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这种东西啊，想来就来，但也挡不住。”小何扶着方向盘，看了一眼后视镜。
”是啊，它就像你肚子饿时看到烧饼一样，挡也挡不住！”小王从副驾驶座回过头，冲米娅嬉皮笑脸。
前几天在周笙的别墅发现米娅的时候，米娅就表现出情绪上的明显不稳定。一同到周笙别墅的犯罪心理专家，建议小何带米娅定期到她那儿进行治疗。小何本来没当一回事，但今天早上听米娅和他说最近恶梦不断。米娅憔悴的神情，令他十分心疼。现在，小何带上米娅驱车直往心理医生的工作室。
”什么狗屁。。。。。。。”小何冲着小王发火，忽然瞄了一眼后视镜，改口道：”什么**喻，你小子就知道吃和打瞌睡，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小何故意大声责骂，他指的是小王把米娅跟丢，让米娅吓得失魂落魄的那件事。
小王点头哈腰配合道：”是！是！上次是我不对！”小王朝米娅敬了个礼，”差点把嫂子弄丢了，对不起啊，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小何抿嘴憋着笑把头扭向窗外。没想到小王这小子一开始腼腼腆腆，一旦竖起来那张嘴啊。。。。。。米娅感觉脸颊一阵发热，也把脸转向窗外。
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工作室门口。
原来小何说的那个心理专家，米娅早就和她见过面了。就是在周笙别墅里，那个走过来安慰她的厚嘴唇女人。
女人朝三人走来，用她那招牌式的嘴唇拉开一个微笑。
”季湘萍。”女人伸出右手。
”李米娅。”米娅握住女人的手。
女人不到一米七，身材丰腴，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嘴唇右上角有一颗浅浅的痣。”上次谢谢你。”米娅补充道。
”行，那接下来我就把我嫂子交给你了！”小王一边抢着说，一边朝着小何坏笑。两人的脸瞬间唰地红了。
季湘萍看了两人一眼，笑了笑，用她那如同黑人歌手般地声音说：”好！放心吧，我会把你嫂子完好送回来的！”
米娅不由得低着头，避开季湘萍的眼睛。小何则大声咳嗽起来，半天才憋出一句”拜托你了”便架着小王走了。
目送两人离开，季湘萍拍了拍脸上红晕未散的米娅的肩膀，”来，我们里面谈。”
李湘萍轻轻地合上了门，把灯光调得柔亮，简单问了米娅几句之后，便示意她在一长条布质沙发上坐下。
”李小姐，介意我叫你米娅吗？”季湘萍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如秋天阳光般温和。
米娅点点头，打量了四周，这个地方有家的味道，有种莫名的安心感。接下来，季湘萍问了困扰米娅的问题，米娅如实相告，包括小女孩的梦，老男人被杀的梦，还有一闪而过的各种影像片段。季湘萍便引导米娅躺下，试图通过催眠，让米娅找到那些梦的意义。
”好，当我数到三，你将再一次回到梦里，一，二，三。。。。。。”米娅调整着呼吸，季湘萍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模糊，她感觉自己正漂浮在温暖的空气中。
是那个一闪而过的片段。看不见脸的小女孩坐在地毯上，轻轻地抛接一个泰迪熊玩偶。一条大狗从偶尔飞出点点火星的壁炉旁懒散地走过来，躺在小女孩的身边。
”米娅，你看见什么了？”季湘萍坐在椅子上，朝已经入睡的米娅发问。
”小女孩，娃娃，狗。”米娅迷迷糊糊地说。
季湘萍在本子上记下来。
梦境里，小女孩从壁炉旁跑过去，，那只大狗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继续趴在地毯上甩了甩尾巴。小女孩朝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个子男人跑去。男人在小女孩面前半蹲下来。
”椅子，白衬衫的男人。”米娅在梦中回应季湘萍。
梦中，男人把小女孩抱起来，一下一下轻轻抛接着，就像小女孩刚才抛接泰迪熊一样。有个穿着围裙的女人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朝着两人招招手。男人把小女孩放下，小女孩跑向女人。女人双手在围裙上揉了揉，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女人两片鲜红的嘴唇蠕动着，像是在说着什么。
”女人，穿着围裙。”米娅说。
”还有呢？”季湘萍小心地问，米娅提供给她的东西很零碎，她要找到可以把所有零碎线索缝合起来的关键。
”家，幸福。”
梦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女人身上滴落，一点一点滴在木纹地板上。一滴，两滴。粘稠的红色液体从女人胸口的位置不断渗出，顺着围裙下摆滴落。
”血。”米娅说。
季湘萍的笔抖了一下，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男人朝小女孩走过来，带着一截袖子的手臂如同断木般落在地板上。男人扑倒在地板上，白衬衫里面渗出血，他在地板上挣扎着，爬行着，身后拖出一道血迹。房间里的灯一闪一灭，气温好像瞬间冷了下来。这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落下来，在地面上滚动，最后在小女孩脚边停下来。
那是女人的头！
”啊——！”米娅惨叫着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她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季湘萍一脸愕然，手上的笔掉落在地上。
季湘萍回过神来，赶紧丢下笔记，跑到米娅身边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几道眼泪从米娅脸上落下。最后一幕她看得很清楚，那条红黑格子连衣裙，就穿在小女孩身上。
米娅身上裹着毛毯，颤抖着把玻璃杯送到嘴边。
”你看到他们的脸了吗？”在米娅情绪安定后，季湘萍坐在她旁边。
米娅摇摇头。
”有没有想起什么？”
”裙子，那条连衣裙都出现在两个梦里。”
季湘萍让米娅试着把裙子画下来，米娅回想着最后的场景，在本子上涂画了几笔。
”小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李湘萍看了一眼米娅的画，然后把画夹在笔记本里。
米娅依然摇了摇头。
”你父母亲在哪工作？”李湘萍用另一种方式询问起米娅的家庭情况。
”都病逝了。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得了病。爷爷一个人抚养我长大的。”
”都病逝的。”季湘萍低声重复着，转动着眼睛若有所思。
治疗结束后，米娅坐在沙发上休息，季湘萍则在门外和小何谈着什么，时不时地往屋里看一眼。
这么说来，梦里出现的两个年龄差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是同一个人？她的父母居然死得那么惨。米娅不禁开始同情小女孩，虽然小女孩在另一个梦里是一幅狰狞而恐怖的模样。她一定很孤独，很痛苦吧。米娅好像能感觉到女孩的心情。
回家路上，小何没有谈起季湘萍刚才跟他说了什么，只是问她感觉如何，叫她放松，尝试一下季湘萍建议的放松方法。其实米娅大概能猜到季湘萍会跟小何说什么，应该会说以前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之类的话，上一个心理医生就是这么和她说的。但米娅并没有什么难过的回忆，反而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为了避免尴尬，米娅便闭口不提。小王还是时不时耍嘴皮子，米娅只是笑笑应和一下。心情正像窗外的天一样，灰蒙蒙的。
那个女孩究竟是谁？她真的认识那个女孩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