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久”别重逢,远没有预想中的好。
走出警局的时候,善感双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路上,她没有理会任何人
只是匆匆的走着,像是一个刚刚受了委屈跑开的孩子。
门口的小哨兵本来是想迎上去,和这个小美女打声招呼的,结果,笑容和动作都刚展开一半就给冻住了,尴尬地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还好,善感也没有留意他,把他当作木桩子一样,从身边飘然而过。
等上了出租车,警察局已经从后视镜中消失后,善感才恢复笑眯眯的样子,她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多愁,被抓的那个不是……”
善感的话刚说了一半,轰的一声巨响
出租车爆炸了,自内而外
司机、善感和车体一同被拆分成了成千上万个小零件,四散着飞了出去。
接到属下的报告,赵天恳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声:“军队的这帮家伙也太自大了吧?谁不知道关到我这里的是一个赝品啊,犯得着用这么卑鄙、幼稚的手段,杀害一个黄毛丫头,来销毁‘证据’么?”
从战术上讲,赵局长向来都不反感这种极端的引蛇出洞的办法。只是,总是把屎盆子扣到他的警察局头上,把他们变成众矢之的,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埋怨归埋怨,赵局长还是命令部下联络交通局,先按常规交通意外程序进行处理。
棘手的问题在后面,这个小机器人的意外死亡,一定会让媒体对关在里面的“丁四”更加的感兴趣,场面上的润饰工作,免不了又要落在他的头上。
媒体和上级部门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对上级部门,他可以用更高的官或机构(比如军方,如今都成了他的护“审”符)来“压”,把“失职”的责任推卸掉;对媒体,如果他不能给出个比较符合逻辑的解释,媒体就会用他们自己的“逻辑”去推断了,他赵局长最后能变成个怎么样的大花脸,可就不好说了。
他决定还是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把军方这两次给他惹的麻烦,一起解释清楚——他好歹也得掌握一次主动权,不能总当跳梁小丑。
多愁打开了丁四工作室,也是家中最大的电子屏幕
呆呆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实况新闻
盯着镜头前谈笑自由的赵局长
不知不觉中,她手里握着的一个金属工具盒,已经拦腰截断
金属撞击到地面,发出的清脆响声
把多愁重新拉回到现实中,她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然后重新在电脑前坐定,打开了几个网页
多愁建了几个帖子,快速地输入了一些代码,用的是一种古怪的机器人语言——陈磊当初给她设定这项功能时,谁都没告诉,包括丁四。
用不了多久,赵局长就会后悔他那个自作聪明的决定——撤走所有监视丁四住所的密探。他的判断有一点是没错的,除了他这一拨,还有很多的组织和人在盯着这里;只是可惜,他漏算了一点,就是此时关注多愁举动的这些人,并不在乎他赵局长的死活——在这场大角逐中,他不过就是一个跑龙套的。
徐苛并没有限制丁四收看新闻的自由——而且没有经过任何的信息过滤,一定范围内的“信任”是良好合作的基础,这种大众化的信息当然没必要列在保密名单上。
所以,丁四不但知道了他的“替身”被人借去当道具的丑剧,也惊悉了善感突然遇难的噩耗——不管陈磊真死假死,这个和亲人一样重要的机器人怕是永远也回不到他丁四的世界了——这一天,他再没吃过一点东西。
丁四的脑海里第一次闪出“报仇”的念头,这一点让他自己也很吃惊。
在这场游戏中,丁四已不情愿再做一个被动的跟随者。
他要为陈磊、为善感、为于夯(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也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政治家一手遮天的世道,也不能什么都让他们为所欲为。
这次,丁四算是彻底加入徐苛的组织了,充满热情的,尽管信仰不同。
当然他并不知道,徐苛把一条很重要的信息扣下来了,没有告诉他——抵抗组织的多重间谍发现多愁在网上发布消息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成功破译,但可以推测出她是要对三城区警局采取一次很疯狂的报复行动——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怕丁四提出“过分”的请求;何况,让这个丁四多体验些现实的残酷,尽快成长起来,对整个组织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因为这个消息,徐苛还是把秦风单独叫过去,布置了一项特殊的任务。
月球的另一个角落,月球卫戍司令部的参谋长办公室内。
汤司令正在与参谋长段行举杯畅饮。
“难怪你不愿意去参加远征军,你处理人类之间的事务,的确有一套”,汤司令开心的拍了拍参谋长的肩膀,“不管这件事的结果怎么样,老哥我是罩定你了。只要我在军队一天,就没有人敢把你从我的身边调走,更不会派你去执行作战任务。”
“司令言重了,”段行毕恭毕敬地把酒干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是司令您的命令,段某赴汤蹈火,万死不迟。”
“我可舍不得你去送死。送死这种简单的工作,军队里有的是人去做,哈哈!”汤司令又亲自给参谋长把酒倒满,“今天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再说这些场面话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恩”,段行沉思了一会,“静观其变,然后继续敲山震虎!”
“此话怎讲?”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三城区警察局这颗定时炸弹很快就要爆炸了。当场面闹到无法收拾的时候,各方各面的人物就都要纷纷登场了,到时候就能找到和我们作对的人。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如果事态发展的不够严重的话,我们就继续浇油!”
“果然够黑,幸亏你是和我站在一起的,否则连我都要防着你三分了!”
“司令说笑了,我这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哪能入您的法眼啊。再说了,如果不是站在您这棵大树下面,给我仨胆,也不敢做出这么些嚣张的举动啊!”
“哈哈……”
送走司令后,段行回到室内,关了灯。
然后,信步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一道小缝儿,向下望去。
那里有一座银灰色的小楼,如今也已全部熄了灯。
大门紧锁,窗户紧闭。
只有段参谋长知道,在这座小楼的二楼急冻室内,除了前不久刚刚送进去的于夯外,还有另外一具价值连城的“活尸”。
而它的本来面目,恐怕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