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静分手后高展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慢吞吞在路上溜达着。他在默默地整理思路,默默地想办法,刚才为了安慰安静他故意装作轻松,可事实并非如此,25万是个大数目,家中即使有这个钱父母也必定不肯借,他们非常讨厌大名鼎鼎的无赖赌徒张子良,张子良的臭名声累及安静,父母连带着也轻视安静,所以想父母拿钱出来给赌鬼还债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无论如何他却不能不帮安静,为了安静他可要豁出去了,明着向父母要钱肯定行不通,最后他想到一个办法:偷!
回到家后发现父亲还没回来,母亲正在厨房中做饭,趁这机会他偷偷溜进了父母房间。
他知道父亲衣柜下面有一个保险柜,家中的现金和存折等贵重物品都放在里面,但他并不知道保险柜密码。
他试探着先后输入父母和自己的生日、电话号码等能想到的数字,但都是错误的。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去厨房找母亲进行试探。
“妈,您和我爸都爱我么?”
母亲正在炒菜,闻言回过头来溺爱地望了他一眼说:“你这孩子满脑子想什么呢?爸妈只有你一个宝贝儿子,不爱你还能爱谁?”
高展说:“据专家分析说,真正爱孩子的父母都会下意识地把孩子的生日用作手机密码或银行密码等等。”
母亲笑了:“哎哟,这位专家的话挺靠谱的嘛。”
高展严肃地说:“可事实证明您和我爸根本就不爱我。”
“啊!?”母亲惊讶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过身来。
“我刚去验证过了,爸保险柜的密码根本不是我生日。”高展大声兼委屈地说。
母亲先是一愣,然后就乐得咯咯地大声笑起来,边笑边说:“哎呀你这傻孩子,你不知道现在的贼可聪明了,你想到的他也能想到,如果用你的生日做密码,那贼进屋后什么也不用做,直接找到身份证就把保险柜给端了,得多危险啊。”
高展鼓着腮帮说:“难道我爸用的密码是别的女人的生日么?”
母亲笑骂:“胡说什么你这臭小子,妈虽然不知道你爸用什么密码,但是绝对不会用生日数字,你爸可精着呢。”
听母亲这样一说高展绝望了,看来密码只有父亲一人知道,保险柜是打不开了。
既然偷行不通,那就借吧,但如此大一笔钱无论用什么理由在父母面前都是行不通的,该怎么办才好?
左思右想无计可施,想起自己的承诺,想到在那边焦急等待中的安静,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等母亲把饭菜做好后,父亲也回来了。
饭桌上高展心事重重,对母亲精心所做的一桌子菜完全没食欲,筷子一下一下地插着饭碗,不时偷瞄父亲一眼,几翻欲言又止。
“爸……”
“嗯,有事?”
“这个……有事。”高展吞吞吐吐。
知子莫若父,高仲年一眼就看出了高展的心思,骂他:“臭小子,又没钱花了是吧?不好意思开口可不是你的性格。”
高展咬着嘴唇有点难以启齿,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爸……您能不能借我一笔钱?”
“什么?一笔钱?胃口不小啊,平时只要一二百,今天改要一笔了?”高仲年疑惑,随即教训他:“你看看你的那些同学们,个个懂得利用课余时间去打工、去创业赚钱,就你整天伸手向老爸要,你还要脸吗?”
“爸,我答应您明天就去公司上班,你先把钱借给我吧,我有急用。”
“那好,你明天跟着老林把货送到祥云工地去,搬搬抬抬都不可偷懒。”高仲年说,毕竟是心疼这个儿子:“说吧,你要多少钱,必须得给我说明钱的用途和去向。”
“是这样的……一个同学的妈妈肠瘤,没钱做手术,我……我想帮帮他。“高展临时撒谎。
“同学?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中学同学,叫……小胡,去年他还来过我们家,爸您应该记得。”
高仲年仔细想了想说:“小胡嘛我记得,可是你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爸您从小教育我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忙,小胡家现在有难,我想帮帮他。”
高仲年点点头,一脸笑意望着高展,欣慰地说:“呵呵很好,我儿子长大了,懂得帮助朋友了,爸很开心。”
“那爸,您是肯帮这个忙了?”高展紧张地望着父亲。
高仲年笑了笑,缓缓地说:“朋友有难自然要帮,但也得量力而为才是,你现在还得靠你老爸养着,根本就不具备帮人的条件,这样吧,爸给你500块,明天你去买些营养补品什么的去探望小胡他妈妈,略表一下心意。”
“爸,500根本不够!”高展一下子急了冲口而出。
“不够?那你想要多少?”
