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晶晶在赌场门口等阿吉司机送自己到码头去时,正大老板开着自己的车停在她跟前,请她上车。晶晶站在原处,不理他。
“林晶晶同学,你再不上车,该上学迟到了。阿吉今天有事来不了,我代他来送你,上车吧。”坐在驾驶座上的正大老板握着方向盘,探出头对她笑着讲道。
阿吉来不了,晶晶只好上他的车,坐在后座上。
见晶晶上车,正大老板边开车边问晶晶:“林晶晶,昨晚大小姐睡了多久,你知道吗?”
“大小姐昨晚没有回来,她好像一直在值班,刚才我走的时候,正碰到她下班,现在她应该在睡觉了。”不想正大老板再多问有关大小姐的事,晶晶交代全部。
“你看我是怎么当爸爸的,女儿晚上没睡觉我都不知道。”正大老板瞅一眼后视镜中的晶晶,浅笑着讲道。
听着正大老板的话,晶晶从书包里拿出单词本准备背诵单词。
“你比大小姐只大几天,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十六岁生日了,想过那一天怎么度过了吗?”
“继续上学,继续工作。”晶晶握着单词本回答道。
“你现在是赌场的工作人员,生日那天,老板会有礼物送。你现在可以想一想,要什么礼物,想好后,告诉我,我给你特别准备一份。”
“礼物好像是经理送吧,他送什么,我会接着。至于是什么礼物,我不在乎。正大老板还是好好准备大小姐的礼物吧!”
“你就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晶晶轻轻忧伤答道。
听到晶晶这个话,正大老板愣了一下,然后又笑着说道:“那一天,我放你假,你不用来上班,经理那边,我会交代一下。”
“谢谢,但是我还是想继续上班。”
然后,正大老板再将话题移到大小姐身上,开始讲述她小时候的事。
不管自己对大小姐的事感不感兴趣,大老板跟自己说话哪能不听着呢,看来这个早晨自己是不能安心背诵单词了,这样想着晶晶便只好打消背诵单词的念头,专心听正大老板讲话。
晚上上班,正大老板再次来码头接她。晶晶等不来阿吉,只好再次上他的车。
“林晶晶,你觉得我对大小姐怎么样?”一上车,正大老板便问晶晶。
“很好。”
“你哪里觉得很好了?”
“大小姐一直以来过着潇洒自由,幸福快乐,难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给她的吗?”
“我只是给了她我能给的,她想要的,我还远远没有为她办到。”
“正大老板您是一个好父亲,不但我们这些外人这样认为,就连大小姐,她也这么认为。虽然她跟我们一样,喊你正大老板,其实在她的心中,你一直都是她最敬爱的父亲,比谁都亲。跟她住在一起这段日子,我观察到一点点。”晶晶边回忆边说。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点,不然,我不会知道,到底我这个女儿有没有跟我较劲,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她一直会为了一件事跟我生气到现在。你知道吗?为了我这个宝贝,我可以抛弃一切,付出一切。如果当初她不同意你跟她住在一起,我一定不会安排你们俩睡一个屋。虽然我跟王董事长是旧相识,我可以照顾你很多,但若为了你而让我的宝贝不开心,我的心会更加疼痛。你们住在一起天天打这段日子,我真的很担心她会被你打伤,但渐渐我发现自己完全不必担心,她的厉害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晶晶静静听着正大老板讲述他的大小姐是多么的厉害。不过,晶晶也承认,大小姐的确是很厉害。
直到车子开到了大正赌场门口,临下车前,正大老板才跟晶晶提昨晚的事,问她有没有想清楚。
“对不起,正大老板,我想继续我现在的生活。”晶晶仍旧固执回答道。
“你不想跟大小姐一起过生日吗?”
“我们并不是同一天生日,她是她,我是我,没有我,她的生日聚会也一定过得很精彩。”晶晶遗憾答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作伴陪她身边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我想得很清楚。”
“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大小姐,可以吗?”
