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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暗潮

2015年8月19日星期三 天气:晴

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或者被外人左右,或者义无反顾的走在自己的路上。但并不是一切时刻,你都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宁朗

是的,我就是宁朗。

今天是正式调查顾国柱的第10天,高权等人都没有打扰我的意思,毕竟顾国柱这件事,尤其是在媒体发布会之后,基本上纪委办公厅的电话都打爆了。当然,最恼火的不是我,而是陈璐红,我不过是想躲在办公室中想静静。

好吧,说实话,我不过是躲在办公室中,只是在寻求独立空间思考杜为民跟我说的最后那些话,当我们聊到他跟刘罪最后联系的谈话时,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我和老刘失联后,再一次取得联系,也是最后一次联系,是他被顾国柱发现的第二天。我通过顾国柱的眼线找到了他,当时苏哲和他还似乎关系还不错,在一次避开苏哲的谈话中,他跟我说,在楼炎明之后,他又安排了一个人帮我,这人分量很重,足以改变一切。我又问,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力量薄弱了一些,当时老刘就隐隐提到有另外一个特别行动组也在暗中调查,而这个组行动开展的比我们早,更重要的是,之所以要两组互相保密,就是为了防止敌方内线。果然不出上级所料,我们这边出了蛀虫(奸细)。如果说楼炎明被发现是因为顾国柱的小心和谨慎,那么我的暴露应该是蛀虫所为。老刘说,蛀虫已经被灭掉,让我放心行事。所以,你才是我们行动组的核心,今后我会全力支持和配合你。”老刘最后还说了句比较奇怪的话,他说:“如果将来你知道了身上所背负的任务,希望你能原谅他,原谅一个老人的自私和无奈。”

这段话是即将下车时,杜为民和我说的,尤其是最后那句,他似乎也很茫然,不知道刘罪为什么要那么说。

原谅?为什么要原谅?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想念他,也会忠贞不渝地完成他的遗愿。

但我知道,此刻最郁闷的不是我,而是,顾国成和顾国柱。

虽然顾国成不一定能看出来,但我相信顾国柱一定能感受到,高权现在已经完全将审查顾国柱的权力给了我和顾国成,说让我们全权负责。

我知道,这是我离间他们的机会了。我也不由暗自得意,当初用假牙骗过高权,加上最近确实事情很多,高权也疏于防备,因此,让我有机可乘,将取证设备贴在身上带进了四楼。

在当顾国成和顾国柱去享受的时候,高权私下跟我说,若是可以,想办法劝顾国成放弃顾国柱,最不可取的办法就是让顾国柱逃亡海外,前者是顾国成大义灭亲,可以尽可能少受牵连,后者则顾国成一定会受到牵连,目前,国内“猎狐行动”开展的如火如荼,极有可能导致高权严克等一一暴露,所以,他让我必须劝服顾国成,否则就要将一切我们与顾国成之间的联系断开,销毁不利证据,让顾氏兄弟背上黑锅。

当然,恶人是我做,好人就由他做,当顾氏兄弟进入监狱的时候,他会出面安慰他们,稳住他们。

所以,在理了理脑中关于刘罪的猜想之后,我便准备去一趟顾国成的办公室,结果刚一出门,就撞到陈璐红迎面过来。

“宁书记,我……有点事情要向您汇报……”陈璐红有些心虚,说道。

看来这小妮子定是出了什么不利的事,我有些好奇,便问道:

“小陈啊,平时也没这么扭捏过啊,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陈璐红想了半天,表情也纠结了许久,这才咬了咬牙,泪珠直在眼角里打转,说道:

“证据丢了,前段时间调查顾国柱收集到的证据,突然不见了。”

我心中一惊,看来这顾国柱自己也下了不少功夫,想来他应该猜到了高权的打算,所以将证据弄走,政府部门拿不出证据,是政府部门的失职,到了法庭上,他请个好点的律师,极有可能将原本罪无可恕的罪行辩护到无足轻重。

可惜,他没有料到的是,我早就有了准备,看来顾国柱和顾国成是没救了,高权若是知道他私自行动,要陷政府于不义,只会更加坚定他抛弃他们的决心。

可惜,他们不会想到这些证据,我都留了备份,甚至其中还有牵涉到高权的几个部分,这些当然绝非杜为民这种非财经人士能看出来的,可是,在我深入了解之后,有几个收款账号绝对和高权有关。不过,要想对付高权,绝不是那么容易,只手遮天的他,绝不是那么容易就凭借几个收取贿赂,贪污腐败能垮掉的,我相信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各路官员殷勤护驾,最终无罪释放。

所以,一定要先剪除高权的党羽,让他失去羽翼,那么顾氏兄弟就必须出局。

到顾国成办公室的时候,顾国成正抽着烟,一脸愁眉莫展的模样,应该是他哥跟他说了什么。

“老顾?怎么这副模样?要对高叔有信心嘛。”我笑着安慰道。

“诶!我……”顾国成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看样子,应该是顾国柱让他别轻易相信高权,可惜,如今的顾国成,哪能或者说哪敢不相信高权。在他这里我早就问清楚了,不少官员升迁,政府文件批复都是由顾国成一手操办,只需要将这些里面的问题抖出来,让顾国成坐穿牢底就是分分钟的事情。那么,高权之前所有牵扯到政商界的罪行都会由顾国成和顾国柱担下来。

不过,若单单是这样,一个副省长,肯定是担不下来这么多问题的,那么,要和顾国成一起承担这些问题的就是……。

是我!想到这里,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高权之所以这么短时间愿意接纳和相信我,真正的原因是,让我来抗下所有他腐败留下的问题 !