“25……我要25万!”高展大声说,既然谎话已经编不下去,他决定如盘托出。
“什么?!25万?是你疯了还是我听错了!”高仲年震惊之下勃然大怒,母亲也被惊得停了筷子。
“爸您先别急,您听我说!”高展连忙说:“我真的没骗您,钱的确是用来救命的,爸您这次一定要帮我,我答应您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工作,这钱我以后一定会连本带利还您的。”
“高展!”高仲年大喝一声,紧绷着一张脸拍桌而起:“高展你眼睛看着我!不许说谎,不得骗故事,你到底闯什么祸了?老老实实的跟你老子说!”
父亲的暴怒令高展后悔不已,明知道精明的父亲不会轻易被自己的鬼话骗倒,倒不如一开始就说实话。
可是为了安静这钱必须得跟父亲借到,那怕自己使出泼妇的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在心中暗暗说。
“爸,我没惹事,是安静家出事了,急需这25万救命。”
他伸手拉着父亲的衣袖恳求:“爸,我知道这个钱对我们家来说只是小钱,求求您千万要帮这个忙。”
高仲年早被气得脸色铁青,手脚发抖地指着儿子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高展啊高展,你这个混账小子,叫你别跟姓安的丫头来往你偏不听,你你你你气死老子了!”
“爸,这不关小静的事,都是张子良惹的祸,现在祸及小静而已,小静是您末来的儿媳妇,您可不能不帮她。”
“帮他们家?休想!”高仲年怒气冲冲:“有钱我扔进海里喂鱼,也绝对不帮张子良那种社会渣滓!”
“爸!”高展大声说:“您要是不帮这个忙,安静一家就死定了,我跟安静同一条命,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好啊高展,为了个赌鬼女儿,你都学会威胁你爹了!”高仲年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高展大骂:“你要和她一起死是不是?好啊,很好,我批准了!你现在马上给老子滚出去!去找你那野丫头去!我和你妈就当没生过你!滚!马上滚出去!”
“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高展一时间慌了神,父亲暴怒之下宁愿要赶走自己也不肯借钱,那可怎么办?
“老公,儿子,你们别吵了,我心痛,痛得难受……”一旁的高母突然弯腰捂着胸口,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她身体一直不好,血压偏高加心脏有问题,这会一受刺激立时就感觉不舒服了。
高仲年和高展急忙上前搀扶。
“妈,妈,您怎么了?”高展吓坏了。
“都是你,瞧把你妈给气的!”高仲年骂他,父子俩合力把高母扶回房间里躺下,喂她吃药。
高母一手扯住高展,喘着气说:“儿子,你要听你爸的话,安静那丫头沾不得,她就是个扫把星,迟早会害死你的。”
“妈,您就算不喜欢小静,也没必要给人家扣上扫把星的恶名吧。”高展不高兴了。
母亲叹了口气:“妈没瞎说,这丫头生来就是命贱的长相,你知道她右眼脸下长的痣叫什么吗?那就是传说中的落泪痣,古书所载凡落泪痣女,主克夫克己,终生与眼泪相伴,谁沾上谁倒霉。儿子啊,听妈的话,别和她再纠缠不清了行吗?”
高仲年怒气冲冲地说:“高展,你妈这病不经气,以后永远别再提张子良那家人,否则要是把你妈气出个好歹来,你后悔都来不及!”
高展望着母亲这张苍白的脸,父亲坚决的表情,心中一片迷茫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