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玄去上班之后,顾采薇也出发了。
她要亲自去找母亲,告诉母亲自己一定会离婚的理由,并且向母亲提及自己对于三十万彩礼的处理建议。
公汽上人烟稀少,坐在最后一排,任由车子晃晃悠悠的告别康巴什,驶入伊金霍洛旗。
阳光透过玻璃窗,灼伤在脸上,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一团团红晕。
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细碎汗珠。
顾采薇用手背轻轻的抹去额头上细碎的汗珠,凉意瞬间来袭。
不过,来去匆匆。
前往目的地的路途中,顾采薇已经想好见到母亲之后要如何说。
三点半,站在姐姐家门口,铛铛挡敲响了门框。
“谁啊?”里面传来了顾采莉婆婆的声音。
“是我。”
伴随着咯吱一声轻微的响动,门被打开了。
推门而入的那一秒,看到母亲正抱着刚满周岁的外甥朝门口望着,目光就这样对峙在了一起。
对方的眼底,充斥着几分错愕。
随即顾采薇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怎么?”
顾采薇知道母亲是想问她怎么突然来这里?
“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些事情,你到卧房来吧,”顾采薇平心静气的丢下这一句便率先朝着卧房走去。
十几秒之后,母亲带着一张凝重的面色一个人推门而入。
狭小的卧房内,微风透过打开的玻璃窗,卷走室内的高温,顾采薇站在窗边,默默开启双唇,“我仔细想过了,我才二十七,除去十八岁之前的懵懵懂懂不懂事,再除去十八岁到二十二岁的建立自己价值观的时间,真正活明白的时间才五年。换句话说,接下来几十年,到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都将活在清楚明白之中。既然如此,我不能稀里糊涂的继续现在的生活,说的更准确的一点,我不想继续和我不爱的人,也不爱我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和我不爱的人,也不爱我的人在一起?当初结婚是因为条件,可现在条件却是假的。既然如此,这份婚姻真的没有持续下去的必要,这是其一,”说到这里,顾采薇做了短暂的停顿,故意留出一小段时间给母亲发问。
不过母亲除了一张堆满焦虑的脸,什么都没有说。
既然如此,顾采薇开始说第二条理由,“我承认,也许离婚之后,我真的找不到家里有上百万存款的男人,但我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找一个凡是只听自己母亲的男人。再者,林玄家有上百万存款有什么用,反正他们家的钱是不会给我花的,也不会用这笔钱给林玄买房的。换句话说,我嫁给林玄,除了要你们出资新房首付的一半,还要承担接下来几十年的房贷。既然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不爱我的人,而且也不爱我的人一起拼搏?再者,经过这次失败婚姻,我也意识到,没有感情的婚姻是绝对行不通的。也许对于很多人而言,但是对我而言绝对不行。”
“你跟你爸说吧,”最终得到了母亲吞吞吐吐的答复。
索性,这算是一个不错的答复。
比顾采薇预想中的要好,她以为母亲又会哭天喊地的求她放弃离婚的理念。
看来,关键时刻,母亲还是支持她的。
她相信,这一份支持,源于母爱的本能。
接下来要说明自己对于三十万彩礼的态度。
“我想过了,既然离婚,他们家肯定会索要三十万彩礼,依我看不如就将神木那套房子卖了,那套房子至少可以卖五十万,三十万用来归还彩礼,剩余的二十万,你们留着归还其他债务或是给我哥还房贷,亦或者留着自己养老都可以。至于我,不需要给我留那套房子了,我已经想好,将来不会回神木,那个地方太堵,我还是想留在康巴什,毕竟这里从来不会堵车,而且空气比那里要好。”
“你和你父亲说吧。”
家里的事情,母亲是做不了主的,这一点顾采薇是知道的。
那好吧,顾采薇掏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将方才对母亲说的那些话,再次细数向父亲说了一遍。
其实,不是来和他们商量的,只是因为他们是她的父母,才向他们来告知。
会遭到父亲的反对,这一点在预料之中。
“有什么过不下去的?好女不嫁二婚。再者,你离婚连林玄这样的都找不到,还有你离婚,让众亲戚朋友怎么看待我们?让你姐姐哥哥单位的同事怎么看待他们?还有你,你的亲戚朋友又会怎么看待你?”
“够了,我都二十七了,告诉你们是尊重你们,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的。凡事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阻止我离婚,这一点你我心底都清楚,”顾采薇气呼呼的,就像一颗炸弹在爆炸,“我还是方才的建议,将神木那套房子卖了,反正那套房子留着也不住。再说,现在经济有这么拮据,干嘛不卖了?何况,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有钱的时候置办家业,没钱的时候变卖家业。”
“我过两天上来,等我上来再说,你先不要跟林玄和林玄父母说。等我上来之后,我会跟他们商量房子的事情。”
“现在不是房子的问题,”顾采薇气急败坏的吼道。
“是不是房子的问题我知道,他们家就是要逼着我们家给买你房,你别看林玄一副没有主见的样子,其实他们家的事情很多都是他在拿主意。这件事情,还得跟你丈夫好好商量。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我和林玄是一定要离婚的,就这样,你忙吧。”
顾采薇挂了电话。
心里,很累。
她和父亲由于价值观和立场不同造成的差异,弄得她相当疲惫。
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幸福和感受,而他更在意的是别人对他的看法和态度。
如果现在面临的是一件小事,她愿意迁就,可是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她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无法礼让,也没有办法礼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