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雨不再说话,只是跟着他走,没有原因。
走了很长时间,都已经到了郊外了。都暻秀退了一步,紧贴着她身边,拉住她的胳膊,柔声说:“跟紧了,要不然会迷路的。”
都暻秀带着她沿着一条荒凉的小路走了一小段,在遇见一棵古树时,拐进了右边一条人踩出来的路。两人左拐右拐,眼前视线豁然开朗,一大片火红色展现在面前。
萧清雨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大片火红色的花朵,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如燎原之火一般耀眼,又像暗夜精灵一般诡异。
“小心!不要碰到那些花。”都暻秀阻止了她伸向那片火红的手。
“这是彼岸花,花的根茎和枝叶都有毒。”都暻秀拉着她的手,在一片彼岸花海中穿行。
走到中央,一圈由黑色花朵围出的休息处。都暻秀带着她进入休息处,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
“这是黑色曼陀罗花,”都暻秀摸了摸花朵柔嫩的花瓣,“只有它不怕彼岸花的剧毒。”
彼岸花,相传是叶妖沙华和花妖曼珠的化身,由于触犯天条,众神要使他们灰飞烟灭,他们不断求情,所以众神准许他们自愿投入地狱,但地狱不容花朵,他们只能开在黄泉路上,为逝去的亡灵给予一些安慰。
“你不觉得,这些彼岸花很可怜吗?”萧清雨看着满眼的火红。
“不要说这么伤感的话,”都暻秀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拆开了拿来的小包裹。两瓶用汉白玉制作的酒壶装着的酒,和配套的两只酒杯。
萧清雨使劲掰开他的手,眼睛扫视着包裹里的东西。“你怎么带了两只酒杯?”她再次恢复了理智。
“呃……不说这个!”都暻秀拿出酒杯,倒了满满一杯,“你会喝酒吗?”
“嗯。”萧清雨接过酒杯,一口喝干,她现在很需要酒精的麻醉才能麻痹大脑。
“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都暻秀刚要再给她倒一杯,萧清雨自己抢过了酒杯,面不改色地往嘴里灌进了半壶。
“清雨……”都暻秀刚想说话,萧清雨又把剩下的半壶灌进了嘴里。
见她还要喝,都暻秀把剩下的一瓶酒抱在怀里,:“不能再喝了!”萧清雨不管那个,硬是把酒抢了过来。
都暻秀只能看着她一口一口把酒全喝了……
没过一会儿,酒的后劲就上来了,都暻秀无奈地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你知道吗?”萧清雨头靠在了都暻秀的后背上,声音很轻很轻地说。
“喂,快起来!”都暻秀连忙转过身,但萧清雨没有起来,顺势倒进了他怀里。
“我家本来是西越的将门世家,我父亲,更是八方军的统领……可是,因为他……”萧清雨因为醉酒,不知不觉就说出了自己深埋已久的秘密。
都暻秀刚想把她推开,听见她的话,就停住了。
“因为那个丞相,萧家被诛九族,家产被抄,只有我活下来了……”
隔着衣服,萧清雨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他的耳朵。都暻秀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萧清雨,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只知道她有故事,却不知道她身上背负着灭门的深仇大恨,他只知道她是为了隐藏自己才用尖刺武装自己,却不知道她是为了隐藏那份无助和脆弱……
此时的她,看上去无比地无助,像一片脆弱的枯叶……
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她,把她的头深埋进自己怀里。
“对不起,我一开始就不该怀疑你,”都暻秀沉声说,“这句道歉,是不是太迟了点?”
萧清雨没有反应,都暻秀低头一看,她早就倚靠着他的胸膛睡着了。泛着淡淡潮红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
“算了,等以后再说给你吧!”都暻秀微笑着低头看着她,抱起她走出了彼岸花海。
萧清雨那一晚睡得很香,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温暖的气流包覆着她,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对她说:“对不起。”
梦中的彼岸花在她周身轻轻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