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非常漫长的梦,似乎没有终点,崔宇轩梦见自己走在一条幽深无边的小路上,身边什么都没有,他一直走一直走就是走不到尽头,四周一片漆黑,伸手摸不着边际,没有引路人也没有旁观者,他就这样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恍惚之间崔宇轩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一场梦,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在这条小路上直行。
不禁意里他的左手边竖起了一盏灯,掌灯的是一名熟悉的少女,那个少女从这一刻起为他一直照亮前方的路,陪着他走向光明。
“谢谢你。”崔宇轩没有回头,他觉得这束光好温暖,沉浸在这片温暖里,像个虚壳一样一动不动,他没有任何顾虑,心想着只要向前走一定能走的更远。崔宇轩叫不出少女的名字,即使他回头打量这名少女的样子也是徒劳。
因为这名少女没有头。
崔宇轩的背后突然被狠狠捅了一刀,这种疼痛甚至超过于现实生活中的疼痛,如此逼真。崔宇轩马上反映过来,向前逃跑,可无论他怎么用力跑就是摆不脱这名少女的魔爪。
“呼呼。”他跑得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了,少女一刀一刀的捅他,一边邪恶的笑着。为什么,为什么这场梦的转变这么快,为什么还会感觉痛,为什么!
“弟,这是你的梦魇,有东西侵入你的梦境了,你要是再不清醒,那么你就要活活被她杀死了。”崔宇浩的声音提醒了他,原来,这虽然是一场梦但是一场生死之梦,他无法回头,没有时间允许他回头,此刻他要做的是醒过来。
但是,他就是醒不过来。
“可恶!”崔宇轩拼命想要摆脱就越不能摆脱,他在挣扎,在与死神对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崔宇轩可不能就这样死了,我还有美好的校园生活要享受呢,好不容易学会与他人交往,一定不能死在这里。
“寒渊”借助坚毅的意志从心坎里显现,崔宇轩握住剑柄,停下脚步飞身一跃,向后猛刺,少女便灰飞烟灭了。
“真险,辛亏你即使出现。”嗖嗖的寒气被崔宇轩收了回来,他突然感觉脑袋一沉,失去知觉。
醒来的时候头很晕,他这次一定向崔宇浩这家伙讨个说法,凭什么他睡觉都能遇到这种事,要是让全校知道他是睡觉睡死的,肯定要是一大笑点。
“你已经睡了一年了。”崔宇浩平静的说。
“什么?三年?”崔宇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在空间螺旋中是三年。”
“什么跟什么啊!”
“刚才发生的事情预示着你即将面临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喂喂喂,没搞错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边捡了一命,你现在告诉我这条命还会丢,你要我怎么接受。”
“我的弟弟啊,天机不可泄漏,并不是只有你在经历这种事情,想必去过那里面的人都和你一样,随着那东西的复苏一部部陷入无尽的空间变换中。”
“什么里面?你说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啊!”
就当崔宇轩准备问清楚的时候崔宇浩又走了,这个不给力的崔宇浩,老是调他的胃口,不知何时,崔宇轩对名誉和尊严有了新的见解,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迟钝傻傻的崔宇轩了,这就是改变吧,人在每经历一件事情之后总会有些改变,崔宇轩的改变可谓是巨大,这都要多亏那个人了。
时间转瞬即逝,也许是崔宇轩的错觉吧,他还未经历这个季节的冬天,新的一年就到来了,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他不禁想起朱自清先生的《春》,她悄悄的近了,更近了,像个什么娃娃来着?总之,春天确实来了,放眼是遍地的绿景,海天湖色相接,无论是唐人街还是中国本土,全是一幅鸟归木栖图,雪化了,春的暖意更浓了。
这一天崔宇轩正好毕业,在高昂的歌声中他站在颁奖台上,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毕业感想,接受全校师生热烈的掌声之后准备离开。
“那么,您打算要谁代替您的位置呢?”主持人问道。
“什么位置,我现在很牛吗?”崔宇轩反问,真是莫名其妙。
“当然,您合并了学生会和同好会,成为新的‘同生会’的会长,能不牛吗?”
“啊?有没有搞错!”