“我是个让别人讨厌的人,我想大小姐不会欢迎我出现在那样的场合,我本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为什么还要去丢脸呢?请正大老板不要执着盯着我一个人,也许还有其他人比我更合适。”
说完,晶晶下车。
接下来,连续几天,正大老板都以阿吉有事不能按时出现为由亲自充当司机为晶晶服务。每次,他都会跟晶晶讲好多话,讲大小姐的故事。每一次,晶晶都是很认真地听着,偶尔回复那么几句必须答复的话。
七月最后一天是周五,八月的前两天是周末,一个周五的晚上两个周末的白天是晶晶调休的日子。晶晶这次休息做的事情跟从前一样,学习的同时不忘照顾师母,照顾师母的同时也会抽出时间跟着小少爷学习打高尔夫球,然后她也教教小少爷学习打兵乓球。当然,晶晶还是没有忘记教两个小徒弟功夫。
收假完后,正大老板又开始了充当晶晶的司机。每一次,虽然晶晶总是很沉默,但正大老板还是会找各种话题来讲,但每一个话题都是离不开大小姐的成长。
一连多次听到大小姐的事,整理一下思绪,晶晶完全能想象到大小姐有着一段怎样的过去:大小姐很小的时候是只跟着妈妈和外婆生活,偶尔忙里偷闲的时候正大老板会回乡下看看她们,每一次一家四口见面,大小姐都会变得特别兴奋,但正大老板一走,大小姐的脸色会瞬间变得很难看。在正大老板决定带大小姐到大正赌场游玩之前,大小姐都不曾知道原来自己是有爸爸的。仅仅只是来过大正赌场一次,当时只有六岁的大小姐就决定了自己往后的命运,从今往后她便是大正赌场万人瞩目的大小姐!大小姐不是那么好当的,但大小姐却是一直都是大小姐,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后来进学校读书的学习上,大小姐都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在大正赌场,大小姐一直都很谦虚向前辈们讨教做人做事的规矩与法则;在学校,大小姐也是放得下身份,跟同学们坐在一起积极并诚恳地向老师请教如何学习。选择当保安是大小姐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为了做好一名保安,她愿意从最底层干起,也愿意不怕辛苦不怕疼痛地跟着最好的师父学习功夫,练好打架的本事。曾经有过多少次的受伤,有过多少次的责罚,大小姐都不曾记着,她只时刻想着自己配不配做好这个能让众人都信服的大小姐。大小姐作为这里的一名员工,当然每月都是有工资,不过为了体现出自己的风度,她便将每月的工资全部攒起来,在过年的时候,将它们作为红包全部封给其他的同事,总之是见人就给,直到钱全部被发完为止。从前的现在的将来的,万人敬仰,万众瞩目,万目尊崇,这样的大小姐全城只有一个!也正是因为大小姐有着非常人一般的魅力与魄力还有实力,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朋友,但是她却是幸运的,除了亲人,她还有她的师父跟她的阿龙哥时时刻刻关心爱护着自己,大小姐的师父是阿达队长,但她的阿龙哥是谁,这个晶晶就不知道了。正大老板和大小姐过来大正赌场这边生活后,就很少一起回乡下照看大小姐的母亲,所以一家三口很少聚在一起;但大小姐上学的时候每次开家长会,课堂里总会出现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很幸福的场景……
然而晶晶眼中看到的大小姐却是一个有着潇洒生活,性情无拘无束的女孩。大小姐的生活是她自己选择的,而晶晶的生活却是她被迫选择的;大小姐的生活似乎像是在品尝一杯香甜的美酒,晶晶的生活像是在品茗一杯苦咖啡,明明真实的身份都是高高在上,但为何这一条路两人却走得大相径庭,难道这就是人生?
之后的一天晚上,晶晶正在餐厅洗碗时被短发美女叫走,正大老板找她有事。
怎么有事不在路上讲,这会子找,应该是急事吧!
