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春扯了扯薄小禾的衣袖,将她拉到一边,“小禾,以陆教员飞行员的工资,就算年薪百万的话,那五千万,也需要50年才能赚得到吧。这家伙看着挺聪明啊,怎么会干这种倾家荡产,就只为买一条翡翠项莲的傻事啊?”
靳戬走在两个人的中间,很是骄傲的打了个响指,道,“说不定人家是个富二代,五千万毛毛雨啦……而且……”靳戬说着把头靠向薄小禾,“我听说,陆教员在飞扬有10%的股份哦……”
“你怎么知道?”薄小禾一惊。
“我爸爸说的。”
“你爸爸又是谁?”
“靳荣。”靳戬摸了摸头,笑得很老实。
卫子春对靳戬的老爸没兴趣,却对陆离的家世感兴趣,偏着头疑惑的问,“小禾,你不是说她妈只是个普通的小公务员,还是离了婚的那种,哪有那么多钱?”
“我怎么知道?”薄小禾说谎了,说起来她还欠着他一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钱,像他这种出手阔绰的少爷肯定很有钱,但有钱到何种地步,她就不得而知了。
薄小禾扭头看了看远处的两个人,眉头却忽然皱起来, 那个一直盯着她一动不动的男人眼睛目光冰冷而浓烈,幽远,像是有着无尽绯恻的故事。
溱川收回视线,对着边上的陆离说,“今天这场展会,看来有意外的收获啊!”
“你别打她的主意,她不是你要找的人。”陆离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你知道这件事?”
陆离沉默了一会,说:“传媒和报纸里的寻人启示我其实也看到了,既然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你有没有想过这也是皖姑娘自己的选择?”
“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溱川散发出来的那股冷傲气息仿佛拒人于千里。陆离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扭头,看着薄小禾的眼睛里微有笑意,像风掠过水面,却又波澜不惊。
薄小禾的美从来都是精致类型的,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材。站在角落里被看得不好意思的薄小禾低下头,无意识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可是她却忽略了这般的动作,经过众多官方与非官方的证实,都是女性魅力展示中最性感勾魂的动作。
溱川指了指薄小禾的背影,“听你口气好像你们认识,不打算给我引见一下?”
陆离笑着, “那你就不打算引见一下你的宝贝?不让大家一饱眼福,可是件很不厚道的事。”
“你说那只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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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当一名合格的飞机师,既要克服身体的不适,又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所以,今天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叫极限动作。”陆离今天没有上空洞的理论,而是带着学员上了真机,展示飞机的一些极限性能,比如有功率的和无功率的失速、大坡度盘旋等。
“今天的飞行,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几点,一是看你们的身体能否适应各种飞行状态;二是让你们产生警觉意识,知道在什么时候飞机会到极限状态;三是让你们知道怎么能把飞机安全平稳的改回到自己操纵下。”
陆离说着飞机又猛然下坠,薄小禾有些害怕,他的动作很快,而且动作量巨大,产生的各种重力和压力都很强,但好在大家都是经过严格的体检选拔,除了薄小禾出现轻微的头晕,并没有他人再出现晕厥或其他不安全情况。
学院八十多号人,只有五名女飞学员,而她们中队里,只有她与卫子春,因此两个人被几个男生护着跟个国宝似的。
陆离操纵着操纵杆,在一个急转弯后,面不改色的问,“薄小禾,你不会这么经不起折腾吧?”
“我很好,不劳你费心了。”薄小禾抚着心口,对这人的口德,多少有些怨念。
“没事就好,我还怕你挺不过这一关。”
“挺不过你会怎么样?”她试探性的问。
“如实履行义务,如实填写内容,如实总结评价,总之,就是不宜飞行。”
“你……”薄小禾咬着牙,这人真是比魔鬼还魔鬼,她自然不能让魔鬼得意痛快了。
她转而笑了笑,轻松的说,“我还非就不让你得逞了。”
接下来的薄小禾的表现处处很要强,既没害怕,也没嚷嚷,更没有头晕脑胀,虽然着陆的时候有些腿软,但她才不要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来。
陆离盯着她走,好像周围的人都进入了打酱油状态,淡淡的笑,淡淡的说:“要不要我帮忙?”
多么熟悉的话,薄小禾站住,挺直了身体,上次化妆舞会上这人也是用如此平淡的语气,做出惊人的举动,尴尬得她恨不得废了他。
“不要。”她抽了抽嘴角,说。
“薄小禾,冲动是魔鬼。”陆离看着薄小禾几乎想咬死他的模样,笑了笑,转身离开的身影洒然若仙。薄小禾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背,冲着他的背影,窃窃说,“冲动是魔鬼,我看你才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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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小禾平时住在公司的员工公寓,虽然离家很并不太远,平时她却很少回家,满月的时候她妈就死了,薄成章似乎对她有成见,虽然将她拉扯大,但没有享受到多少父爱,更虽提那些让她每次见到就羡慕的属于家庭的温暖。
薄成章是名会计师,开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生意一直也不错。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特意绕了个远路,到北渚最好的蛋糕店订了个蛋糕,出来时没想到遇到了忽如其来的雨,当然,她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陆离,这人正从车上下来,撑着伞从蛋糕店门口路过,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事。
“陆教员?”在薄小禾叫到第三声的时候,他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口气清清冷冷的样子,问她,“你怎么会在这?”