“您可是学院史上第一个杀死三只魔的学生,就连前校长他老人家也不及你的威望了。”
“什么?这么说校长也毕业了。”
“不,不是毕业,您还真是幽默,是退休。”
崔宇轩这才察觉三年中的变化,三年里他的功勋卓越,连杀三只恶魔,一举成为空间界里响当当的人物,萧畔和艾洛克他们早就毕业,连沐知音也早就离开这座学院了,真的是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啊。也是,寝室里小屁孩提前收拾好行装上路了。
“那,就他好了。”崔宇轩随便指了个人,那名学生高兴的手舞足蹈,深深的鞠躬,在热烈的掌声过后,崔宇轩也是时候下台回家看看襄阳的市井面貌。
专车法拉利陪同,上面还坐着一位漂亮的秘书,但是人家有意崔宇轩无情,他只想回家见见赵老,好好同他老人家把酒聊天。记得赵老曾经对他说:“小子,你要是毕业了,我们就去澳大利亚旅行,看看那里的袋鼠,那里的森林,你知道我最喜欢大自然了,要知道《动物世界》我都看了三百多集了,我们就学学那贝尔,野外求生,有你老子在,保证随心所欲,抛开一切烦恼!”
赵老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牵绊,要不是赵老把他从垃圾堆里捡了回来,崔宇轩恐怕早就饿死冻死了。赵老是个泥瓦匠,只知道帮别人建房子,对兄弟是免费,对老板工钱也是看别人眼色才能挣得,赵老一生累啊,每分钱都是血汗钱,腰酸背痛,手上到处是茧,每天回来就像从水泥坑里爬出来似的。
每次开家长会,赵老都怕去学校,因为总有人问起崔宇轩爸的职业,他深怕自己的职业让崔宇轩被同学瞧不起才谎称自己是工程师,赵老这人朴实勤干,只要有活儿他就第一个报到,夕光中学的学费很贵,崔宇轩很有几次说他可以不读,赵老就劝阻他:“读书才能有出头,你以后啊不要像我吃苦,这书必须读,咬牙也要给我读完。”
崔宇轩记得赵老的好,心里每每想起总是甜甜的。
岁月可能已经将他催老,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崔宇轩准备好好孝敬他老人家了。
崔宇轩来到昔日的夕光中学,学校还是照旧,记得那棵老橡树从来不结果,每次崔宇轩不高兴的时候都会躲在树下面一个人喝牛奶,光明牌的酸奶,那时风吹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夏天是那么清凉,冬天又是那样孤立,很符合崔宇轩的行事作风。还有一次徐薇薇把钱包掉在这橡树下,还是崔宇轩将她还给她的,那时候的徐薇薇是那样惹人喜欢,崔宇轩也不例外,他甚至想过写情书。
崔宇轩敲打一下自己的头:想什么呢,那一切都过去了。三年以后,我还是那个崔宇轩,不过身着帅气西服,拥有专车接送,一大群美女相伴,随手一挥,万把钞票,不!是支票成堆的飞来,随便就能购买一栋豪宅,放在以前,这一切都只是梦。
艾洛克已不再是崔宇轩羡慕的对象,地位一高,人脉也就来了,何愁没吃穿?
“崔宇轩,是你!”一名同学叫住了他,“没想到你也会来怀旧啊。”
原来是以前一个只知道欺负他的二胖子,为什么叫他二胖子,因为他有个大哥也是胖子。
“好久不见,听说你在美国那边发了?”
“哦,是有点。”
“以前那些事你不会介意吧。”
“没有,哪里的话。”
“那就好。”世态炎凉啊,崔宇轩变成了大人物自然很动人就会依附,老同学也是如此。
“你听说了吗?”二胖子问他。
“什么?”
“徐薇薇,我们的班长,就要结婚了。”
“新郎是谁?”
“你认识的。”
“谁啊,不会是?”崔宇轩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崔宇轩恨不得吃了他,但是那也是以前的事,如今他辉煌腾达,事业有成,何必与那人挣彩头呢。
“学神,周以波,差点考上北大的那个。”
“哦,是吗!”崔宇轩听见“差点”二字,有些好奇,“什么叫差点,没考上吗?”
