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老者,老奸巨猾还是老眼昏花?尽给自己讲些不着边际的话,搞得夕月也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损了多少脑细胞。夕月正想坐下来休息,就看见赫连景匆匆进来,首先是紧张,然后变得温柔,到夕月面前时又恢复了冷漠。“你到底是谁?父汗与你说了什么?怎么没治你的罪?”“又来了,又来了!我犯什么罪了我?用得着审犯人一样一遍遍问吗?”夕月显然开始烦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者那莫名其妙的态度,还是赫连景真的问太多。“就你偷穿阏氏的衣冠就是死罪。”夕月听到这儿,感觉很气,这种落井下石的人,谁嫁给他谁倒霉,自己要不要这么命苦啊。“死?要死也是你先,你太不负责了,刚才你哥要杀我耶,你竟然也不说话。”赫连景也急了,竟然有这样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女人。“我凭什么替你求情?”“凭什么?凭,就凭我是你捡来的,在没把我扔回去之前,你得对我的生命负责。”“负责?”赫连景似乎想到了什么,语调上扬,勾起嘴角,接着说:“两个方法,第一,做我的妾;第二,杀了你。但我绝对不选第一种,你选一种吧。”“你都不选第一种了,我还选什么?我选,你把我送回去,可以吗?”夕月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赫连景,赫连景竟然有些心软,“我是让你选一种死法。”赫连景看着夕月,虽然心里不舍,但还是按常规出牌了。“真的没希望了吗?”夕月做最后的苦苦哀求。赫连景却甩过头不理。“那我选择老死,可以吗?”夕月不等赫连景反应,接着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感谢不杀之恩,等我老死那一天,麻烦你来收尸。”赫连景终于被堵得哑口无言了,向夕月瞪了一眼。夕月看祸从口出了,只有用脸收场了,于是向赫连景抛去一个自以为绝美的笑脸。可是来不及了,赫连景手掌已经收不住了,夕月脸上立刻出现四个手指印,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忍不住,以前从没这么失态过,打人,特别是打女人,这是自己从没有想过的事,也许是遭戏弄,也许是因为收尸二字。夕月眼泪汪汪地说:“前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什么?”赫连景收住想要安慰的手,一脸茫然,满以为夕月会对他大吼大叫,却听到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是哪个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我,你去砍了他。”“为什么是我去?”赫连景被带入了一个怪异的话题。“我也想啊,你去坟墓把他找出来啊。”“合着你是拐着弯咒我死呢!”赫连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见夕月没什么大事,也就放心了。“怎么会呢,我是在帮你啊。你的实践推翻了前辈的言论,他肯定要被你气活了,要找你报仇的,你得先下手啊。”赫连景茫然地点点头,回过神看到一旁奸笑的夕月,赫连景狂汗无言,但看夕月笑了,自己也笑了。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夕月试探性地问了句:“听说我身上这件衣服很贵重,它有什么特别的啊?不就是一块布吗,虽然质感柔滑了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是中原特有的丝绸,加上手工双线绣法,无论是材料还是手工都是精巧绝伦,而且因为我们这儿没有这些,这件衣服又是那个人的,所以它是不容亵渎的神圣。”“这我比你清。”赫连景看了一眼又不经大脑说话的夕月,夕月立刻解释说:“我至少也是汉人嘛,虽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也有那么一点熟悉的。”赫连景点点头,说:“当日阏氏一踏出马车我们都被眼前的风景迷住了,光是那些华冠丽服就让我们大开眼界。”“那时你们都在吗?”赫连景看了一眼夕月,猜到夕月的想法,“你什么脑袋,她十年前才嫁过来,你看我像十岁不到的样子吗?”夕月盯着赫连景研究了一番,说:“是不像,那你的生母?”赫连景沉下脸说:“难产,生下我,还是没有撑过来。大汗娶了十次,差不多都死了,不过只有我娘留下了后裔。阏氏是十一个,那次出征,快打到中原腹地,大汗正气势高昂,一鼓作气定能收服中原。和亲,我们当然不应,但是自从阏氏被送来后,大汗不但退了兵,而且这么久也么有再娶,更没有打算入侵中原。阏氏对我也是像亲儿子一样疼爱,我绝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赫连景不知为什么对夕月 这么毫无防备地全盘托出,也许只是想找个人谈谈心,倒到闷气吧!“果然是条有情有义的汉子,我支持你,一定帮你找出真凶。”夕月大义凛然地鼓励赫连景,继续劝说道:“说吧!”“说什么?”赫连景一脸茫然。“说你的想法啊,你现在查到多少,你怀疑谁?你有什么证据?”“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夕月明明听到赫连景嘀咕了这句,心中明了赫连景怀疑的是自己,那么他就是什么都没有查到,却反问道:“你说什么?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我告诉你哦,我们来场比赛,我肯定比你先找到凶手,你信不信?”“你给我消停点,别淌这趟浑水,对你没好处,还会惹祸上身。”夕月更气了,“你看我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吗?我也只是想为我们的公主伸冤,顺便让自己晚点死。”赫连景再次无语。夕月见赫连景一脸不屑,愤怒道:“这件事我管定了,给我你的手令,查不出这件案子,我就当场,当场走人。”“别胡闹了,你先安心养伤,我自会派人送你回去。”“你太小看人了,你不帮我,我自己去找,我就不信,我那么聪明,还破不了这个小案子。”夕月边说边甩帐篷而出,一路上不忘骂人:“他以为他是谁啊,就只有他会破案吗?拽什么拽,姑奶奶我今天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神探。”
