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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北岛。水晶城。

其实,找到晶晶的那一刻,丽芝脑海中闪过的一个念头就是,她们俩姐妹终于可以一起回王家大宅。回到王家大宅,这是丽芝期盼已久的事,如同寻找晶晶般的急切,她这一等也是十年。

要回王家大宅,必须由晶晶,这个王家大宅真正的继承人亲自出面找目前正在管理大宅子的女主人,就是她们的大姑姑。因为只有真正的继承人现身,王家大宅的管理大权才能被交出来。

晶晶目前的身份还并非是继承人,但丽芝可不管这一点,她再次找到明叔帮忙,请他出面去跟她的大姑姑交涉,让她和晶晶可以顺理成章回到王家大宅。明叔同意帮忙,并很快联系到可以代表继承人出面的律师,然后准备好相关法律文件,同丽芝一起出找她的大姑姑。

事情似乎比丽芝想象中的顺利许多,首先,她的大姑姑根本就没有现身,在电话里一听说她要回王家大宅,沉默几分钟后,同意让她回来,并讲述自己会很快离开那里,在自己离开后,她什么时候想搬回去都行;其次,她的大姑姑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过她的亲妹妹,似乎大姑姑一点都不怀疑她的亲妹妹到底是在哪里,丽芝说是在国外,她便信以为真;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事,大姑姑竟然没有为难丽芝,她说同意也就是同意,并没有找其他亲戚出面绕个弯让她回那里之前再难堪一下或是搁浅搬走的时间。

当然,丽芝能很快回到王家大宅,这其中少不了明叔的功劳,与其说是大姑姑相信丽芝的肺腑之言,不如说她更信任明叔一些,必定他是自己亲弟弟生前最好的朋友。

跟大姑姑“沟通”完后的第三天,丽芝便同阿文先回了王家大宅,跟还留在那里管事的人办各种财产交接。在回王家大宅的前一刻,丽芝从明叔那里了解到她的大姑姑搬家并非只用了一天的时间,而是用了足足一个月。丽芝想早点回王家大宅的心思,明叔怎么会不知道呢。当他确认晶晶的身份并确信她不会再离开丽芝的身边后,跳过律师,明叔直接跟丽芝的大姑姑进行了对话,现在是她们姐妹俩回家的时候了。

王家大宅。

当像个保镖似的阿文开着车子载着一身高贵华丽装扮的丽芝从王家大宅的大门口一路驶向主楼后门时,这位全身贵气十足的王家子孙,王丽芝,她甚至没有朝车窗外的景物望一眼,此时此刻她无心去想大姑姑从这里离开后,这里面还剩下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她,应该说是她妹妹的,她更加无心去想以后她该如何管理好这片土地,一刹那间,她无比的怀念自己的妈妈,为什么妈妈一直没有资格进来这里,为什么妈妈会离开得这么早,没有看到今天这一幕,为什么回来这里的只有她一个人……

当真正回到王家大宅的时候,丽芝不是非常的高兴,从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阴郁,阿文知道她心里仍旧是有苦与痛。是的,她是回来了,但她只是个客,不是主。

俩人脸上各自带着一丝愁容站到了主楼后门门口,四处放眼望去,一片沉寂的净土无声也无息,突然间,他们成了冒然闯进来的访客。

“告诉我们今天可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出来接我们,大门口那样敞着,进来了小偷怎么办?他们都是怎么做事的?”站在门口徘徊的丽芝,许久不见一个人过来,望着大门口那边生气说道。

“昨天刚通过电话的,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大门口子还开着,那就是知道我们会回来,现在把我们凉在一边,这成心要耍我们。”阿文站在一旁望着身后不远处紧闭的小门,埋怨道。

“我就知道她不会痛痛快快把房子让出来。”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丽芝喃喃语道。

“该不会那些做事的人都跟着你大姑姑走了吧。”

“不会。明叔说了,至少还有十来个人留在了这里。我们就在这里蹲着,我就不信他们都不出来了。”

又过了许久,站在斜坡边上被阵阵风吹得透心凉的阿文看到了几个仓惶从主楼前边跑过来。他们先是毕恭毕敬向丽芝行礼,接着就是道歉,他们来晚了。

何止是来晚了,简直是无视他们的存在,这样的待客之道,这就是王家该有的礼节!丽芝这样想着便问他们:“之道我站在这里等了你们多久吗?”