“可不是吗,那年要不是他母亲车祸突然去世,周以波就考上了。”
崔宇轩心中念叨:挺遗憾的,真是不幸啊,命运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你说他对你好吧,可总不能一直优待你,就拿这个周以波来说,当年只知道嘲弄崔宇轩,现在恶有恶报吧?自己虽然是个混小子,现在还不是显赫的贵公子,呼风唤雨,有点《鹿鼎记》中韦小宝的感觉。
崔宇轩决定到教堂参加徐薇薇的婚礼。
那教堂规模很不一般,看样子周以波现在也是有些油水,到场嘉宾数不胜数,优雅的华尔兹音乐,到处都是亲戚朋友前来致贺,这时,钟声响起,结婚仪式正式开始。
所有人都到教堂里入座,崔宇轩被邀请来到最前面一排。结婚进行曲响起,新郎新娘步入殿堂。那一刻,崔宇轩唤醒了自己的回忆:徐薇薇跑到崔宇轩的房间四处瞎转悠,和崔宇轩闲聊,一起玩耍,一起逛街,一起……
她穿着乳白色的婚纱,头冠戴金,活像一个仙女,优雅的走在红毯上,一步一步,缓缓地,慢慢地走到崔宇轩跟前,崔宇轩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如果有一副翅膀就更完美了,徐薇薇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即将到来,周以波牵着他的手,站在神父跟前。
致辞:“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神父对新郎说:“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周以波回答道。
神父接着对新娘徐薇薇说:“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许久,没有回想,徐薇薇居然看向了崔宇轩。
神父又问了一遍:“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徐薇薇迟疑了,崔宇轩搞不懂她为什么看着自己。
众人全部一起看向崔宇轩,特别是周以波,头上明明冒着火。
“我,不愿意。”
这个时候,全场一片死寂。
意想不到的结果。
看过《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吗?里面的结局是男主角幻想自己抢走了新娘从而远走高飞,其实真实是已经不可能破镜重圆。而这一幕恰恰相反,崔宇轩被徐薇薇拉走,跑出教堂开着一辆大奔逃离了现场。
崔宇轩很不可思议,完全没回过神来。
“你这是?”崔宇轩问她。
徐薇薇没有回答。
“我知道以前我们关系很好,可我们只是朋友啊,你没必要这样。”
徐薇薇还是不做声。
“薇薇,你真的不用这样,我承认我喜欢过你,但是那只是过去了,我们不应该只停留在过去,我们真正要做的是看向未来,我是来祝福的,我希望你能幸福。”
崔宇轩说什么也没用了,车是徐薇薇开的,开在一条小路上,不知已经走了多远,不过这条小路好像没有尽头,一直向前。到了晚上,车没油了,崔宇轩只好和她下车继续走,因为太黑,徐薇薇点亮了一盏灯,他们就这样一直向前走,崔宇轩不好拒绝,突然他心底一凉,仿佛明白了什么。
“刚才发生的事情预示着你即将面临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崔宇轩想起了崔宇浩的话,不禁有些害怕,他不敢回头。
就在他们走到无尽黑夜的一个路牌的时候,崔宇轩还是回头了,而徐薇薇还是笑着为他点灯照明。
“怎么了?”
“没,没什么。”崔宇轩窃喜,她的头还在,好险,这不是真的。
“你喜欢我吗?”徐薇薇居然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这~怎么说呢,喜欢,但是是朋友那样的喜欢,算不上‘爱’。”
徐薇薇停住脚步,她仍是微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爱上我?”
“这种事情,不能勉强吧。”
“当初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抛弃我!”徐薇薇的语气越来越重,好像索命的厉鬼。
崔宇轩想,她是指那天放学吧,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崔宇轩问她:“到底怎么了?”
徐薇薇还是微笑,不过那笑容越来越僵,渐渐的,皮开始掉落,血肉露了出来,模样十分可怖,崔宇轩吓了一跳,这时他发现地上有一张报纸,报纸上报道着一个死亡事件,大约就在三年前,夕光中学因车祸死了一名女学生,而那名女学生的名字居然就是——徐薇薇!!!
“你!”
“纳命来,我要杀了你!”
崔宇轩陷入无比的恐慌,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这不是他所想要的结局,为什么,那个梦真的实现了,真的是一模一样,他该怎么办!逃!只有逃!对了,还有“寒渊”,它能不能诛杀鬼魂呢?
崔宇轩努力唤出它可是没有任何作用,女鬼就要抓死他了,他的后背已经映上几块爪印,危在旦夕,该死的崔宇浩快出来帮忙啊!
“弟,你叫我?”
“我靠,你故意的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个世界不应该有鬼吧。”
“没错。”
“那,我后面的玩意儿是什么?”
“历史乱流的产物。”
“历史乱流?”
“没错,是格莫多朗造成的,你们进过他的空间界,无形之间你们每个人的历史都被改写,迟早会有这一天。其实这并不是三年后,而是错误历史的三年后,整个中国大陆的历史乱流如果不加以阻止,可能世界都要被虚假的历史给吞没掉了。”
“那怎么消除它?”
“魔鬼创造的东西,当然只有杀死魔鬼才行。”
“啊?格莫多朗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杀的那个只是他留存的残影,从真正意义上讲,格莫多朗才刚刚复苏,而他的力量是至今前所未有的强大,就连我都要让他三分。”
“别说了,我懂了,你先把后面的那玩意除掉,我要回学院,照你这么说,师兄他们也会有危险,我要去帮忙。”
“不对吧,你真正在担心的人,是沐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