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慧慧轻轻捧起韩雪妮的脸,认真的替她擦去泪痕,“自从她选择了你的爸爸,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有跟我联络过。我知道她是怕我在上官氏不好做,又怕惹恼了你外公而让他处处针对你爸爸,所以你的妈妈选择了销声匿迹。
包括你的存在,起初我们都是不知情的。直到四年前,上官世伯身体不适,去医院诊治的时候,才意外得知了凝凝的下落。听说她有了身孕,明知怀孕对自己的身体有极大的负荷,却是执意要留住你,但是最后,你还是不足月,而凝凝为了保住你……”
韩雪妮再次迷蒙了双眼,泪珠子不断线的往下掉:“所以……妈妈……她是难产死在手术台上的?是我害死了妈妈?害死了外公最爱的女儿?”
冯慧慧紧紧的抱住了泣不成声的韩雪妮:“雪妮,快别说了……”冯慧慧也哽噎的再也说不下去。
“慧姨,那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我不知道。虽然我和凝凝是闺蜜,可是她并没有告诉我她爱上了谁。她怕我和我爸在上官氏难做,所以一直守口如瓶。”
韩雪妮看着后面被撕掉的日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是妈妈撕掉的,还是外公撕掉的。
如果是妈妈撕掉的,那她就是要保护爸爸。她怕外公伤害爸爸。如果是外公撕掉的,那就是他无法原谅妈妈。就像无法原谅外婆一样。
原来最后,妈妈还是和外婆一样,做了单方面的决定。一面自己承受痛苦,一面还让外公心痛不已。
这么多年,外公无法原谅无法宽恕无法释怀的,究竟是什么?
是他对外婆和妈妈的恨,还是他对她们深深的爱?
或许,爱真的比恨更难宽恕。
一如此刻,韩雪妮无法宽恕自己过了这么久才来看外公。
她一直在纠结外公为什么不更早的来找她。是因为她在渴望亲人的爱?还是她无法原谅被亲人抛弃的恨?不管因为什么,事实却是,原本他们可以拥有更长时间的天伦,可因为她自己的矫情,她险些失去了这一切。
思及此,韩雪妮放下日记本,向着嘉德堂跑去。
皓月当空,一家人临渊而坐,吃团圆的饼,赏团圆的月,听着流水淙淙,笑的其乐融融。舅舅们打趣上官焱,说明年的今天就又多一个小家伙。唯独外公的眼神是寂寥的。
明年?他还有没有明年了?
他遥望皓月,对月举杯,然后紧紧握住了身边外孙女的手。
韩雪妮眼底噙着泪,右手握住外公的左手,左手跟外公一同举杯。不是邀明月,而是向月亮上的外婆和妈妈敬酒,他们的至亲在那里。
“外婆、妈妈,爸爸、妈妈,我会带着你们的爱,更加努力更加快乐的生活的!我保证!”韩雪妮心中默念,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桂花酒甜甜的,可是尝在口中却有说不出的苦涩。
韩雪妮的胸口闷的生疼。而这时她才体会到,何为韩爸爸挂在口边的那句话:“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百病皆生于气。”
难怪外公……
原来他每天都如此思念外婆和妈妈。
原来他从未恨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