这次,晶晶被叫过去,是正大老板有事要请她帮忙,这个忙她一定要帮,如果拒绝,她以后的日子可能不会这么好过。
听到正大老板的话,晶晶有些不礼貌回敬一句道:“正大老板,您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是警告。”坐在沙发上的正大老板摊开双手搭在身后沙发上面,很认真说一句。
“这里有很多人,您为什么偏偏挑中我呢?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只会干一些端菜擦桌的小事,其他的事我实在是干不来。”不肯就坐,站在俩人中间茶几另一边的晶晶讲道。
“林晶晶,我想对你来说,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拿工资,这应该是好事。”接着,正大老板告诉晶晶,自己到底要她去做什么。
原来又是想着大小姐的生日快到了,正大老板已经准备好一切就让她坐游艇出海游玩一番。为了到时候能更好地照顾大小姐,正大老板打算请晶晶过去照顾她大概半个月,因为到时候游艇上还会有另一个重要的大人物在,所以不能派多个人能够让大家都放心的人在大小姐身边。一再权衡,正大老板觉得在这里再没有第二个人比晶晶更合适。
听完正大老板的话,晶晶实诚讲一句:“什么都不做?我不是去当全职保姆兼保镖吗?”
“船上还会有其他人,我应该安排好了他们各自的职责,你呢,只需要步步跟着大小姐就行,根本不用做什么事,这可绝对是个闲差。”
“我不想去。我想阿达队长更适合代替我去。”
“那段时间阿达队长不能离开这里。“
“阿达队长不能离开,为什么我就要离开?这边我要工作,那边学校也还要学习,我没有时间陪着大小姐一起坐游艇出海游玩,别说是半个月,就是一天,我都腾不出来这个时间。”
“这个月我给你双倍的工资,回来后,你还可以享受半个月的假,怎么样?”
“学校那边我实在是找不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向老师请假?”晶晶继续拒绝道。
“说得过去的理由?撒谎说家人生病了,要回家探望,或者是说家里出了事,自己要急着赶回去一趟,不就行了吗?”
“正大老板,我想你知道我家人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而且就算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也是跟我无关,压根就不需要我回去处理。”
“说一句谎话,很简单的。”
“我从来不撒谎。”晶晶继续实诚讲道。
“就为了大小姐,撒一次谎不行吗?”正大老板很是迫切追问道。
“不行。”晶晶倔强摇摇头。
“林晶晶,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乖巧听话,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女孩!”正大老板很是失望说道。
“林晶晶从来就是这样,不知好歹,自以为是。”晶晶严肃对自己评价道。
“你真的不怕我把你真实的身份公开?要是别人……”
“……”
“林晶晶,你就看在我当了你一段时间司机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说这话时,正大老板口气很是平缓,模样也一点不像是个老板。原来他也有哀求别人的时候!
“对不起。”
“为什么呢?”正大老板皱眉苦恼追问道。
“理由我已经说过了。”
“求你办件事真的就很难吗?”正大老板显得很无奈。这些天他白忙活了。
“正大老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可以离开了吗?”
都到这时候了,正大老板只得痛心挥挥手,让晶晶离开:“……你……去忙吧。”
“阿吉的病好了吗?”晶晶还不知道正大老板以阿吉生病的理由亲自接送她上下班。这个问话,她是出于真心。
“快好了,估计下次他就回来了。”
阿吉没事,晶晶便又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吧。”
很是无奈的,正大老板只得又请走晶晶。
回到工作岗位上的晶晶,继续努力工作。
八月十五日,是周六,晶晶的生日。就在这个日子的前几天也就是正大老板请她帮忙那天,中午吃完饭后的晶晶收到了正大老板送来的一份神秘礼物。因为是正大老板亲自挑选的礼物,所以同事们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为了满足大家十分强烈的好奇心,当着所有人的面,晶晶拆开了礼物,是一款蓝色表带镶绿松石白水晶的腕表。正大老板出手就是不一样,大伙顿时对她刮目相看,当即嫉妒羡慕得要死。
幸好正大老板送晶晶生日礼物不是在她生日的当天,否则这份礼物她一定不会收。
老板给员工送礼物,员工哪有拒绝的理由,晶晶就是找不到理由才收下。不过晶晶收下礼物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知道如果自己去退还了这个礼物,就是对正大老板的不尊重。一旦她把礼物推掉,这事一传开,肯定是有损正大老板的权威,晶晶可不能干这种事。
