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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缓和

四月份的台北,天气刚好,既没有那么热,又可以穿漂亮衣服,对于女生来说是件最快乐的事情。

苏子和小兰二人在郭仕儒做向导的情况,明显比其他人高效的多,游玩的比较彻底。其他同事大多是走马观花,到达景点后啪啪拍上几张照片,以此证明自己来过,然后又急匆匆奔赴下一个目的地,每次到家都是一种死狗的状态,当看到苏子和小兰回家之后的轻松,反而怀疑她俩是不是根本没有出门。

“苏苏,我发现郭仕儒好像对你有意思啊。”苏苏是小兰对苏子的昵称。

苏子笑笑:“怎么可能?台湾人都很热情呢。”

“热情,怎么不对我热情啊,就只对你热情?”小兰吃着刚刚切好的菠萝,一脸的享受。

这几天郭仕儒对苏子的爱慕,小兰都看在了眼里。

苏子也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只不过是,装傻充愣,等回了大陆,自然一切烦恼就迎刃而解了。

这其中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她即将和沈严正结婚,张与的出现让她手足无措,混乱不堪。如果她还是当年的苏子,故地重逢,那么一定会扑上去,不管张与摆着怎样的一张臭脸,表现出多么冰冷不可接近,她都不怕。

可是已经经过了那么多事,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世间的改变,已经让苏子不再有自信。

“苏苏,你说被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小兰突然问苏子,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苏子认真的思索一会,当初和张与在一起时,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苏子也不敢去问张与。后来到了美国,遇到沈严正,他对自己更像一种哥哥对妹妹的爱护,关于被喜欢,她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于是苏子摇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

“怎么可能呢,那郭仕儒呢?”小兰仍旧不死心。

“有些困扰,又有些歉意。”苏子老实的说。

“为什么呢,郭仕儒阳光帅气,而且还很有才华,家庭条件也不错,被这么优秀的男孩喜欢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吧。”小兰替郭仕儒鸣不平。

小兰的这种思维方式可能是大多数女孩的对待感情的态度,可是谁又曾考虑过,对方条件再好,是不是真的适合自己呢?那就无从可知了。苏子当然无法告诉小兰,她心里早已被张与占的满满的了,再也不可能给别人留下丁点位置。

“可能没有缘分吧。”苏子只能将此事转移到虚无缥缈的缘分身上,因为这也是拒绝一个人最好的借口。

“哎,不懂啊。”小兰无法理解,但也不再追问什么。

连日来的游玩,苏子和小兰有些疲惫不堪,于是她们打算用一天来养精蓄锐。苏子吃过早餐,觉得无聊,突然想起中正纪念馆有一个创意画展,本来想拉小兰一起,无奈她趴在床上实在不想动,于是苏子才一个人前往。

这个画展的主人,苏子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位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生,一名旅行画家,在美国时参加一个论坛时认识的,交换了名片后,偶尔网上遇见还会聊两句。

展厅里有些冷清,苏子徜徉在画林之中,看着这几年对作者心灵的触动,而孕育出的一幅幅画作,苏子有些替朋友高兴。

从画展出来之后苏子看离天黑还早,便沿着街道随意走走。台北的街道没有燕城的宽阔大气,而显得格外精致整洁。苏子漫无目的的走着,想着心事,不知不觉抬头一看:国立台湾大学,原来都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大学,那是多么梦幻的地方,这里拥有潮气蓬勃,不服输的青春,也有不沾染世俗的纯洁爱情,或酸涩或甜蜜,可这一切终将变成一个符号,成为我们的怀念。

苏子迈开步伐,走进台大校园,看着三三两两的学生或抱着书本徒步,或骑着脚踏车,脸上的稚嫩代表着他们的学生的身份。

“学长等等我,你不要走那么快,人家都跟不上了啦。”一个声音细细的,台湾腔女生突然在苏子身后响起。

苏子转身看见一个细细高高,长相俊秀的男生右手拿着课本,快速的迈动着脚步,身后跟着一位扎着马尾的女生,一边小跑着追赶着前面的男生,嘴中向前面的男生喊着“等等”之类的央求。

前面男生实在有些不耐烦了,突然停住脚步,冲后面女生说道:“你走那么慢,什么时候才能追到我!”

