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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掘爷盗圣万事通

几天的行程还算顺利,八月廿八下午,龙翔宗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叫做“乌墨”的大市镇。

乌墨镇是位于古道旁的一个大镇,繁华热闹,四通八达。名义上是一个镇子,但酒馆、客栈、赌场等各种商铺是应有尽有,甚至连风月场所都不缺,差不多就是城市的规模了。

众人一边欣赏着大好风光一边进入镇子,镇上店铺林立,商旅往来,吆喝不绝。苏正阳径直将众人带到了一个叫做“游子归”的客栈,看看时间尚早,也没有过度约束他们,只叮嘱不要惹是生非。此地离龙腾国都城并不远,百姓一向是安居乐业,苏正阳并不担心治安问题。

赶了大半天的路虽然很累,但大多数年轻弟子爱玩,兴致勃勃之下,早忘记疲倦了,三三两两去镇上转悠。

苏小雨本不想出去,但拗不过秦索索的拉扯。秦索索拉上自己的理由是,在所有人当中,她还是跟苏小雨最熟,因而苏小雨理所当然要陪她出去玩。

苏小雨跟着秦索索,不由自主地到处乱逛。大街小巷繁华喧闹,尽显大市镇的气息,一时半会根本就逛不完。一大圈下来,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买了不少,前头那人丝毫没有回返的意思。

“服了你了,精力真好。”苏小雨咕哝了一句。

“你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呀?”秦索索心情显然是极好的,她左顾右盼,仿佛对什么都感兴趣。

苏小雨说道:“秦索索啊,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秦索索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说:“这太阳还斜挂着,早着呢,回去会很闷很无聊的……咦?快去看,前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秦索索也不等苏小雨多说,拽着他就走。

苏小雨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他在学海崖下连续三个月的极限奔跑下来,脚力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他也不想无谓地浪费精力。

前方一家店铺门口围着一群人,有喧闹声传来。

“去去去,你个老叫花子,没钱来什么赌场,真扫兴!”

“走吧,谁稀罕你那破玩意,你老糊涂被人骗了吧。”

“行了行了,这老叫花子都醉得不省人事,别跟他一般见识,轰走得了。”

“快滚吧!”苏小雨和秦索索走近时,只见一群人嘴里咒骂着,七手八脚把一个醉醺醺的老乞丐推到大街上。

“哐当。”一把不起眼的短剑被扔到老乞丐脚下,赌场里还隐隐约约飘出一句:“什么破剑,也往上抵押,晦气……”

老乞丐邋里邋遢,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的,还拎着个酒葫芦。他脚步虚浮,摸索着捡起被扔出来的短剑,塞入怀里,嘴里还在含糊地说着什么,看样子就醉得不轻。

“什么嘛,原来只是无赖们赌钱赖账,还以为什么有趣事。”秦索索看到之后,兴致顿减,还略带失落。

苏小雨苦笑一声,心道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走上前去拉了下她,说道:“还不回去么?”

“嗯……”

“让开让开!”秦索索话未启口,前方就传来惊叫,同时还有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

“不好,野马脱缰啦!”有路人惊呼。

“哇啊!”大街上骚动起来,连续有货物被撞翻。还好人们反应还算及时,迅速向街道两旁回避。

狂乱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苏小雨遥见是一匹棕色的高大骏马,桀骜不驯,狂奔嘶鸣。那乘马男子,神情慌乱,手足并用,极力拉扯,然而骏马也不知是受惊还是发怒,就是喝止不住。

“砰砰砰。”沿街的摊位不断倾翻,惊慌失措的路人向两边倒去。似这等威势,若是被那发狂的骏马冲撞践踏到,纵然不死也要残废了。

路人们远远望见,大多自然能乖巧避过,少些狼狈点,但也有惊无险。唯独那街道正中央的醉酒老乞丐,浑浑噩噩,毫无察觉。

发狂的骏马转瞬即近,马上那男子更是脸色刷白,死命拉扯缰绳。骏马不受控制,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粗壮的马蹄,就要踏上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苏小雨也没多想,脚下生风,一个疾速扑了过去。他也没注意到,那一瞬间的步法竟是如此奇妙无双。

那一刻,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贯通感!

自学海崖下疯狂练习之后的第一次最流畅地发挥出了疾风步法!

