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黄无双却是把手一摊,无奈说道:“可惜了,明天就要渡江,这回肯定去不了。”
“你这不是说了句废话,存心吊人胃口嘛。”苏小晴有点不开心。
“没关系没关系,你先说说,我们可以回来途中再去的。”秦索索凑了上来,兴致一点也没减。
苏小雨看了这情形不禁暗笑,他觉得把黄无双、苏小晴和秦索索三人一起带出来,绝对是苏正阳老爷人生的一大失误。
黄无双说道:“平江城里有一座望江楼,闻名遐迩。端坐高楼,斟一杯美酒,四下胜景尽收眼底,那才叫做享受啊!”
“哦,原来你说的是大名鼎鼎的望江楼啊。”苏婉晴也道,“我也听说过的,这是平江城一大亮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有人追问。
苏婉晴看看众人,最后说道:“望江楼终究是上层显贵人士和有钱的官宦商贾游乐玩赏的繁华场所,也聚集了来自各地的闲暇人士,人多眼杂,爹此行低调,是不可能带我们上望江楼玩的。”
“这样啊。”年轻人难免有一丝遗憾。
秦索索却不甘心,拉着苏婉晴的手说道:“大小姐,兴许你多跟老爷讲讲,他就同意了呢!”
苏婉晴苦笑摇头:“以爹的性格,恐怕是不会同意的。”
“不去望江楼也没关系啊,这平江城城里城外,南国异族气息浓郁,都值得玩一遭的。”高高瘦瘦的陆有财不知何时挤到了人群中。
“那也不可能的。”苏婉晴的话语中仿佛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每次看到苏婉晴那一颦一蹙,苏小雨心里总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冲动,这位苏家大小姐的重重,总会勾起苏小雨内心深处复杂的思绪。苏小雨忍不住问道:“大小姐,这是为什么?”
苏婉晴摇摇头,说道:“平江城不比祥云城,治安要混乱得多。而且近几年离沧江一带多有江湖帮派割据,互相杀伐,官府屡禁不止,最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眼下南国局势混杂,爹和杨府主总在担忧着什么。”
“不过恕我直言吧。”黄无双说道,“师尊他们也太紧张了吧,不就是江湖帮派掀起了一点小风小浪,何必畏这畏那的。”
“诶。”吴大胆大幅度摇晃着脑袋,对黄无双一贯漫不经心的态度很不满意,说道,“传言离沧江一带有大大小小二十八个江湖帮派,称作离沧江二十八帮,这些人穷凶极恶,胆大妄为,无视官府。而且,多半也不会把各大正派放在眼里。”
黄无双撇了撇嘴,这次倒也没多争辩什么,看来是难得认同吴大胆了。
“离沧江二十八帮算是邪魔歪道吗?”苏小晴问道。
吴大胆大袖一拂,隐隐有长辈师兄的风范,说道:“虽然还没有明确定论,但这些帮派肯定会和名门正派对着干的。”
黄无双看着吴大胆的样子暗暗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要和他过不去,居然一本正经地说道:“请见多识广的吴师兄给我们讲讲离沧江二十八帮。”
吴大胆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黄无双,说了起来:“所谓二十八帮只是个虚数,这些帮派互相攻伐,有吞并和新兴也不足为奇。南国一带少数民族云集,民风剽悍,追求强横的力量,信奉凶禽猛兽。这些帮派多以恶兽命名,比如雄狮帮、恶蛟帮、猎鹰帮等等。据说,这些帮派的核心弟子,喜欢在身上或手臂上刺绘所信仰的猛兽。”
“是一群野蛮人啊。”有人叹了句。
九州大陆南疆浩土,多穷山恶水,毒泉恶潭,凶禽猛兽,有尚未开化的野蛮人生存其间,凶狠嗜杀,茹毛饮血。这南国一带,虽算不得真正意义的南疆恶地,但民风也多多少少受其影响,天性桀骜,素来好斗,唯恐天下不乱。
南国的修炼之风,与中土地带差异极大,大多人崇尚至高无上的力量,走的也是极端修炼路线,对敌起来,讲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悍不畏死。还有一些少数民族,修炼的法门神秘诡异,鲜为人知。
临江府一行人说说笑笑,天南地北谈了一阵,看天色渐黑,各自歇息去了。
“哗哗,呼呼。”江水悠悠,江风阵阵。
大江之上,风起云涌!浪潮起,惊起千迭浪,溅起千堆雪!那气势,似乎要将江岸给吞噬。
“轰轰!哗哗!”海浪咆哮,竟如巨兽怒吼,又如战马奔腾,震天撼地!