“知道。”其中一个年龄大一点的老妇人,也就是一生为王家服务的盛妈妈,低着头温顺答道。

“那你们这是成心的吗?你们好到的胆子,继承人回家,你们的态度竟是如此的冷淡,是不把继承人放在眼里,还是你们通通都不想再在这里做事了?”

“王董事长,请消消气,这真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疏忽。对不起。”盛妈妈再一次低头致歉,她哪敢告诉丽芝自己的其他几个人在他们进来不久后就一直站在主楼前门等候,虽然等了许久也不见来客的踪影,但他们还是准备着一直等下去。他们万万没想到,丽芝的大姑姑通知她等候的地点竟是后门,直到留在十号楼的人再次接到电话被告知原来要回来的点人是准备从后门进主楼,他们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就是首席管家吗?”见盛妈妈的态度如此恳切,丽芝不再为难她,舒一口气,问道。

“我不是。”

“不是你?那是谁?继承人回家,不是该由首席管家出来迎接吗?”丽芝脸一沉,不高兴问道。

“她……还在路上,马上就会过来。”一直低头不敢看直视丽芝眼神的盛妈妈恭敬答道。

“还在路上?看来王家大宅这里头的路还真是不一般的多啊,劳驾您领着他们跑来见我,真是辛苦了。”丽芝冷笑说道。

“王董事长,请您在等等,首席管家马上就过来。”盛妈妈说道。

“这里只有你们五个人留下来了吗?”望着眼下五个高矮不齐做事的人,丽芝问道。

“除了我们五个人再加上我的三个孙子,还有首席管家和贴身保镖两家人,总共是十六个人。我的三个孙子分别是盛祺珊,盛褀慧,盛祺翔,他们是三胞胎,今年八岁,今天刚巧是他们上学的日子,所以请王董事长见谅,他们没有过来迎接您。至于首席管家和贴身管家两家人,等会他们过来会亲自作介绍。”盛妈妈望着干净的地面认真答道。

“那先让我听听你们原先都是干什么的吧。”丽芝说道。

“方叔是厨师,方婶和我是清洁员,好哥好弟是保安。”盛妈妈从自己的左边开始介绍,说完后,又加上一句,“我们都已经决定了,要留在这里继续伺候新的继承人。”

盛妈妈刚一说完话,这片小场地便迎来了一位特殊的任务,首席管家,即掌管王家大宅一切大小事务的首要管家,只听从继承人吩咐办事的第一管家,一位年龄只有六岁,但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女孩。

“莹小姐呢?不是说继承人今天回家吗?怎么我没有看到她?”小女孩睁着银质小月亮形额链下方一双迷人醉心的小眼睛盯着盛妈妈的面孔,斥问道。

“报告首席管家,莹小姐今天没有回来。今天来这里办交接的是王董事长,她是莹小姐的法律监护人。”首席管家盛妈妈转身面对小女孩,更加恭敬回答道。

俩人之间短短的对话,让站在一旁的丽芝又惊又楞,不免心中多了一个感叹号,王家大宅的首席管家既然只有六岁,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竟然当起了首席管家!

