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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学那几年,林家信不停的在我耳边念叨他的各种心得体会,总的来说就是可以荒废学业,不能丢掉事业。简单来说,就是要好好利用还可以心安理得向父母伸手的这四年,主动去适应社会,去寻找方向。当然,学位证跟毕业证还是得保证拿到的,毕竟学费很贵。

对林家信的念叨我一直是深恶痛绝的,我甚至还因此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家信大婶。

不过突然一天,我意识到家信的念叨是对的,无比的对,于是我扔下了学生会那些可有可无的工作,把全部精力转移到了社会上。

真的,社会不会来适应我们,而我们想要生存,必须要主动去适应社会。

我给自己做了一个规划:生存——生活——上升——稳定——享受。

第一步,我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

我厚着脸皮找到了一份超市的工作,但是做了不到一周,我就辞职了,因为林家信的嘲笑。

那是第一次打工,脸皮超薄的我怕遇到熟人被人笑话,于是我便选择了一家离学校很远的超市,在那里做饮料的短促。可人算不如天算,我万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林家信。

那段时间他刚刚接了一部戏,在里面演一个没有几句词的小角色,而拍摄场地距离这家超市不到两百米。

被嘲笑以后,我很长时间都没缓过劲儿来,在学校见到林家信都要躲着走,几天以后妮可说林家信让她转告我一句话:“机会是留给脸皮厚的人的。”

我觉得特别有道理。

现在,我能做自己真正喜欢的职业,得谢谢林家信,谢谢这句话。

我不否认,我一直默默的接受着他的各种恩惠,可是我不想这样,我必须强大起来。

我开始慢慢的远离大家。

那会儿,妮可跟季小白爱的如胶似漆,两人在校外租了一个房子后妮可就很少回寝室来了。被妮可远离的同时,我又主动的远离了林家信和贾纯,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开始独自闯荡。我跟唐冰的革命友情也是在那个时候建立的。

那个时候唐冰与我就职于同一家公司。

我把这份工作当成梦想的起步,拼了命的忙碌着。那时候的我就好像一块干透的海绵掉进了大海,使劲儿的吸收各种知识,遇到不会的不懂的,就想尽办法要学一学。其实我没想得到谁的赏识,我只是想让自己能好一点,再好一点。这种习惯持续到了现在。

我就是想变得能再好一点。

天刚刚亮,唐冰打开了我的衣橱,只扫了那么一眼就十分嫌弃的关上了门,她说好像打开了一个男人的衣橱。我摊摊手表示没办法,唐冰就回家去了。

唐冰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该找林家信谈谈。我们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玩了几年躲猫猫,这也不是个事儿啊!可是我还是很怕丑,想了几天也没去找家信,而他也没再找我。我们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直到不得不面对的那天。

我刚关了电脑准备歇歇眼睛,电话就在桌子上嗡嗡的叫,拿起来一看,是导演,赶紧立正站好等待训话。

挂断电话,我打了个车就奔向酒店。一走进大厅,就看见导演在角落招呼我就赶紧走了过去,远远的看着桌子上已经趴了几个了。导演见我走近了,顺手拉了把椅子,示意我坐下,我在他们的醉话里基本听明白了这个局是干啥的,听完以后心里一直在打鼓。

又是这样,林家信在床上呼呼大睡,我蜷缩在旁边的沙发上,一直似睡非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意识到我睡着了,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后正正的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还泪汪汪的。

我不是一般的姑娘,受了惊从来不会尖着嗓子叫。

“你诈尸啊!吓我一跳!”那双黑眼睛的主人嗷一嗓子跳开三米。

什么人啊!明明是我被吓到了,这受害者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恶人先告状了!我刚要说什么,突然想起来这屋里除我以外就只有林家信了,我还有事儿呢!

“你醒了啊,来来来,把这个签了我就可以走了。”我一只手揉着眼睛,一只手在桌子上随便一抓,拿起一份合同摆在了林家信面前。

“什么东西就让我签!”他看起来很不耐烦,态度一点都不好。态度好不好的没关系,签了就行。

“我看过了,对你没坏处,来,签了吧,你接茬睡我赶紧走。”我拿起包包在里面到处找笔。

“不用找了,我把你的笔扔了。”林家信坐在我对面的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斜视着我。

昨晚酒局散场以后,我的心情变得很差,整晚都没缓过劲儿来。这会儿我实在没有心情跟他发脾气了,要在平时我要知道他又随便打开我的包,我一定会狠揍他一顿!没关系,我忍了,我没理他,继续在里面找着,我还有一只备用的。

“我说了不用找了,我都扔了,全扔了。”林家信的身子欺了过来,我能感受到他的脸就在我头的上方。

“什么叫全扔了。”我没抬头,我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以为藏的很隐蔽的那个,我也扔了,这就叫都扔了,全扔了!”林家信的声音恶狠狠的。

“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要不要脸啊!”我把背包甩到了一边,唰就站了起来。我以为我站起的时候会碰到他,可没想到他很轻松就躲开了。