“嗖!”劲风刮来,几乎是擦边而过,又如同闪电打来!苏小雨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成功挺过去了。

马蹄声一路远去,街道上骚动之后又归于平静,苏小雨扶着老乞丐来到街道墙角,扶其坐下。

“真厉害呀!”路人们议论着赞叹几句,谁也没料到一个不起眼的少年这般果敢。

小小风波过去之后,路人们也自顾自走了,秦索索慢慢走近,瞅着苏小雨看了看,大摇其头,说道:“好危险啊,真佩服你那不要命的胆气。”嘴上似乎在赞叹,心里大概是在埋怨苏小雨冒冒失失的。

苏小雨一笑置之,转过头看那乞丐,却见他依然是混沌不清,看上去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很无奈。

“还是走吧。”秦索索叹着说道,“他都醉得一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你算是白救了。”

苏小雨摇摇头:“怎么能说是白救呢?我拉他一把,让他脱离了险境,他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秦索索听着这话微微一怔,随即便是“噗哧”笑了出来,轻轻摇头,似乎很了解苏小雨的为人,也懒得多说了,只道:“我们还是走吧。”

两人正欲转身离去,那醉倒在地的老乞丐忽然怪叫一声,居然摇晃着身体,拎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他迷离着眼睛看看四周,最后锁定住了苏小雨,盯了半晌,爆发出一阵大喊:“小、小兄弟,你真是好、好人啊,你救、救了我的命,叫我如何报、报答你啊……”

苏小雨见他如此夸张的反应愕然了,说道:“老伯言重了,您若没事,我就先走了。”他看天色不早,不想再逗留。

“慢着!”老乞丐却是喊道:“这、这怎么行?你、你别看我是个乞丐,我、我很有原则的,最、最讨厌亏欠别人什么了,你救了我,我一定、一定要回报你!”

秦索索听着老乞丐满口的醉话,轻蔑一笑,嘴里却在轻轻嘀咕:“那你还赌钱赖账……”

苏小雨也料想他是醉得不轻,只谦道:“老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

“绝、绝对不行!”老乞丐晃悠着酒葫芦,一副醉态,走到苏小雨跟前,他一手伸入怀中反复摸索。

老乞丐那脏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换了,又霉又臭,又破又烂。苏小雨咬咬牙还能忍了,作为女孩子的秦索索却是受不了,远远站开。

“哈哈,找到了。”老乞丐常常舒了口气,满嘴浓浓的酒气喷到苏小雨脸上,令少年一阵皱眉,往后倾仰。一旁的秦索索看了是掩嘴偷笑,估计心里还在想着谁让你多管闲事来着。

老乞丐拿出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剑,剑身上沾满泥沙污渍,也不知道是哪里挖出来的,说起话来居然也不结巴了:“小兄弟,这是我家祖传宝剑,为了报答你,今日就送给你了。”

听到“祖传宝剑”四字,秦索索大笑不已,剑那模样就不说了,她刚才可是清楚地看见这把剑被人从赌场里扔了出来。

苏小雨稍微瞅了下那把剑,乍一看来跟破铜烂铁也没啥区别,但以苏小雨的为人,纵然真是件宝物他也决计不会收的,摆手说道:“老伯,不需要的……”

“年轻人怎的如此心急,老夫话还没说完!”冷不防老乞丐一本正经地来了一句,现在的样子,倒不像是醉鬼了。

苏小雨跟秦索索两人都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老乞丐的话语又变回刚才的软磨硬泡:“我这祖传宝剑价值连城,直接送你自然是不行的,只要、只要把你手上的那袋包子给我!”老乞丐满目贪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直勾勾盯着苏小雨手里的包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索索猛地反应过来,指着苏小雨,笑得恨不得要趴下去了,嘴里还在念叨着:“也亏你碰得上这种老赖皮,笑死人了,笑死人了……”

苏小雨听着秦索索的讥笑不禁皱了皱眉,这袋包子是他逛街时顺手买的,打算带回去给几个朋友分了。他见老乞丐满目期待,料他也是饿得慌。苏小雨不是小气之人,向来心善,心道不就几个包子嘛,能救助穷苦之人也是值得的。也没犹豫,直接就递给了老乞丐。但是所谓的祖传宝剑他自然不会要,说道:“老伯别客气,宝剑您还是好好留着吧。”

秦索索看的是不停摇头,走上前来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苏小雨,嘴里说着:“你这人什么脑筋?”

“呼!”老乞丐又吐出长长一口酒气。秦索索尖叫一声,再度退得远远的,嘴里还在咒骂着什么。

“诶,小兄弟。”老乞丐掂量着满满一袋包子,很是开心,然而眼中贪婪的神色并未减少,又道:“我知道祖传宝剑仅仅换你一袋包子是吃了大亏的,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不好意思这般索取。这样吧,算我吃点亏,你再帮我把酒葫芦灌满,祖传宝剑就真的给你了。”老乞丐将手中酒葫芦晃悠起来。

秦索索这次不是笑,而是怒了,跑过来指着老乞丐说道:“你这厚颜无耻的老赖皮有完没完!”