“您好,我是首席管家,芸。”小女孩朝丽芝简单行个点头礼,认真介绍道。

“芸管家!”半响,丽芝从口里蹦出这三个字来。

“王董事长,请问莹小姐现在哪里?”小女孩盯着她看,问道。

“她,还没有回来。”丽芝目光闪闪烁烁,迟疑答道。

“请王董事长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请问莹小姐现在在哪里?”小女孩再一次认真问道。

“她在国外,至于在哪个国家,我就不能告诉你了,因为我怕你的出现会扰乱她的生活。”

“好吧。”小女孩有点失望,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进屋谈了吗?站在外面这么久,我真的是有点累了。”丽芝对她说道,而后,她便转身过去,打算进主楼。

“等等。”小女孩见丽芝有意进主楼,便在她脚向前踏步时,赶紧叫住她。

“有话,能进屋坐下来谈吗?”丽芝转过头,不耐烦说道。

“你不能进主楼。”小女孩站到丽芝前头,挡住她的去路,说道。

承受住一个晴天霹雳过后,丽芝照样挺着身板,以高高在上姿态追问道:“为什么?”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能够进来王家大宅?”小女孩昂着头,露出一副谁也不怕的表情,反问道。

“证据?你要什么证据?”丽芝有点站不稳了。

“法律文件,我要看莹小姐代表律师签署的法律文件。”

丽芝没想到回到这里,还要给外人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见首席管家的架势端得“高大”,又是个不肯屈服的人,她只好退一步。

丽芝把阿文叫到一边,问相关的法律文件都放在了哪里。阿文记得它们就放在车上。丽芝吩咐阿文把所有相关的法律文件全部拿过来,然后给首席管家好好过目。阿文诧异,反问,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能看懂什么,那上面的字她还未必全部认清楚呢。

“暂时忘掉她的年龄吧,她的身份,在这里,比你,比我,高。”丽芝痛苦低声一字一字念道。

阿文把所有相关的法律文件,包括王家大宅土地财产转让书,监护人委权管理书,人证证明书(即明叔,婷婶等人证明丽芝向律师所言一切为真),律师转让部分监护权书(即律师只享有被告知继承人人身安全权),等等,全部交给小女孩。

拿到文件,小女孩做到楼梯口边上一本正经翻开它们,并抱着认认真真负责人的态度仔细端详起来。

望着小女孩的侧影,丽芝心中五味杂全,咬紧牙关,手紧握拳头,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心中的声音响起一遍又一遍,这是对自己的羞辱,羞辱,羞辱……

感受到丽芝悲愤的情绪,站在一旁脑子清醒的阿文顿感恐慌,担心她冲上去给首席管家几个耳光,便在她耳边轻唤“董事长,董事长……”

“阿文,你看到没有,她看得多么认真,比我还认真,是不是?王家大宅真是出人才啊?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长大了还不名扬四海。首席管家,多大啊,才六岁,六岁啊……”活生生被现实玩弄了一回的丽芝转过头,望着阿文,苦笑痛苦说道。

“很快,事情就会过去的。”搀扶着直打哆嗦快站不稳的丽芝,阿文安慰道。

首席管家要做什么事,其他人无权干涩,所以看到她的行为,没有人站出来讨论一番,这么做对不对。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小女孩似乎在看一本怎么翻也翻不完的书,就是不肯把它交出来,她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专研,丽芝看出来了,但她却什么话都不能说,她只在心中默默请求时间过去快一点,再快一点。

半个小时过去了,小女孩专注的激情丝毫不减半分,丽芝的耐心再一次受到挑战。

正当丽芝准备再一次闭目养神避开现实时,她的视线范围内又突然多了一个人,贴身保镖,王家大宅继承人的人身安全保障者,一位只有八岁的瘦高小男孩。

“您好。我是莹小姐身边的贴身保镖,雨。请问,莹小姐回家了吗?”小男孩走到丽芝跟前,礼貌问一句。

“她在国外。”丽芝侧过脸,轻轻敷衍答一句。

“那请问您又是哪一位?”小男孩又问道。

“我是谁?你觉得我会是谁?”丽芝望着小男孩,反问道。

“奇怪,你是谁?你不说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每天会认很多人,这么多人,我哪会一个一个都记住,你长得又不是特别像谁,我在怎么能够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你是谁呢?所以,你到底是谁,请告诉我。”

思忖一下,丽芝弯下腰,摸摸他的头,轻轻一笑,问道:“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是谁?”