扎马尾的女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学长你走那么快,叫人家怎么追的上啊。”

男生冷笑一声,“追不到,那就不要追了啊。”

扎马尾女生却狡黠一笑,突然伸手抓住男生胳膊,“这不是抓到了吗,不许耍赖皮哦,学长要说话算话!”

“你!”男生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然后转身向前走去,却再也不理扎马尾女生,但也没有挣脱那双手,走路的步伐也放慢了下来。

苏子看到这一幕,不知不觉笑意从嘴角爬上脸庞,曾经她也是这样,死皮赖脸,操场上,校园内,食堂,图书馆,只要张与出现过的地方,就有锲而不舍的她。

原来年少时经历,这般的相似。

苏子还沉浸在当初美好的回忆时,突然感觉对面有个人影停到她的对面,抬眸,四目相对。

张与!

苏子满脸的惊讶和稍微的慌乱。

张与今天穿的很休闲,一件白色衬衣,外加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看似随意的打扮,却有种另外一种卓尔不群的英姿。路过的行人,忍不住的多回头看两眼,甚至有女生想上前搭讪,但看到张与眼中只有对面的苏子时,便打消了念头,她们看苏子的眼神充满复杂的神色,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从前苏子总爱拿张与在路上被女生搭讪来开玩笑,“哎,蓝颜祸水啊,要是把你放到女权社会,肯定是祸国殃民啊!”回答她的是张与没好气的大白眼。

“张与,你怎么……”苏子搓着大拇指,首先开口。

“我来看一个朋友。”

“哦……”

“能不能陪我走走?”

“……好啊。”

张与走在前面,苏子走在张与右边,但略比张与靠后了半个身子,张与显然是发现了,所以故意放缓步伐,待和苏子肩并肩后,并和苏子的步伐保持一致,就像校园中的情侣一样。

苏子抬头看了看张与半个脸颊,这是她在美国无数个日日夜夜想梦而梦不到的画面,棱角分明,鼻梁挺拔,经过岁月风霜,眉宇间留下的是更加的沉稳。不过他脸上已经看不住当初的那种冰冷了。

自始至终,张与并未开口说一句话的意思,苏子终于忍不住问到:“我们去哪里?”

“到了。”转身进入路边的一家店内。

苏子抬头,看见招牌上写着:与子偕老牛奶大王。

与子偕老!

竟然是这几个字,“张与……。苏子……与……子……偕老!”那是某日在图书馆中苏子陪张与自习,她有些无聊的胡言乱语时,发现的两人名字的蹊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又念了一遍,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她激动的将这个告诉张与,张与却笑她的无聊。

原来他还记得!

店内装饰很有个性,几对情侣散落在各个角落,小声的聊着天。张与示意苏子先找座位,随后他端着一大份红豆牛奶冰,走到苏子身旁坐下来。

“吃吧。”

苏子看到红豆冰,拿起长匙,舀了一勺放到嘴里,冰冰凉凉的,非常甜,心情豁然开朗,女生向来难以抵御甜的诱惑,不管年龄多大。

苏子突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张与,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苏子有些窘迫,便放下手中的勺子。

“这家店很出名,我试过了,味道不错。”简单的几个字,苏子却是不知道张与这些年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向人打听当地的小吃,然后亲自试过后,觉得不错就记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干吗?苏子或许会喜欢,这是他在心中告诉自己的唯一理由。

张与看到了苏子的拘谨,他拿起长匙吃起了自己那一份。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喜欢这些东西的?”苏子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张与也不急着回答,用勺子玩弄着餐盘里的红豆,“很久之前,有个朋友喜欢,经常带着我去吃各种小吃,后来那个人走了,我却保留了这个坏习惯。”张与的语速很慢,仿佛那是很悠远的事情。

苏子知道张与口中说的那个人是她,突然有些惭愧,当年燕大的计算机系的大才子就被自己这样拐带到吃货的“歪道”上。

吃完红豆冰,张与和苏子去搭乘坐捷运回家。可能是赶上了台北的晚高峰,地铁上人非常多,他们上车后,苏子便缩在一个角落里,张与张开双臂,抓住扶手,将苏子护在里面,任凭背后人流再汹涌,都影响不到苏子丝毫。

苏子突然觉得这个肩膀曾经离自己那么近,后来又离自己那么远,但现在仿佛又为自己张开……她不敢再想下去了,怕最终又会是伤痛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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