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佩最先打破沉闷,挑着金哥说话。
“你都说那是恶俗了,我们当然不能一样,今晚去海边!我让石头都准备好了,一会吃完饭就出发。”
“去海边?那可远了,你打算到那看日出?”
“是这么打算的,有石头和阿叶在,他俩轮着开车累不到我们,大小姐只管去就是了。”
“呵!花几个小时在路上去海边赏完月亮观日出,真够贵族享受啊!可怜哥哥我明天还得上班,去不了。谁让我那”可恨“的兄弟还没回来,家里大小事都我一人挑,害我只能在家赏这小月光了!”
林浩天很是时候的出声还专挑林佩佩的神经刺激她,惹得林大小姐一阵的卫生球狂抛,哪会听不出他话中之意,不就是想说,你丫别趁你峰哥不在就桃花朵朵开,小心他回来收拾你,云云。
“哥,等峰哥回来我就告诉他,你这次不去机场接我害我带的那些薰衣草精油和马赛皀说我带的数量超过自用的范围差点过不了关,最后过了还得我自己提回来,重死了,害我手痛了一天,他听了一准要找你单挑!”
“好啊!我等着,也是时候让他看看他未来大舅哥的雄风是不减当年!”
林浩天这回不光是刺激林佩佩了,还往金哥眼里下眼药,是存心不想这俩人太舒服。
“你就吹吧!你再不减当年你能敌得过我峰哥刚重新回炉再造?嘁!”
“不信?那就等着瞧好了,你到时看我怎么把你峰哥打趴下的!”
这兄妹俩在斗着嘴,金哥也从刚才的晃神中恢复过来,听到林佩佩和林浩天嘴里提到的峰哥,心下一动,没出声,黑眸中眼神却是幽幽的。
帕萨特在高速公路上飞驰,因为今晚是中秋节,人们大多都留在了家里路上很少车,因此帕萨特也发挥出了它四轮驱动的特性,四个小时的路程硬是缩到了一半,两小时就到了海边。
林佩佩和金哥在海边的沙滩上踩着绵软的沙子,慢悠悠的走着,不远处赵石头和叶子在忙着搭帐蓬、架火堆。硕大明亮的银月挂在半空,银光照在轻波荡漾的海面上,映上一层微弱的银光。远处渔火点点,灯塔的光束像一把红色的光之刃,划裂漆黑的夜幕,在天际留下一道暗红的光影。
微凉的海风徐徐吹着,扬起露在披肩外的发丝。已进九月,海边的夜晚已有阵阵寒意,林佩佩早有准奋穿了一件棉质的长袖衬衫牛仔裤,还带上了一条披肩,正好抵挡寒意的袭来。
金哥默默的跟在林佩佩的身边,陪着她慢慢的度着步子,俩人都没出声,只是慢慢的走着,感觉脚下细沙的坚且柔的触感。身后沙滩上留下的四串淡淡的脚印,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沙面一如原有的光滑如镜,一如此时俩人的心情。
俩人在一块海礁石上坐了下来,望着半空中那莹亮的圆盘缀在点点星光之中,林佩佩此时的眼光也如星光,软糯春声缓缓的从菱唇中吐出,微微夹带着一丝叹息。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应该就如此时的意境吧!”
“怎么那么感触?在想人?是……你和天哥口中说的那个峰哥?”
金哥侧过脸来看林佩佩,月光照在他那柔美侧脸上,延着那分明的颊线画出一道银光,隐在暗处的眸中闪闪星光盈动。
林佩佩没有回答金哥这个问题,一片沉默,良久,方才对金哥道。
“你还记得那年你走的前一天晚上,也是月圆之夜,我们在小山顶上看着月亮坐到了天亮……一晃十年过去了,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可是月下之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扎小辫的女孩子和那个青涩的少年。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才是短短的十年就把我们当年的幼稚单纯杀得一丝不留,再过不久还会将我们青春容颜杀得遍体鳞伤刀刀刻痕。就算保护得再好,再姿容完美也是已入秋境的树木,再华美的叶片迟早也是要凋落……我在外留学的那几年,时常在想:人为什么活着?为谁活着?俩个人的相遇,只不过是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的擦身一遇,没有谁能为谁留下一生。有些人擦身之后就此消失在人海中再无踪迹,有些人,很努力的想证明自己的存在,也终不过是一场烟花泡影徒留一抹灰白。那种穿越时光之眼,刻骨铭记的感情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当年峰哥一家走的时候我还小,下意识的把对他的记忆和思念封存起来,因为那种想念太过让人痛苦不是那个幼小的我能承受的。当你走时,我也刻意的封存我们同窗数年日日在一起的记忆,因为我也不想痛苦的想一个人,然后独自面对空虚的日子。回国后,见到了峰哥,你也回来了,我才明白,那种刻骨铭记的感情无非就如我对你,对峰哥的这种失去如切骨之痛得之万事足已之情,只不过峰哥比你更深入骨髓。”
四周一片寂黑,星光隐入云层只剩被云挡住半脸的月光静静的洒着,海浪冲刷着沙滩的潮声此起彼伏,海风呼咧咧的吹着,似是想将虚空中的那一丝郁结吹散,金哥静静的听完林佩佩的话也良久没有出声。
夜深沉,海水开始涨潮,冲刷岸边的潮声渐渐轰鸣,但林佩佩还是能很清晰的听到金哥的声音。
“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任由那些大孩子欺负吗?不是我胆小、懦弱,是因为我妈每天都对我说,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因为我的身份,我父亲的身份,不容许我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样嘻笑打闹,一件看似很稀松平常的小孩子间的打架也可能会被某些有心人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矛盾,我妈不想因此拖我父亲的后腿,所以每天上学前她都要叮嘱一番。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妈活不长了,我很怕如果不听她的话,她一生气就会马上离我而去。所以,我忍着被打的委屈和身上的痛苦不还手,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受护住我妈那脆弱的生命。只是,我也高估了我的忍耐程度。那天你如果不出现帮我赶走那帮大孩子,我也是要还手的了,哪怕回去会惹我妈生气也不想再忍,结果你出现了。你不知道,当你插着小腰站在我身前对那帮大孩子怒吼时我有多震惊,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你就是坐在我身边那个娇娇弱弱还经常抹眼泪的你。你也不会知道,你骂完我哭着跑开的时候其实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我想知道你会不会一路哭到家,结果你还真是一路哭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