“是。”小男孩点点头。

“我是王董事长。”

“哦,原来王董事长就是你,行,我知道了。再见。”说完,小男孩又突然消失在丽芝跟前。

“一个只有六岁的首席管家,加上一个只有八岁的贴身保镖,真有意思!”丽芝伸直腰板,望着小男孩远去的背影,感叹道。

“难道他们打算从小这样培养他们?”阿文困惑,问道。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丽芝瞅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小女孩的背影,严肃说道。

“他们这边已经准备着了,那我们这边接下来该怎么对应呢?如果他们问起继承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我们该怎么回答?”

“担心什么,人在我们手上,就相当于决定权在我们手上,跟他们商量事情,最后还不还是我们说了算。”

“小女孩……首席管家已经拿走文件看好久了,我要不要过去催催?”

“不必,她竟然有心负责到底,我们就成全她,她要是喜欢这样玩,我们就陪她玩到底,看谁笑到最后!”

俩人这样窃窃私语着,待丽芝的耐心度顶到最大极限,小女孩终于是研究透彻所有法律文件,将它们全部交还到阿文手上。

“今天的事情就办到这里,你们可以回去了。”交完文件,小女孩将双手搭在背后,像大人模样似的对站在自己跟前两个高大的身影说道。

“我还没有拿到钥匙呢?”见小女孩又要走的意思,丽芝紧急追问道。

“交钥匙的事是明天的事,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说着,小女孩抬头望一眼天边的日落,“现在太阳也快落山了,站这么一天,王董事长不觉得累吗?我就坐着看这么一会的书都觉得累了,我们是时候回去好好歇息歇息了。”

“交钥匙是明天的事?也就是说我搬家的日子还是不确定的?”丽芝又追问道。

“没错。”

“明天,你会早来吧,就在这里,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搬家的事。”

低头想了一会,小女孩答道:“我有早起的习惯,不用王董事长提醒我时间的重要性。再见。”说完,小女孩转身大步往主楼前面走,没走几步远,她又转过身对丽芝说道:“王董事长认识回去的路哦,我就不送你了,明天再会。”

半响,待小女孩早已不见身影,丽芝口中才冒出四个字:“明天再会!”

“董事长……”站在丽芝身后的阿文请示道。

“回去……明天再来。”说完,丽芝大摆流星步像跑似的,往车子里头走,就连身后几个人一齐恭顺说着:“王董事长,请慢走。”她也没听到。

“明天,我们一定要来得比今天还要早。”上车后,丽芝对阿文说道。

“可他们未必那么早出来迎接?”

“她们不出来迎接,我们就直接进去他们住的地方,先察访一下他们住的环境,再谈后面的事。”丽芝将胳膊肘搭另一只手上的手捂着脸,有点疲倦说道。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即使不是你大姑姑一手安排,但也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你也是她亲弟弟亲生的女儿,她怎么能这么对你?”阿文开着车子,气恼说道。

“她这么做只是在拖延我搬家的日子,难道她会不知道掌管王家大宅的权力迟早会落到我的手里。”丽芝闭着眼睛,不解说道。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还有首席管家在啊。”

“首席管家,我怎么能突然间忘掉她呢?”丽芝不安回想着。

“你说在王家大宅,首席管家的身份高出你我,那我们回去了,岂不是得听从她的吩咐后才能办事。”

“这怎么可能?她只有六岁,我不可能听从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的话,这绝对不可能。”丽芝激动说道,但她也同时担心着阿文的话会成真,而后想了想,又说道:“我们要先拿到主楼的钥匙,与任何事情相比,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的隔日再处理。”

“那今天回去后还跟舒总那边回个电话吗?”

“今天发生的事恐怕在我们车子刚驶出这大门口,他就知道了。”丽芝故意夸张说道。

“他怎么会这么早知道?”

“刚巧大姑姑今天请他去看她的新房子,要是她听说在我身上发生了这么可笑的事情,她还不趁机大肆四处传播一下。”

“董事长……”阿文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他心中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安慰她受伤的心,她的心仍旧是很痛很痛。

“行了,站了一天,我是真累了,回去吧。”丽芝真的是身心俱疲了,此时她的肚子也是饿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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