远处水天一色,模模糊糊的,仿佛白云都侵浸到江水中了。面对此情此景,苏小雨油然而生前所未有的激动感,在这般雄伟壮阔的江潮面前,怨念全无,宠辱偕忘,心胸都坦荡荡了,仿佛足以包容世间一切!
万物,竟在自己心间流转!
虽然没有登上传说中的望江楼观潮,苏小雨也没感到遗憾,离沧江潮,果然名不虚传!
“启航喽!”
“嗨——嘿——”随着船家一声令下,船夫们摇着桨橹呼喝起来,唱起当地的民谣。
“哗哗。”大船渐渐驶离平江城南岸进入江心,江上的清风,也越来越凉爽,使人倍感惬意。
“呼呼,好舒服!”苏小雨站在船头,享受着迎面的江风,情不自禁赞叹道。
“哈哈小雨,你是第一次坐船吧。”黄无双双手搭在船头栏杆上,笑着说道。
“嗯。”苏小雨笑着点点头,赞道,“好清新的江风!”
“是啊。”黄无双遥望南边,说道,“赶了一个月的路,终于要到达南国异邦之地了,真不知道那里会是啥样,呼呼,好期待。”
苏小雨道:“南国呃,我听说那儿山穷水恶土地贫瘠,十足一个不毛之地,不及我们国家的。”
黄无双摇头否定,说道:“你说的地方算是南疆了,我们这次仅仅只要过条离沧江,不需要深入,难不成你认为三清观会把观址建造在南疆深处与毒蛇猛兽为邻?”
“呵呵,你说得对。”苏小雨笑着,“这倒是……唔……”
“你怎么啦?”黄无双注意到苏小雨有点不对劲了。
“我、我头有点晕。”苏小雨捂着额头。
“看来你是晕船了。”黄无双扶着他道,“小雨,你先进船舱歇会吧,等靠了岸我再来叫你,离沧江也就十多里宽,很快的。”
苏小雨走进船舱,找个铺子躺下,听着“哗哗”的江水声,打起了瞌睡。
沐浴着早晨暖暖的阳光和沁人的江风,船头的龙翔宗年轻人都懒洋洋了,发呆的发呆,打盹的打盹,极是惬意。
客船,正载着他们顺流南下……
“不好啦,不好啦!”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小雨被连续的叫喊声吵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脑袋昏昏沉沉,自语着:“这该死的晕船,好难受啊……”
“不好啦,江贼劫船啦!”
“什么?劫船!”苏小雨终于听清楚了外面的喊声,他扶持着舱壁才勉强站起,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甲板上一片混乱,许多船员边呼喊边乱跑乱窜的,不时就有人撞到一块。
“究竟怎么了?”苏小雨迫切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苏正阳和杨若菲带领龙翔宗弟子在船头主持大局,此刻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会爆发战斗。而前方江面上,一字排开了十多只小型战船,每船有五六名江寇,俱是赤裸着上身,只穿一条大裤衩,手执刀枪剑叉。
“哈哈,船上的人给我听着。”为首的江寇是一名独眼的魁梧中年男子,肥头大耳,满脸胡茬,独眼泛着凶光,一副凶神恶煞相。他将一柄锃亮的钢刀横在胸前,喝道:“这里东西方数十里江域,都是我恶蛟帮的地盘,识相的赶快交出你们的钱和货物,不然,嘿嘿,老子今日就送你们喂鱼去!”
此言一出,船上的水手都吓得心惊胆战,站不住脚了。
“这些人什么来头?”苏正阳向船家询问。
船家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精瘦老头,他见苏正阳等人处变不惊镇定自若,腰佩着宝剑极是神俊,心道这些人必然是修炼界高手,于是他也镇静了不少,回道:“离沧江上江贼无数,横行霸道。这恶蛟帮乃是离沧江二十八帮之一,这些帮派就靠打劫往来船只为生,不过大白天如此大规模出动还是相当少见的。”
苏正阳沉声问道:“你行走离沧江多年,这种事情如何处置?”
看船家样子也是个老实人,他回道:“这些江贼也是为了谋生,一般不会赶尽杀绝,乘客们凑着交些银两,他们也就放行了。实在万不得已,我们就只能放求救信号了,官府的巡江船队看到会来救援。但是如此做,江贼会疯狂报复。”显然,惹恼了江贼,在救援来临之前,他们必会展开疯狂的杀戮。船家说完又看向苏正阳,其眼中含义,大概是有尽量避免冲突、不要连累我等的意思。
苏正阳与杨若菲对望一眼,心道这茫茫江面不着边际,贸然发生冲突实属不智。苏正阳暗叹了声倒霉,行了个礼,朗声向江贼们说道:“我等普通行人,无意冒犯各位大王,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哟,看你还是个斯文人。”独眼贼首笑道,“这样吧,你们算算人头,一人交十两银子,本大爷就开恩放行!”