看来,是我和顾氏兄弟商谈的时候了。

“老顾啊,别愁了,赶紧找个机会,咱商量商量。”我拍了拍顾国成肩膀说道,在说到“咱”这个字的时候,我指了指他、手机上的姓名顾国柱、以及自己,这么简单的暗示,顾国成马上点了点头,给了顾国柱一个电话,约好了一个地方,那里是顾国柱的一套隐匿房产。

“老顾,我今天来找你们,主要是商量一下眼下事情应该如何处理。”在地下车库,一路口罩鸭舌帽掩护之后,我们通过电梯到了顾国柱的宅邸,坐到沙发上后,我急忙开口。

“老宁,这事,哎……高叔那边怎么说?”顾国柱问我,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是不抱什么希望。

“高叔说让我想办法,可是,那天记者发布会后,检察院已经有几次要出逮捕令了,我都想办法压了下来。高叔也从不过问,严叔那边就更不用说,甚至他们还帮着检察院催我,虽然我明白他们也是走个过场,但是,还是如鲠在喉,很是不爽。”我义愤填膺地说道。

顾国成看我这副模样,有些叹息道:“这辈子算没白交你这个兄弟。”

“宁老弟,你的意思是,高叔打算放弃我们?”我知道顾国柱一定早看出来了,只有他告诉顾国成高权打算放弃他们,顾国成才会有那种郁闷的表现。不过他此刻也是“一脸惊讶”地问我,我只是觉得好笑。

以为我是高权派来试探你们的?错了,我不过是来离间你们的,让你们早点反水罢了。

“诶!顾老哥,咱也不说违心话了,就这么说吧,你觉得最近这些事情捅出去,就单单你被爆出来的这些问题,若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原因,没有政府部门罩着,你觉得百姓能认账么?中央能认账么?”我看着顾国柱,话语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啊!”顾国成突然喊了出来,说道:“难道高叔就袖手旁观,眼看我们兄弟俩抗下所有的罪名?”

听完顾国成的猜测,顾国柱没有再说话,而是抽起了烟。半晌,他才缓缓对我说道:“以我们几个犯下来的问题,想来,我哥哥一个人也担不下吧。宁书记过来,不知有何指教?”

是的,顾国柱果然不简单。我来这里确实是想告诉他们,高权要陷害我们三个了,至于怎么陷害,我们应该怎么应付,目前,我确实没有头绪。

“我暂时也没什么好的想法,毕竟我和高叔接触时间不长,更不知道你们手上有多少能跟高叔谈谈的价码?”我皱眉对顾国柱说道。

“高权是个很谨慎的人,别看那个中天是我的底盘,但是,负责安检的一直是高权的人。目前,我只有少数几个关于他收款账户的信息,也不一定有什么作用,那些账户的资金会在国外转一圈之后再回到内地。根本查不出任何端倪,最后极有可能变成银行误操作导致事故之类。”顾国柱叹气道。

“国外?就是你派苏哲去的地方?”听到国外,我不由想起了他。

“是的,其实,那个海外公司一直是秦暮宇的儿子在打理。虽然我不知道高权给了洛海城什么承诺,但目前来看,他还没有反水的意图。”顾国柱跟我解释道。

那么,是不是可以利用苏哲?

“顾老哥,咱是不是可以利用苏哲,去取得他那个公司的财务记录,这样,我们就能获得更多的情报,说不定还能让高权有所顾忌。”我忙说道,苏哲虽然没有亲手杀死刘罪,但我依然认为他是凶手。

“嘿嘿……”听我说完,顾国柱却是神秘一笑,说道“其实,我之前安排苏哲过去,也是这个原因,而且他已经取得相关的证据,甚至秦暮宇的儿子都已经被他带回国内了。”

苏哲在国内!秦暮宇的儿子也在国内!那打垮高权的证据?

想到这里,我不由心中一喜,对顾国柱竖起了大拇指,说道:“顾老哥真是神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这次咱可有了跟高权谈判的价码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转眼,顾国柱又变成愁眉苦脸,他看着我说道:“宁老弟,其实,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就是为了你能保住我弟弟的位置,要想保住国成,那么,就一定需要你的帮忙,将所有问题都推到高权身上,而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顾国成这次倒是听出来了,说道:“哥,你说保住我?那你?”

“国成啊,咱顾家下来,到了咱,也算是风光了一把,不过,咱不能断了咱顾家的路,哥哥如今这个样子,已经没办法回头,也没办法清白了,所以,你一定不能出事,一定不能。今天宁老弟也来了,以后你俩就要联手,对付高权,至少不能让他为了一己私欲,让咱们顶罪。”顾国柱也不看顾国成那焦急的模样,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我,是想看出我的心思吧。

“那就这样,明日,我们去和高权商量,他若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方案,咱就先发制人!”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在评估先发制人到底有几分把握,唯有期待秦暮宇儿子和苏哲手上的证据有足够的分量吧。

黎明前的黑暗,平静的海水下面暗潮涌动……不知道将来在牢房中看日出会有怎样的心情,想到这里,我也只能无奈的仰天自嘲,时间不早了,还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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