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该喝药了。”说这话的正是落天身边的贴身仆人乐升。乐升的爹在乐升三岁的时候得了肺病就离世了,娘一个人把乐升带大,幸得落天相助,在楚府做厨娘已经很多年了。
只见落天杵着拐棍,一瘸一拐艰难地来到乐升面前,一把抓住乐升手中的碗就朝地上狠狠砸去,双手揪着乐升的衣领,发了疯似的对他大声叫嚷着道:“再喝有什么用?再喝我的腿也不会好起来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你看我如今的这副样子,是不是连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啊?”
乐升早已习惯了落天这种情绪失控时可怕的模样,开口道:“大少爷!乐升怎么可能瞧不起大少爷呢!大少爷!你先冷静下来!你先冷静下来!……”
“我有什么好冷静的!我就是个废人!废人!你明白吗?”落天丝毫没有冷静下来的意思,反而一股自卑感越来越重,依旧情绪激动地大吼道。
“天儿!”
“大哥!”
这一幕恰好被正往“碎玉轩”赶来的楚老爷、楚夫人和落颜看到。众人急忙上前拉开落天与乐升。乐升喘了喘口气,微微整理了一下已被落天揪的皱皱巴巴的衣角。
“老爷,夫人,小姐!”乐升低低头,礼貌地问好。
楚老爷点点头,随后慢慢走近落天,看了看地上摔碎的药碗,和洒落到处都是的药汁,用略带心疼的口吻道:“天儿,最近身子还好吗?”
落天并没有正眼看着楚老爷,只是背对着不予理会。
楚老爷苦笑了一声后,又对着乐升道:“乐升!”
“老爷!在!”乐升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这温大夫给大少爷开的是什么药?”
“回老爷的话,是治疗肝气郁结,宁静安神的补药!温大夫说了,大少爷这段时期情绪一直不稳定,所以肝气上行郁结,所以要求乐升每天都要给大少爷定时熬药,可是,这药……”乐升看了看地上的药汁,无奈地说道。
一旁的楚夫人早已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上前拉着落天的双手颤抖着道:“天儿啊,你可千万别在做傻事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娘可怎么活啊!”
落天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下来,只是默默得看向远方,也不说话。其实在他心里,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是个健康的人呢?
突然,楚夫人发现落天从小给梵虚道长开过光的那挂平安玉坠不见了,于是紧张的问道:“天儿,梵虚道长开过光的那挂平安玉坠呢?在哪里?”
落天平静地答道:“丢了。”
“丢了?怎么丢的?这可是娘特地去灵隐寺,向梵虚道长给你求来的,开过光保你平安的,如今丢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想必是那天,我在灵隐寺救那位姑娘时,不小心给弄丢的!。”落天又开始回忆起那天发生的情景……
那天,天空湛蓝湛蓝的,像透明的镜子般那样明净。厚厚的白云,一团团的如棉花,一阵阵的如波涛,挂在天这边,缀在天那边,把天空装飾得如画一般。落天独自一人来到墨玺镇外的灵隐寺山坡前,欣赏着如此良辰美景。
突然,隐约听到不远处有女子尖叫喊救命的声音,好奇心促使他往声音的地方望去。不料却发现两个壮汉正在打劫两位如花似玉的少女,看衣着,想必应该是主仆二人来这灵隐寺求神拜佛,不幸遇见了匪徒。
落天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想都没来得及想,就跑过去救那两位姑娘。两个壮汉看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二话不说,直接将落天撂倒在地,用手中的木棍拼命地往死里打。
那两位姑娘吓得赶紧躲在一边的灌木丛里不敢出声,
“大哥,别打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其中的一个匪徒说道。
另一个匪徒看了看蜷缩在地上已动弹不得的落天,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两位姑娘,开口骂骂咧咧地道:“妈的,好好的财路,就让这小子给搅黄了!下次别让老子给碰见,不然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铁柱,咱们走!”
待两个匪徒猖狂地离开后,两位姑娘战战兢兢地来到落天身边,其中一姑娘胆小的用手指放在落天的鼻孔处,探测一下还有没有气息,一看还有气儿,放心了一大半。
“小姐,他还有气儿!”
另一姑娘一听这位姑娘说还有气儿,于是蹲在地上,轻轻地推了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落天,开口道:“这位公子,你醒醒!公子!你醒醒啊!”
可是任凭这姑娘怎么喊,落天依旧不回应,只是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小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万一匪徒再回来可怎么办?”
“书琴,坦蒙这位公子仗义相救,我们怎么能抛下他一人在此地呢?这样吧,我俩把他背到灵隐寺内,让寺庙里的梵虚道长帮忙暂时照看一下,等他的家人来此地接他回去。”
“好的,小姐!”
两人正欲一同扶起落天,突然一挂平安玉坠从他的腰间掉落下来,其中一姑娘拾起玉坠子看了看,发现竟是一块镂空的上等羊脂白玉玉坠,上面雕刻着一个大大的“天”字图样,触感温润细腻,透着凉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才能拥有的配件。
“公子,就让我暂时替你保管一下你的随身物件吧,待来日有机会,小锦定会带着你的物件亲自登门道谢!”
落天朦朦胧胧的意识里,隐约听到小锦二字,但是怎么都没有精神睁开眼。
待自己醒来时,就已经躺在府里自己的房间床榻上了。原来是乐升看自己许久未回府里,又不敢告诉爹娘,于是便只身一人上灵隐寺寻找,恰好遇见梵虚道长,道长将自己交给了乐升带回府里。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睡一觉,梦醒了,但自己的右腿却已被那两个匪徒打成残废,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只能终生依靠拐棍……身体上后天的缺陷,带给了落天巨大的身体和精神痛苦,终日颓废不堪……
落颜靠近乐升,开口道:“乐升,谢谢你这么多年陪伴在大哥身边!”
乐升受宠若惊,赶忙回道:“三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和娘都受过大少爷不少的恩惠,如今才能有口饭吃,乐升感激都感激不尽,三小姐可千万别说这话折煞了乐升!”
这时,落天转过头来,开口道:“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没有的话,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会。”
楚老爷叹了口气道:“哎!好吧,夫人,那我们就先走吧,乐升,好生照顾大少爷,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老爷夫人放心,乐升会好好照顾大少爷的!”
楚老爷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吧,娘,我们下回再来看大哥吧!”落颜挽着楚夫人的胳膊离开了,留下落天和乐升两个人在‘碎玉轩’。
走出‘碎玉轩’的楚夫人还是不放心,想再回去看看落天,一把被落颜拽住,道:“娘,让大哥自己静一静吧!”
楚夫人担心的说道:“自从上次天儿想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我就整夜夜不能寐,生怕一觉醒来就再也看不到天儿了!”说完,便掩面哭了起来。
一旁的楚老爷也唉声叹气起来。
落颜则是安慰着楚夫人:“娘,从前的大哥是个多么阳光开朗的人,一身的优越感。可是自从右腿残废了之后,大哥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无用的人,特别自卑,所以不想连累我们,上一次幸亏乐升即时发现,救下大哥,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所以,只要我们让大哥明白,失去他,我们会更加痛苦,假以时日,我想大哥肯定会重新拥有活下去的勇气!”
楚夫人含着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