老乞丐的脸皮果然不薄,被一个小辈指着辱骂居然也没恼火,而是淡定地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了出来。

“你!”这招果然奏效,秦索索尖叫着逃避远离了。

苏小雨闻着那令人呕吐的酒气也是大皱眉头,他思量了下,终究是善良盖过了一切,接过酒葫芦,说了声:“等着。”

“苏小雨,你就是个十足的大傻瓜,我懒得管你了!”秦索索在后面跺着脚说道。

“嘿嘿嘿……”老乞丐也向她看来。

秦索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这个骗吃骗喝的老鬼,人家好心帮你,你怎么没完没了!”

老乞丐居然严肃起来了:“年轻人就该练练性子。小姑娘啊,我看你俩均是根骨奇佳,将来可成大器。今日遇上老夫,老夫自然要给你们造就一场缘分。”

秦索索听着先是怔了下,然而看到老乞丐又是一副嬉笑的模样,顿时有一种被他欺骗玩弄的感觉,登时火冒三丈,正要发作,此刻却是苏小雨沽酒回来了。

老乞丐很是满意,接过酒葫芦拧开,鼻子凑上去一闻,赞道:“好!”随即仰起头,“咕咚,咕咚”豪饮了好几大口。

“好人,你是好人!”老乞丐满嘴酒气,一个劲地夸赞,最后把一尺来长的短剑往苏小雨怀里一塞,一个闪身,手脚极快,消失在了街头。

“喂!”苏小雨端着短剑四处张望。

“笨蛋!”秦索索骂了句,拿过苏小雨手里的短剑,看着那满是泥土的剑刃,嗤了句:“这就是你换来的祖传宝剑啊!”

这柄比匕首稍微长些的短剑,似铁非铁,似铜非铜,沾满污渍,也不知在泥土里沉睡了多少个春秋。剑柄上,镌刻着淡淡的“海鸣”二字。苏小雨又瞧了几眼,他本无意索取人家所谓的祖传宝剑,但这种情况自然也不会扔掉,稍稍擦拭了下,暂且就塞进了怀里。

“吁……”不远处的另一条街道上,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和尚大显神威,一把就拽住了脱缰的野马,硬生生将其停下。马上男子心惊肉跳,大汗淋漓,嘴里不断喊着多谢,从进镇到现在,一连穿过了好几条街道,总算将马匹控制下来。

“无虚大师果然好身手!”一个矮小的男子大拇指竖竖,嬉笑着赞叹道,一双眼睛骨碌碌转溜着,看上去很是机警。

那和尚矮矮胖胖,穿着破旧的黄色僧袍,看上去却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但若是细细观察,却能发现他眉宇间似有淡淡的黑气。他摆摆手示意乘马男子不必言谢,却转过身去看着说话的矮小男子,拉长了脸,怒道:“偷天,你少要扯开话题!快说,我的宝剑藏哪了?”

“不远了不远了。”偷天边走边指着前面。这矮小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两度光顾了临江府的奇异社盗圣偷天!

被称作无虚的和尚似是稍稍放了放心,白了他一眼,指责道:“你这家伙真是可恶,贼性难改,连自己人的东西都偷!”

“好你个掘爷无虚,居然好意思说我是贼?”偷天也怒了,言辞激昂,“你我一个偷活人的东西,一个偷死人的东西,有本质区别吗?”

“嘘,你轻点!”无虚赶忙捂住他的嘴,贼溜溜地环视四周,还好黄昏之际路人不多,见没事,又低声说道:“你想死啊,我们两个名声这么臭,不怕别人来抓?”

偷天轻蔑地笑了声,说道:“我可不怕,本圣入室取物只留名号从不露面,哪像你,偏偏还要扮什么风水大师、除魔圣僧、古玩商人,到处忽悠,实则挖人家祖坟!”

“你这家伙!”无虚脸上的肥肉鼓动着,也不害臊,只盯着偷天道:“别扯乱七八糟的了,先把我的宝剑找回再说。”

偷天哼了一声:“不就是一把脏兮兮的破剑吗,犯得着这么紧张?”

“你懂个屁!老子挖了……”无虚大吼着,但看看周围,终是有所忌惮,压低了声音,说:“老子挖了一百六十座达官贵族和江湖豪侠的坟墓,九死一生,才找到这把上古十大名剑之一的海鸣神剑,正要把他献给殿下呢!”

“啊?”偷天惊道。

“你啊什么啊?我的宝剑呢?”无虚似乎意识到了不妙,两人走着走着已经到了一家赌坊前。

偷天知道自己闯祸了,支吾道:“我、我把它给了、给了万吉……”

“什么?你把它给了万吉那十赌九输的老赌鬼?你还我宝剑,你还我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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