“我爸爸生日,你呢?她生日?”
其实薄小禾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她是哪个她,因为他身边的她实在太多了,她也数不过来。
“回去吧。”他说着将手中的伞递给了薄小禾。
“嗯。”她低低地应,犹豫了一下,终是接过伞,“你要去哪里?”
陆离微微笑了一下,“我有约……”
薄小禾白了一眼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恨不得朝这个风流人物踢两脚。这时天空中忽然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响,一条刺眼的闪光线在空中炸裂开来,薄小禾抖了抖身体,又看了看蛋糕,撑着伞,往家走。
回到龙腾小区101的家里,屋子里黑灯瞎火的,大概被雷劈中了线路,薄小禾只能点了几根蜡烛,又做了好几个菜,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都没有等到薄成章回来。她也并不感意外,她总是一个人生活,慢慢就成了一种习惯。
窗户边,薄小禾很是无聊的呵了口气,将手中一只纸折的飞机放飞了出去。窗外,风雨交加。那纸飞机在雨中低低的飞翔,最终被雨打落在不远处的一处水洼里。水洼后,是一株垂柳树,借着闪过的雷电,薄小禾看到一只小小的狗正在寒风中可怜兮兮的颤抖着,那微微抬起的头似乎朝向她窗口,用微弱的声音呜咽……又像在求救。
薄小禾好心的将它抱回来,它真的很小,两只手掌都能合抱得过来,给它洗过澡吹过风后,毛色雪白蓬松,眼睛乌黑发亮,为了它,薄小禾连着回家了好几天,一来二去就混得熟悉了,这小东西很亲她,吃饭睡觉都跟着。最常趴的地方就是她的床头柜,蜷身而卧,用一副从上而下的姿势俯视着她。有时候薄小禾想靠过去打量它,这家伙就会抱着脑袋团成个球样,像团白白的雪。
薄小禾在小区贴个告示,过了好几天都没人来认领,她便把它带回公寓当宠物养着了,还给它起了一个烂大街的名字,叫笨笨。
笨笨没几天就给薄小禾带来了一场大灾难,同楼层的一位空姐说大家聚聚,请她过去吃饭, 没想到饭还没吃完,笨笨就把人家的一件翡翠雕件给扑碎了。
那位空姐拉着脸表情阴沉,“这东西可值十万块呢……”
薄小禾听出了言外之意,不过在她看来自家的庞物弄坏了人家的东西,自然是要赔偿的。薄小禾抱起笨笨,头脑里蹦出来的第一求救人员是陆离,而不是薄成章,有关这件事,虽然陆离会将她往死里贬,但薄成章肯定会将她往死里打。
陆离自从成为教员,每周只要飞一次,薄小禾在电话里好说歹说费了诸多的口水,这才让他答应送钱过来。
陆离进去付钱,而薄小禾则像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门口像罚站,卫子春回房端了杯水出来,拍着她的额头说是去邪气,然后自己却十分邪气的用报纸捅着她的头,“小禾,不是我说你,没事养什么狗?这就是报应吧。”
“子春,你就别损我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薄小禾在凉凉的晚风中伸了个懒腰,不远处,陆离交了偿赔金出来,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拿着赔偿协议。
因为陆离的到来,十楼的女飞和空姐们都像是嗅到了美男的气息,齐刷刷的站在过道里,脸上殷殷含笑,那架势,倒有点像古代妓者看到风度翩翩的英俊后生,为争风头,恨不得彼此之间打破头。
薄小禾见到这个鹤立鸡群的人刚想躲,就被他叫住,接着便是将手中的协议书往她脸上一拍,“那……处理好了,你自己好好算算,加上这笔赔偿金,你已经欠我多少钱了?”
“陆教员,咱能不谈钱的事吗?”薄小禾从脸上抹下单子,笑了笑,一脸讨好的样子。
“那好,不谈钱的事儿,谈谈明天的理论考试吧,你有把握了?”陆离说完,看着她原本松松垮垮的站着,一听考试的事儿整个身子都变得直挺僵硬了,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我……我书……还没看完……”
“哦……那就是没有了?看来……你是嫌惩罚还不够重,想要……”
薄小禾一手抓着单据,一手抓着卫子春,闪着一双晶亮炫黑如猫眼的眸子,“哎呀呀,陆教员……我要去看书了,对,看书,这样才能不辜负您的期望,不辜负公司对我们的栽培,才能对得起广大乘客对我们的信任……”
对于逃得比兔子还快,呯的一下将他关在门外的薄小禾,陆离只是笑笑,看书能看得这般高调,还搞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她薄小禾也是挺“能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