苏正阳与杨若菲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方是在狮子大开口。整条船算上船家水手,要有近五十人,一时间上哪去弄五百两银子出来。
苏小晴在旁轻声说道:“爹,与他们废话做什么,几个小小江贼也敢来劫我们的船。”
苏正阳摆手制止苏小晴,他深谋远虑见多识广,自然是听说过离沧江二十八帮的,料想他们必有手段。虽然他本人不惧怕这些江贼,但顾及到一船人的安危,也不想轻举妄动。苏正阳依旧诚恳说道:“各位大王,我等匆匆出行,不曾带这么多银两。诸位若是信得过在下,随我一同过江,我找朋友还上便是。”
“哈哈哈哈。”江贼们是一阵哄笑,他们自然认为苏正阳是在痴人说梦。独眼贼首又道:“银两不够,用货物抵押也行。”
苏正阳眉头一皱,但依旧好声好气说道:“我等都是穷苦之人,没什么值钱东西。”
“呔!你这家伙不知好歹!”一名江贼怒道。
苏正阳广阔胸襟能忍,他门下那些年轻弟子可忍不住了,心道我等堂堂修炼之人,还怕你们几个毛贼,众人皆是怒目而视。
恶蛟帮一干江贼望着整条船,其中几人指指点点,像是在商讨着什么,最后竟是嘿嘿嘿地发出了怪笑。
那独眼贼首粗声说道:“放你们通过也可以,但要把那几个姑娘留下,供兄弟们快活快活。”
“哈哈哈哈,对啊对啊……”恶蛟帮江贼都放肆地大笑起来,淫言秽语不绝于耳。
龙翔宗一干人大皱眉头,几名女孩子更是气得花容失色,一些嘴快的已经骂了起来。苏正阳见两宝贝女儿脸色通红,终于忍无可忍,沉声道:“小小江贼,不知天高地厚!”
独眼贼首冷笑一声:“这江面之上,从来都是爷爷我说了算。弟兄们,靠近他们的大船!”
老船家见状急了,忙道:“不可以啊!”
“船家你只管带众人回避,这里我来挡着。”苏正阳说着,面容严肃,威势外泄,已将西风残阳横在身前。
大战一触即发!
随着独眼贼首的一声令下,江贼十来只小型轻便战船围了上来,船上,赤膊的江贼狰狞的笑着,手执刀刃耀武扬威。很快,江贼的小船竟将大船团团围住。
“他们想干什么?”杨若菲疑惑道。
苏正阳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他们想强行登船,那是找死。杨府主,以防万一,我在船头,你带些人去船尾照看着。”
“好。”杨若菲叫上一些人,迅速向船尾跑去。
“这些人到底想怎样?”苏小雨看着江贼的阵容,有些心慌。他本就晕船,此刻船只摇晃,他觉得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哈哈,别着急。”黄无双竟是一副谈笑自若的神态,安慰道,“区区几个江贼,师父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摆平了,来,我们就站在这儿看好戏。”
“黄无双,你居然……”苏婉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满脸担忧神色。
黄无双潇洒一笑,道:“你爹的本事,难道你还不相信?”
“这个……但是,这群江贼横行水域,肯定有他们的手段……”
“第一队,准备!”贼首的命令打断了苏婉晴的话。
“他们想干什么?”不少年轻弟子惊慌起来,只见包围着的小船迅速分为里外两重,交错排列,相隔一丈有余。船上的江贼摩拳擦掌,笑容更是嚣张了。
“哈哈哈哈。”独眼贼首狂妄地喊道,“船上的,本大爷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是死是活,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苏正阳皱眉而视,此刻以他绝世高手的身份也丝毫不敢懈怠。这些江贼常年出没江上,必然深谙水性。他将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对方首领,随时准备出致命一击。
贼首再次吼道:“我数三声,再想抵抗就别怪我了!一——二——”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使出来吧……使出来吧……”苏正阳的吼声,响彻天地,久久不绝。
“好内力!好气劲!”贼首夸赞一句,立马目光一冷,喝道:“第一拨,上!”
“嘿——嗬!”第一拨七八只小型战船上,总共三四十名江贼张牙舞爪,划着船急速向大船靠近。
“嗖嗖嗖!”小型战船越驶越快,越驶越近,竟如离弦弓箭!
三丈,两丈,一丈,更近了!
“他们这是……”
“那船头,竟然、竟然是金属制成!”终于有人看穿了敌船的伪装。
“不好,他们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