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听错,唐宸远叫她滚。
羞/辱,气愤,难受。苏瞳理不清涌上心头的是哪一种情绪。或者她在刻意忽略前两者。因为她知道,如果现在自己一走了之就真的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是个人,她也有心。唐宸远对她的好她怎么会感受不到。她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挂念,他不会一次又一次屈尊挽留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他不会因为自己和别的男人失控。
或许早就明白这种莫名的在乎代表什么,只是她一直在逃避。如今大爱临头,会不会太晚?
男人的手掌松开苏瞳的脖颈,渐渐和她拉开距离。苏瞳慌乱地伸出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唐宸远,我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苏瞳试图平复他的情绪,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她真的不喜欢,这样像困兽一样不能伤害她就折/磨自己的唐宸远她真的不喜欢。她希望和他平心静气地谈谈。
男人缓缓抬起眼帘,眸子里的怒气渐渐暗淡。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疼痛和不信任。
勾起的唇角满含讽刺:“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地离开我呢。”邪/魅的丹凤眼深不见底。
明明在难受,明明言不由衷,为什么一定要带上面具,这样近乎自/虐的唐宸远让苏瞳的神经都牵扯着疼起来。
拼命的摇头,却哽咽得说不出话。
男人良久再没有说话,琥珀色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眼底波光流转,充满了隐/忍和挣扎。终是忍不住抬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痕。
“苏瞳,你给我记好,你不再是我唐宸远的女人!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男人拉下抚着自己脸庞的双手,起身决绝地离开房间。
男人的话硬生生地把刚刚萌芽的爱情从苏瞳的心脏上连根拔起,心里一下子空旷得厉害,她想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
命运总是作/弄她,让她遇上唐宸远爱上唐宸远却不能和他在一起,让她嫁给唐宸远却让她以为仅仅是一场无爱的联姻,如今她终于明白大爱临头却毫不自知地狠狠伤害了他。
早上收拾好的行李还没有来得及再挂进衣柜,苏瞳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下楼。
门外传来汽车紧急的发动声,苏瞳拖着行李箱向门外跑去,连拖鞋都没有换就往外冲。
汽车渐渐在视野里模糊。有人说每一次离别最好用力一点,因为你不知道彼此是不是再见已是遥遥无期。
可是她连好好的道别都没有和他做。
她听说难过想哭的时候只要抬头看着天空,泪水就会倒流回去。
沉寂的夜空里没有一颗星子,枯黄的树枝张牙舞爪地朝天边伸张。凉薄的秋风扫尽落叶,空气里浓浓的都是秋天雨夜独有的湿凉和萧瑟的味道。
换好鞋子锁上门。苏瞳拉着行李箱走在空旷无人的柏油路上。
灵魂在夜的尽头飞舞称之为孤独。理性没落,然后纷繁成空,思念变成了近乎黑暗的埋没。
平凡的她遇上不平凡的唐宸远,但愿时光把回忆酝成陈年的私酿,然后在某个冬日的午后晾晒出任何和他有关的画面。
秋风夹裹着夜雨说来就来,又密又急,刺骨的寒意让苏瞳的头皮一阵发麻。
伞在行李箱里,苏瞳不想去拿。她从不曾这样任性地在风雨里肆/意地淋得透彻。当身体已经麻木,心灵会不会不再荒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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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非凡和芬姨见到苏瞳的时候当真吓了一跳。
苏瞳拖着行李箱,浑身湿透,脚下一片水渍。原本红润的脸色像涂了一层白漆。额前的刘海凌乱地覆盖在苍白的容颜上,及腰的长发杂乱无章地披散在肩头。
“这是怎么了?瞳瞳,出门怎么不带伞呢?”芬姨心疼极了:“快快快,先进来再说。”
孟非凡拉过苏瞳的行李箱扶着她进门:“芬姨,你帮瞳瞳煮碗姜汤吧,我先带她去洗澡。”
这个秋夜注定不会安宁。
别墅内,唐宸远倒在沙发上,空酒瓶歪歪倒倒地被丢在地上,嘴里不停地重复呢/喃着同一个女人的名字。
在他离开别墅后秋雨大作,他记得汽车后视镜里那个瘦弱单薄的身影。心脏猛地被揪紧,这样风雨交加的天气,那么偏远的地方,她一个人在路边该怎么办。
方向盘猛地打到底,轮胎在地上摩擦出长长的印记,汽车在雨夜里和原来的方向背道而驰。
一路上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他的心渐渐下沉,眉眼间染上浓浓的担忧。
加快车速,黑色的世爵在夜雨里呼啸而过。
停下车,顾不上瓢泼的大雨,疾步走向别墅。
转动钥匙的手有些颤抖,终于打开门:“苏瞳!”
空荡的别墅回荡着他急切的声音。回应他的却只有无尽的落寞。
凌乱的刘海滴着水,琥珀色的眸子里落满了寂寞。
——苏瞳,你在哪里?是不是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