不可能认出他来了。
烦人的家庭机器人又在房门外提醒上班时间了,丁四叹了口气,重新换好面具。
虽然,从技术层面讲,面具会按照“记忆”中储存的各种情景替他解决“身份转换”初期的应答性问题,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怵——那毕竟曾经是别人的真实生活,自己又未必具备一个好演员的天分。
走出家门前,丁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王金贵,好俗气的名字,这是丁四对新身份唯一不满意的地方。虽然,他也理解这样一个名字对掩饰身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一路上被人“阿贵”、“阿贵”的叫着,丁四感觉浑身不自在。如果不是面具把自己的面部表情都控制住了,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出来。
低调、低调,习惯了就好了——丁四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你现在可是在逃亡,能大模大样的在大街上走已经相当不错了,还挑什么挑!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王金贵的人缘还真不错,今天早上和他打招呼的人,比丁四一年的都要多。当然,这可能主要是工作环境的原因。设计是一件很辛苦的脑力活动,尤其对刚入行不久又踌躇满志的丁四,他常常一个人泡在工作室,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很少有机会和别人说话。也正是因为如此,陈磊才给他设计了两个机灵古怪的机器人。
想到多愁善感,丁四的心有点疼。
“阿贵”的顶头上司是个糟老头,还是个实打实的酒鬼——由于他整天都是一副醉眼迷离、没精打采的样子,人们便取其名字的谐音,改称他为“张半醒”,在公众场合也不例外,其真实姓名反到被大家逐渐淡忘了。
不过,他也有清醒的时候——解决问题的时候,不管手下遇到什么样的技术难题,他总是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他也因此得以保住饭碗,维持当前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
没人知道张半醒在这个岗位“混”了已经有多少个年头,只知道经他手带出的徒弟数不胜数,其中的很多人早已爬得很高很高。
张半醒虽然是一个酒鬼,但也只是那种不求上进的酒鬼,而不是无事生非的酒鬼,很少给故友旧交招惹麻烦,所以,那些已经得志的徒子徒孙们,对他还算不错,平日里能关照到的地方还是会关照一些的。
基本上,他在总站里,爱去哪就去哪,爱干嘛就干嘛。
“阿贵”的工作并不算复杂,但要做很多体力活,一天忙下来,丁四感觉浑身乏力,只想早早地回到家中好好的休息休息。
可是,当他换下工作服,准备尽早溜掉的时候,却被面具制止了,坐在换衣间的椅子上,站不起身来。
丁四不明所以,只好顺势躺下去,闭目养神。
又过了大约两三分钟的光景,一只粗糙的大手拍在了丁四的脑门上
“走,阿贵,陪我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