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兰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尚贺国都冀城。绿容正坐在桌旁看书,发现他醒来,忙搁下书走到了床前:“主子,您醒了。”
珈兰祉坐了起来,略微运了运气,虽然受了点内伤,但亏得绿容和漠欣及时将他从定界中拉出,绿容又及时用金针将他各处主穴封住不至真元外泄,所以这一运气,感觉还好,身体并没有受到多大损伤。
“我们这是在哪?”珈兰祉下了床,走到窗前向外看去。
“在东襄镇,我们已经离开冀城了。”绿容答道。
“怎么和尚贺国解释的。”珈兰祉倒是对绿容和漠欣的尚自主张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他们肯定是吓了一大跳。
“漠欣还留在冀城,也没有瞒墨辰熙,说主子抱恙需要立即离开。那墨辰熙似乎也知道他的皇兄动了手脚,倒是表示理解。”绿容垂首道。
珈兰祉听了颇感安慰,绿容和漠欣倒是处事妥当,前晚玄力波动之大,以墨辰熙这样的高手不可能感受不到,如若找个别的理由,反而显得小气。这个抱恙的理由即可借口离开,也有恼怒尚贺国招待不周,竟然让杀手偷袭天朝太子的意思。于是转过身来道:“萱儿还在尚贺皇宫里吗。”
绿容眼神闪烁了一下,垂首道:“属下怕主子留在冀城会有危险,所以封住主子要穴后立刻就从墨辰祀还没来得急闭合的结界里冲了出来。之后隐匿了主子的气息,先到这个小镇上给主子治伤,还好主子玄力深厚,没有什么大碍。”
珈兰祉看绿容表情紧张,知道经历了牧黎的毒酒,魂魄的被摄后,他身边这些人都成了惊弓之鸟了。所以拍了拍绿容的肩膀道:“让你们担心了,其实我没事,只是墨辰祀在我意识里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他虽然厉害,但要伤我也不容易。你传信给漠欣,让他想办法与萱儿联系,如果她还想回到我身边,就想办法把她带回。”
“是。”绿容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珈兰祉看着绿容的背影,知道自己当时吐那口血真是吓得他俩不轻,不然绿容也不至于立刻封住他的要穴,让他昏睡了两日。不过这两日他在梦中却回忆起了很多事情,这个墨辰祀想要他死,不仅是因为利益的问题,两人似乎确实有很深的私仇。
入夜后,珈兰祉怕边境有变,吩咐绿容带着剩下的几名暗卫,匆匆赶回戈栏城去了。
新皇继位,尚贺边城守军得到新皇崇正帝的指令,加强边关守备,宜州郡城内外戒严,珈兰祉一行人也颇费了些周折才回到了戈栏城。
暮天也从西南三番探查回来,带回了不少消息。
戈栏城守军的都卫府里,珈兰祉听着暮天的汇报,眉头深锁,太子被摄魂魄,昏迷不醒的这三个月,黑暗里的阴谋者们得意忘形,确实漏出了不少破绽,但珈兰祉这边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少了太子庇护,对方频频出手,削掉了大半太子布局多年的力量,这几月联络下来,对异世而来的兰祉民来讲,等于是回到了解放前。
看来,要夺回主导权,得调整战略,重新布局了。还好他兰祉民历来都是个不认输的主,越是惊险刺激的事他就越来劲。
于是,珈兰祉一拍手,招手让众人围到兵力部署图旁来,兴致勃勃的开始与众人探讨他的计划。
这几个月来,暮天、漠欣和绿容已经比较习惯他那些奇思怪想,虽然觉得太子醒来后对以前的事情记忆模糊,行事也完全变了个样,不过关键时候那种决断和魄力还是没有变的,或许昏迷三月确实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一些个人行为上的怪异他们这样的粗人也不是太在意,总体来说,太子还是太子,毕竟一个经历过两次生死大祸的人,身心上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可姚卫亭、秦锋却还没习惯他这种奇思怪想的排兵布阵法。一时听得摸不着头脑。