晶晶生日的当天晚上,她回宿舍洗漱完后准备进书屋做作业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这个时候除了大小姐回来谁还会到这里来,可大小姐自己随身带有钥匙,要进来不需要敲门,那来人是谁呢?晶晶边这样想边下床穿上外套往门口那边走。她站在门口,问外头站着的人是谁。
正大老板。外面传来声音。
正大老板,没错,是他的声音。于是晶晶开门请正大老板进来。
显然正大老板过来就是来找自己的。
请正大老板到沙发上坐好后,晶晶倒一杯果汁给他,他来的目的,她知道。
“我这次来不是以一个老板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林晶晶,我请求你去给我的女儿作伴,陪她一起度过十六岁生日,可以吗?只要你同意,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哪怕是你想借这个机会离开,你要自由,我可以放你走。”正大老板接过水杯,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晶晶,说道
“是不是,我一直不答应,您会一直这样劝说到底?”晶晶问道。
“是,直到我的女儿过了十六岁。”
突然,晶晶点头,说道:“好。”
接着晶晶又坐到正大老板对面,继续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陪同的时间不能太长,最多一个月。”
突然间事情又出现转机,正大老板难掩兴奋激动的心情,开心笑说道:“行,你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
“没有了。”晶晶摇摇头。
“真的,没有了吗?”正大老板特意强调“没有”一词。
“没有了。”晶晶继续摇摇头,然后说道,“正大老板还有其他事情要找我谈吗?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除了为女儿的事,正大老板当然是没有其他事要讲了,晶晶还要休息,他不便多加打扰,就起身告辞离开。
送走正大老板,晶晶念叨一句:“要是阿爸还在,他也会像正大老板对大小姐那样处处为我着想。”
这个时候,晶晶的眼角湿润了,她便又昂头将泪水全挤回去。要不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让自己想起了阿爸,晶晶恐怕这个时候也不会答应正大老板的请求。
接着,晶晶开始做作业。
这次刚把作业做完,大小姐就下班回来了,看看桌上的时钟,已是十一点过两分。
大小姐一回屋,就“呵呵”笑着对晶晶讲道:“林晶晶,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听到大小姐的祝福语,晶晶冲她微微一笑,而后再无其他反应。倒是大小姐,还在一旁热忱地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给她。
“对不起,我不收你的礼物。”晶晶冷漠拒绝道。
晶晶的话把大小姐惊呆了,今天真是她的生日,为什么要这样呢?于是,追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晶晶继续冷着脸讲道。
“林晶晶,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双手还捧着精心准备好的礼物的大小姐有些激动讲道。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自己,她真是第一人。
“谢谢大小姐的心意,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礼物,请收起来。”
“你告诉我一个理由,为什么?”
“这个不需要理由,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收下我的礼物。”大小姐急了,皱着眉头,十分不高兴说道。
“可是不能收下你的礼物。大小姐,今晚我该睡哪里?”
“林晶晶……”
面对大小姐的诚心,晶晶也有些急了,讲道:“大小姐,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接受,是吗?”大小姐不服,咬着嘴唇,露出一副有些可怜的面孔来,问道。
“大小姐,对不起。”晶晶再次充满歉意讲道。
接着,俩人又这样愣了好久。大小姐一时也想不出怎么样才能让晶晶收下自己的礼物,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遇到,无奈,她只好收回自己的诚意。
最后,大小姐对晶晶讲一句:“林晶晶,你是第一个敢这么拒绝我的人!”
“对不起。”
大小姐将礼物仍在沙发上,然后坐下,很生气讲道:“你作业做完了啊,你先去卧室睡觉吧,明天我还要早起,今晚我就睡沙发好了。”
“大……”
“林晶晶,你竟然敢再跟我对着干?我是大小姐,你必须得听我的!”大小姐发脾气道。
大小姐终于爆发了,只是时间有些晚,不能再争下去了,于是,晶晶自觉走到卧室里准备休息。
晶晶进屋后,大小姐一个人还坐在沙发上怄气,怎么会有她这种人?好端端就这样辜负自己的一番心意,要不是看在今天是她生日的份上,自己哪会轻饶了她。林晶晶,你等着,日后我一定会有好好教训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