夕月没骂完,一阵山风吹来,呜呜地响。草原异常空旷,偶尔炼旗的影子飘闪而过。虽然还有几处火光闪动,但万一有鬼怎么办。“今天太晚了,看来展露身光芒的机会要留到明天了。”夕月正要进帐篷,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闪过,夕月转身跟紧。一路躲躲闪闪,最后终于见那人鬼鬼祟祟进了一个帐篷。夕月从帐篷缝里看到那人朝床榻上东找西翻,好一会才走开。在那人走后,夕月随即进入帐篷,只见床榻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人,果然不错,是阏氏的尸体,虽然脸色苍白,却满脸平静安详。夕月用手指掰开阏氏的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虽然死的时间长了一些,但是幸好保存完好。眼珠上布满血丝,似乎死之前哭过。再弄开她的嘴,舌苔纯白,但舌底发青,像是中毒了,可嘴唇鲜红,不应该是中毒的征兆。夕月取下阏氏的发簪,伸入阏氏的舌头底部咽喉处,银簪变得暗黑,看来真的是中过毒。夕月想了想,用手去擦阏氏的嘴唇,是唇红,应该是涂上去的。谁会有这样的心思,在毒死人后还给她涂上唇红掩盖。稍微验尸就可以发现,岂不是多此一举。为什么凶手要做这么多无意义的举动?不对,唇红左边浓右边浅,是从左往右擦得,这么说,是阏氏自己擦上去的,为什么呢?难道是自杀,还是在为谁掩饰什么?夕月觉得更加迷惑和诡异了。正在夕月苦思冥想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曾经被她拧过的地方的淤青,露出满意的笑。“原来如此,现在只差东风了。”夕月正准备功成身退。“什么?来的真是时候。”夕月适时大叫一声,缩在墙角发抖,帘外的人夺门而入,一切都恰到好处。赫连景看到蜷缩在一角发抖的夕月,狂冲上去,问道:“怎么回事?”夕月听到赫连景的声音,先是一惊,然后可怜兮兮地说:“死,死人,那儿有死人,好可怕。”“没事了,别怕,有我在,放心,没事了。”赫连景温柔地安慰夕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次冲进来的事夕月,夕月没有吃惊,看来都离得不远呢,夕月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趴在赫连景的手臂上,被扶着出去。赫连景一直送夕月回到帐篷,嘴里不停说着安慰的话。
夕月睁开了眼睛,差点没吓出病来,眼前竟然有个人。虽然睡觉有很多人看着,自从独自出来闯荡之后久没有人在旁边了,只是暗处有多少就不知道了。但这次心里竟然莫名地觉得温暖。“这小子,真傻得可爱!”“你醒了。”赫连景抬起头来问夕月。“这句话应该我说吧?”夕月一副看你那样子的神情,赫连景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对,对不起,你没事了吧?”“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啊,就是一夜没睡好。”“怎么了,还在为昨天看到的事害怕?”“害怕?你看我是那种怕死人的人吗?我就是担心阏氏会不会来找我啊。”“还说不怕。”赫连景憨憨地笑。“啊!你怎么在我这儿?你抓着我的手干什么?”赫连景无奈地说:“姑娘,一直抓着我不放的那个人是你吧!”“什么?是吗?呵呵!”夕月赶紧收回手。“左贤王,大汗有请两位!”“什么事?”赫连景一脸冷漠,不带一丝语气问道。“属下不知。”“退下吧。”“是!”“怎么办,你爹会不会把我给咔擦了,她那么在意阏氏我昨天晚上不小心冒犯了她的身体,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呢?”夕月一脸惊慌。“放心,上次你偷穿阏氏得衣服,父汗都没生气,这次也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也不会让你死的,你等会别乱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夕月感激涕零(不得不承认,这儿晚上太凉了,才一会儿,夕月就鼻涕直流)。
夕月战战兢兢地跟着赫连景来到大殿,差点没晕过去,两旁立着高大威猛、面无表情的武士,大汗坐在正前方。夕月立在旁边,个个面色凝重,那阵势,就跟衙门审犯人一样。不用上刑具,就这些武士**就行了。“你,为什么独闯奠堂,你想干什么?”夕月先发话。“独闯?谁啊?”“还敢抵赖,我亲眼看见你偷偷摸摸进去的。”“我是看见有只很大的老鼠进去了,一时好奇,才跟着进去的。”夕月故意将老鼠二字咬重音,还直直地看着夕月。其他人一阵黑线,找理由也不是这样找的。“胡说,这儿从没有老鼠。”“是吗?那是我看错了吗?那可能是只狐狸什么的吧。狡猾的很呢!在阏氏身上乱翻一通,一溜烟就跑了呢!”“你•;•;•;”夕月气急大叫,却又不敢太放肆。赫连景捅了捅夕月,示意夕月闭嘴。“大汗,是我让夕月去的,你授意我查此案,我看夕月对汉人比较了解,所以让夕月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昨晚我也夕月一起去的,王弟相必也看到了吧?”“什么?你让她查,怎么可能呢,是她自己•;•;•;”夕月看见前方坐着的老者已经一脸愠色,识趣地闭了嘴。“夕月儿,你错怪他们了,既然如此,一场误会,没事,都退下吧!”“是!”夕月匆匆出来,抒了一口气,见夕月出来,故意揶揄道:“哎呀,我的天啊,差一点就小命不保了呢,昨晚那只狐狸太奸诈了,要是再让我遇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夕月什么也没说,哼地一声走开了。“别开玩笑了,草原上从来没有狐狸这种东西。”“是吗?我看还不只一只呢。”夕月转头看向帐篷,意味深长地说。赫连景没有接话,两人一只沉默地回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