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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何人偏执

夜夕颜果然没有猜错。

当睁大的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熟悉了十八年的哥哥。

一向清冷淡漠、有着洁癖,从来不做愚蠢事情的哥哥。

因为走不了学校正门,却热血冲昏了头竟然头一次做出了与自己原则从来不符的“蠢事”!

竟然……在奋力攀着学校的墙栏,固执而发狠了似的,想要翻过高高的围墙,出了学校。

夜夕颜仍然深刻记得,哥哥小时候只贪玩过一次,与几个男生一同去爬了围墙,却不慎摔了下来,手臂脱臼了。兴许是年纪小害怕,竟然生出了畏惧感,从此以后就很少再和别人一同爬围墙玩了。

而现如今,他……

“哥哥!”

她终于忍不住心底翻天覆地的疑问,跑上前站在围墙下抬头质问道:“哥哥你在做什么?!”

夜泠熙已经爬上了最高点,只身坐在顶上休息,低头望见她,眼色淡漠如烟,不言一语。

她大步流星走近围墙,却因为担心,失去了原本的声色,带着几分激动。“哥哥!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忘记你小时候摔下来的事了吗?你……一定要这样逼你自己吗?”

夜泠熙坐在高处不动声色看着她眼角的眼泪难以自抑地流下来,与被风吹乱的发丝融于一体,湿漉漉搭在脸庞上。

他蹙眉,嘴唇微动了动,她却又哭得更加厉害了,几乎是乞求的语气,“哥哥,别这样了啊……好不好啊恩?”

“……夕颜,你回寝室去休息一会儿吧。”他终于有所动容。

眼看他背过身去,要跃到围墙外的地上,她心弦猛地一紧,失声大喊:“哥哥!你还要这样多久?她已经不再需要你的存在了,……即便你们再见面,她也不会再爱你了,当初那样伤害她的人不是哥哥你吗?!”

墙头上一米八坚毅的背影顿时滞住,墙下的人话却不断:“把她狠心推开的人,不是哥哥你吗?……既然想要远离,为什么又要纠缠在一起?哥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哥哥吗?”

最后一句话的脱口而出,仿佛消释了全身的力气,夜夕颜瘫坐在地上,眼眸痛惜地望着墙头的人。

不知道空气静止了多久,盘旋着的僵持终于散去时,夜泠熙还是没有如她所愿,翻身下来,回到她身边。

只一跃而下,留下了一句话。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自从和她在一起后,夜泠熙早就不是夜泠熙了。”

他熟悉的气味在空气中消散,站在这初夏里温润的风中的,仅剩她自己,孤零零,无人可依。

穿过马路,一米八的身高果然带有天生的优势,他轻而易举地跳跃横跨了两道阻碍物,如风疾行。

一直到了马路对面的车站头,四处训望着周围的行人匆匆而过,意图在这喧扰的人群中眼角一勾,寻到她。

可是扑面而来的不是她的气味,不是她的发丝,不是她的眸色。

只是扬起的灰尘,只是回旋的热浪,只是混合的空气。

他怔住,手扬在半空,记忆的长线突然放空——

“夜泠熙,我脸上长了痘痘了,你会不会嫌弃我,不喜欢我了?”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晃着,摆着,有些小调皮,眸底却溜过一丝担心和害怕,收入他的眼底。

“你怎么又长了痘痘了,前几天不是才好下去?”他微微蹙眉,盯着她脸颊边的“北斗七星”。

她手掌的力量略微松了些,却又紧紧抓住,看着他那双淡眸,小声解释:“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最近没怎么喝水,肝火旺也说不定……”

“亏你还是紫苒的级花,要是这样发展下去,别说级花了,班花都没得上了。”

眼角微微一勾,他抓住她那双晃动的手,停止了她无止境的小小心绪。“怎么办才好呢,这么多痘痘。”

她的眸底一瞬灰暗下来,低下头:“虽然多,但是……以后会好起来的,你别因为这个就不喜欢我好不好。”

“笨蛋!”他紧握着的她的手,顺势一带,便把她拉入了自己怀中,紧紧相拥,扑鼻而来的是她的气味与清香。

“你这个笨蛋,怎么记性那么差呢!”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柔软的弯度,恰好的垂在腰际,他一低头,便以一米八的身高搭配她一米七的绝佳身高,形成了最令人羡煞的情侣身高。

“啊……什么?”她小心环绕上他熟悉的腰身,心下一暖。

“笨蛋珣!我不是说过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好看也好,不好看也好,性格好也好,不好也好,我都会喜欢。”

“即便你哪一天不是级花了,于我而言也没什么不一样,小珣就是小珣,属于我的小珣。级花有什么好当的,我的女人为什么要给别人说三道四的!”

他霸道的口吻逗得她扑哧一笑,他拥她却更紧了几分,语气恢复了几分认真:“小珣,你别不要我。”

她轻笑,闭上眼睛,拥着他的腰,轻声道:“我会心疼的,如果没有夜泠熙缠着我一直到老。”

往昔的场景一幅幅浮现在脑海,可是从前的那人,清美笑眼的那人,却不在了。

而他,当他懊悔不已,当他痛心追引,却再也找不到她熟悉的身影。

“珣……小珣……”

回忆猛地跳空,他茫然地看着飞尘扑面,望着车水马龙,却不知道该将眸光展向何处。

是啊,夕颜哪里说错呢,明明是他自己赶走了小珣,是他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她。

可是他后悔了,他宁愿自己下地狱,也不想再看到她任何一张失意难过的脸了,他要陪在她身边,即便她不再需要他了。

是他错了,他不应该离开她,更不应该让她离开自己,他已经……不能再没有她了。

如果时间可以重置,他一定不会再放开手,即便天塌了,他也再也不舍得松开一丝一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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