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皓轩站在路灯正下方，灯光投射下来，他的脸被阴影笼罩，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手心里，林子墨的脉搏，清晰可触。
手指慢慢收紧，再收紧，紧到林子墨“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再慢慢无力地松开，直到手心空无一物。
连皓轩没有移动，脚下阴影像要把他吸进未知的空洞里。
他低着头，声音低沉：“即使再喜欢，我都会适可而止了。喜欢你是真的，要脸也是真的。好像都是我活该。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呵。”
在外人看来，他自信优秀。
可是谁又知道，他恐惧被抛弃，必须不断确认，自己是被需要的。
一旦对方表现出一点关系上的若即若离，在他看来，都是对自己极大的否定。
于是他有了强迫性的支配欲，希望你对他言听计从，偶尔超出他的预期，只当是新鲜。
长此以往，这种偏差终生嫌隙。
林子墨很难过，越难过越想笑。
总是云淡风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笑意渐浓，最后笑到控制不了。
笑容在皮，哀在骨。始终在笑，却没有声音。
百转千回的心里话，多想了会儿，便没有适当的机会说出口。
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口是心非的：“别太顺着我，顺到没自我。”
安奈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应该高兴吗？似乎也不。
他看过很多人分分合合，最后依旧分道扬镳。
不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态变故，更多的，是双方本就是两路人，却不自知。
可是林子墨与连皓轩，他说不清楚。
有时候看他们并肩走在一起，他能感受到，两个人不只是气场合，心意也是相通的。
此刻，一念疯魔。
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矛盾，有争执，有妥协。
让的多的那个，总会有累的一天。
每一个分岔路口，每一次转身离开，谁都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
连皓轩走了，背影不像往日意气风发，却一步一步踏在林子墨心里，酸了鼻子。
想伸出去的手，动了动指尖，紧握成拳，掐进手心，痛不能觉。
打电话给杨茗茗，有的没的，乱说一通。
能想起什么话题，能想到什么段子，统统来者不拒。
没有逻辑，没有缘由。
杨茗茗察觉到了，但她不说什么。
就由着她说吧。
毕竟，这丫头能说出来的情绪，太少了。
多少情绪，就该说给懂的人听。
话不多的人，受刺激也会变成话痨。
不爱笑的人，难过了也会嗨得反常。
今晚说了那么多，笑了那么久。
算了，算了。
喜欢是至此终年，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不问前尘，不计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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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皓轩独自走到江边，一言不发。
他掏出手机，看着屏保。那是高二那年，她嘴角有蛋糕碎屑，被偷拍的照片。
当时打闹，也就没留意，以至于幸存到现在。
哪怕是找不到行踪的那几年，他也习惯性地看看，就像她一直在，从来没离开。
连皓轩手指轻点，换了屏保照片。
然后指尖游移，思索良久，轻叹一口气，退出了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