“我扔的是我的东西。”他捡起了我的背包,扯动着一边嘴角,眼睛抬都没抬。

他真的发现了……

在我的背包里有一个暗袋,是我自己拆开背包缝进去的,如果我不说,别人很难发现。这个暗袋里没有钱,只有一支笔,一支被我一直带在身边的笔。

其实那支笔是我送给林家信的生日礼物。

那个时候,班里兴起了一股签名热,大家都偷偷的给自己设计了一个或几个签名。我对书法向来没天分,平时写出来的字就丑的不要不要的,更别提签名了!还艺术体!可是大家都有了自己还算满意的签名,我自己也特别想要一个。那会儿,妮可告诉我林家信有美术的功底,他设计的签名可好看了!我去看了看确实不错,于是就天天缠着他让他帮我设计,可他说什么都不肯,给钱都不行!妮可缠了他两天就没耐心了,贾纯一看女的都没戏,自己就干脆不费那个力气了,只有我还缠着他,特别执着。在我被他各种差遣和为难以后,他终于提出了条件,那就是要我送他一支签字笔。

我每天省吃俭用,吃饭只买半份菜和一两米饭,就这么着攒了两个月,终于为他买了一支还算不错的签字笔。其实那会儿妮可一直说要支援我,可我不知道借了妮可的钱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所以干脆拒绝了她。我特别怕欠别人两件事情,一是情,二是钱。

这支笔林家信喜欢的不得了,一直带在身上,后来不知被谁偷走了,当我在一个女孩的笔盒里面再见到这支笔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我花高价把它又买了回来,刚想给林家信送过去,林家信就收到了风:他丢的那支笔被转手两次,最近刚刚被一个傻子以高价买走。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我就是那个高价收购的傻子。于是,这支笔就这么留在了我的身边,这件事儿就连妮可我都没告诉。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被发现了秘密,感觉就好像裸体被人观赏一样。“是这样的……那支笔……我弄回来以后,就……然后就……我买的嘛,我自己留着用这很正常,对吧。你不要想太多。”我胡言乱语的解释着,重点就是希望他不要想太多。可说完以后我发现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又怎么指望他能听出些什么呢。

“哼。”林家信冷笑一声,又坐回了椅子里,然后把手伸到衣兜里,慢慢的拿了什么出来,我一看,是那支笔!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抢,他一下又收了回去。

“还我!”

“不还!”

“要不要脸?那是我的!”再一抢,还是没抢到。我想把“罪证”赶紧拿回来。我真的很怕大家都知道这高价买笔的事会笑死我。要不要脸只是我的习惯用语。

“你大晚上的睡在一个男人的屋里,还问我要不要脸?”林家信又变得恶狠狠的了!看来我的习惯用语要给我带来灾难了……

“谁愿意在你屋里了!”我突然想起了那份合同。那是昨天导演交给我的,说无论如何让林家信签了,因为投资商指定要让他出演,不知道为什么。然后还告诉我,如果这合同能拿下,我后面想跟那戏也没问题,要是签不了,那我这半年将没活可干。没活干,就是说我要断粮了……我赶紧的去看那合同,林家信见我不说话了,顺着我的目光就找到了桌上那一叠打印了字的A4纸。

“你今晚住在这里就是想让我签这东西是不是?”林家信拿起来随手翻了翻。

“算是吧。”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要他肯签,怎么都好说。

“我签了这合同,对你有什么好处?”林家信继续翻着。

“没什么好处,但你要是不签,我就一定没好儿。”受制于人,真叫我受不了!

“我不签!”林家信一下把合同甩了出去,合同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你!”我看再地上的合同,真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我看过了,就是让你出演一个角色而已,价钱什么的都很好,剧本梗概我也看了人物介绍我也看了,你签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为什么不肯签啊?”我眼泪都要下来了,我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梗概,人物介绍,你都看了?”他的目光终于柔和了一些。

“对。”我迎上他的目光一点也不退缩。

“比我经纪人还上心啊!这又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他捏住了我的脸颊,真疼!

我用力拽开他的手,我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人家投资方指定要求你出演,我们导演嘱咐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你你签下这份合同,所以说,你要是签了呢我下半年就衣食无忧,你要是不签,我就可能会流落街头,这理由充分吗?你觉得可以了吗?”

我和林家信都把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

“你是我什么人,我又凭什么为了你签下这个合同?”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底,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不是吗……我抬起头看着他,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们是好朋友啊!但你对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咱们只是见过,对吗?见过。我林家信妨碍你什么了?让你连朋友关系都不敢承认!还有昨天晚上,昨天晚上那酒局,那都是些什么人,我听见他们说叫个女孩儿来名字叫安安,我多希望他们说的那个安安不是你,可最后来的还就是你!安安,你别在我这里假清高了好不好?我林家信不想跟你玩儿了!”他越说越激动,我一句都插不上嘴。解释吗?可是解释了他信吗?

“随便你怎么想,我走了。”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解释。好像在他面前放下尊严,比扔了贞操还要难。我捡起背包里掉出来的东西塞回了背包,然后走到门口捡起合同准备离开。我的手刚碰到房间的门,一只大手一下抓住了我后背的衣服。

“还捡那份破合同!你想我签是吧,那你总得干点什么吧!这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被他拖了回来,拽到面前,我抬头看着他的脸,彻底被激怒了!

“这合同你爱签不签,你他妈的就不是我朋友怎么了!你把我怎么样!我跟着导演混饭吃的,导演打电话我就得来,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关你屁事!我……”后面的话我还没说完,就看见林家信从裤子后兜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纸盒,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那是什么我没看清。

“枉我一直还拿你当个人看!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好,我记住了,我今天成全你!”林家信的声音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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