“戈栏城是屏障尚贺的重镇,但其实尚贺现在国内不宁,依本殿看,墨辰熙不会轻易动手,他在边境练兵,本殿估计是罗襄游说尚贺太上皇及一些主战派的结果,墨辰熙内心一定是比较矛盾,既不想和我们动手,对我们也有诸多猜忌。所以对尚贺,我们最好是加以示好,静观其变。”珈兰祉抱手而立,看着地图上的尚贺说道。
姚卫亭犹豫了一下,说道:“卑职在戈栏城多年,对尚贺的用兵还算比较了解的,尚贺的西路大军一直是墨辰熙统领,多次侵扰我东境的也是墨辰熙的嫡系军队,现在他一登上皇位就对边境戒严,这些都是不好的征兆,卑职觉得,这墨辰熙似乎不太可靠啊。”
“尚贺国内,我们要防备的人不是墨辰熙,而是墨辰祀。”珈兰祉的目光投向了与尚贺和珈兰都有接壤的东商国。
“墨辰祀?墨辰祀多年来一直与东商国交战,多次击退东商国袭扰,与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交手,墨辰熙与墨辰祀都是尚贺手握重兵的皇子,如今墨辰熙继位,墨辰祀或许心中有所不满,但不至于对我们有什么威胁吧。”秦锋也忍不住说道。
珈兰祉捏拳抵住下颌摇头道:“不然,罗襄为什么要去尚贺做说客,他在尚贺的内应是谁?如果墨辰熙真的有意与珈兰为敌,罗襄又何苦多此一举。”
姚卫亭还是不太明白:“罗襄一直与东商忍者保持着密切联系,如果罗襄真的是去做说客,最大的可能是替东商国做说客,而他不去找墨辰祀,而是找墨辰熙,不正是说明了墨辰祀不愿配合的态度吗?”
珈兰祉却眯了眯眼睛道:“这可不一定,罗襄如果真的是在为东商国做事,联合尚贺目的何在,自然是为了两国的利益,共同抵制珈兰。如果真的是这么简单,罗襄何以要躲在尚贺监国寺中不敢出来。他大可以东商国使者的身份,大摇大摆的住在驿馆里。他会如此偷偷摸摸,说明他不是东商国的说客。”
这时暮天也插话道:“罗襄确实一直鬼鬼祟祟,我监视他这么久,尚贺太上皇在位之时,没有见他在公开场合见过朝中重臣。只有一次,墨辰祀手下一个重要人物济北总督李敏正去监国寺进香,秘密会见过一次罗襄。”
姚卫亭皱眉略微思索了一下道:“这个罗襄,因其一直是在京中谋事,卑职倒是真没有太注意过他,殿下是怀疑,他与西南边那位有关系吗?”
珈兰祉不置可否:“当前尚贺的局势,看似复杂,其实理清楚了,也很简单,尚贺国内以墨辰熙为首的当权派和以定宁王墨辰祀为首的在野党,关系已经是剑拔弩张了,不然,墨辰祀也不敢在皇帝眼皮底下毫无顾忌的就对我动手。而且,墨辰熙刚刚登上皇位,似乎还颇为被动。墨辰祀在京城对我下手,也说明了,他想以此逼迫墨辰熙就范,与珈兰为敌。”
珈兰祉背负双手,围着地图转了一圈,缓缓道:“至于罗襄,他与十四皇叔究竟什么关系,有什么阴谋,我还真的没看出来,十四皇叔一向低调,行事极为谨慎,父皇虽然对他多有防备,但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若不是我中招昏迷,他们得意忘形之际,露出了狐狸尾巴,恐怕我们到现在都还撕不开这张漫天大网。”
暮天也极力点头道:“回想一下,三年前殿下带兵攻打尚贺国,军需物资通过汇锋城时,多次出事,但又都是不痛不痒的小麻烦,殿下曾经怀疑过袁善,只是苦无证据,之后殿下在汇州安插了许多亲信,可也未查出多少问题,反而这大半年来,这些亲信陆陆续续被清理了许多。”
姚卫亭也点点头道:“殿下昏迷这几月,皇上提拔我为东境大军总兵,卑职确实受宠若惊,但卑职也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这大半年来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袁善虽然伪装得好,但这大半年里,确实少了许多顾忌,出手越来越狠。爪子也不断向内地延伸,甚至在军需物资中动手脚,卑职猜测东境大军的伤寒之疫,与他也脱离不了干系。”
珈兰祉点点头,沉声道:“无论如何,这只老狐狸总算是露出了尾巴,怕的就是他不动手,既然他已出招,那咱们就来个后发制人。”
都卫府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彻夜未息。
次日,固栏卫指挥使秦锋领命。出城30里布防,严密戒备尚贺国大军。
珈兰祉却带着暮天和绿容潜回了汇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