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苏瞳皱了皱眉头,眼皮缓缓睁开。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白色的床帘。
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不过,她关心的是,是谁送她来医院的。
房门被打开,孟非凡拎着行李箱走进来。
“非凡?你不是在巴黎赶通告吗?”苏瞳想从床上爬起来。
可是稍微自动,腹部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给我躺下别动!”孟非凡在门口换了双拖鞋。
“非凡,我是不是开刀了?”苏瞳能清晰地感觉到腹部麻醉过后的疼痛和贴在皮肤上的纱布。
“大小姐,你终于长点心了!胃溃疡!我刚下飞机就接到芬姨的电话说你晕倒了。”孟非凡倒了一杯水,给她放上吸管,凑到苏瞳嘴边。
“那芬姨呢,她肯定担心死了。”苏瞳面露急色。
“你就给我好好养病!我已经打电话给芬姨报平安了。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接她来看你。”孟非凡回答。
“还有,唐宸远给你打电话了,我帮你接的,不出意外,他应该马上就到了。”她云淡风轻地说着。
苏瞳愣了一下,莫名地就想到苏玲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瞳瞳,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就喜欢唐宸远?”
病房外刚要进门的男人闻言,搭在门把上的手又松开,微微仰起头将后背倚靠在墙上。在等着她的答案,一个也许他早就知道的答案。
苏瞳惊得抬眸看着孟非凡。
非凡眼底的清明了然让苏瞳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除非有十足的证据,否则按照她的性格,不会就这样唐突地问出来。
“非凡,你知道吗,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在心里为他建一座城堡。岁月流逝,人事变迁,城堡会变成坟墓。唐宸远就是这座城堡里的王。我没有任何办法把他赶走。”苏瞳低着头,低低的声音如同贝加尔湖畔的钢琴曲,是静谧的悲伤。
男人释怀地低下头,唇角上扬,琥珀色的眸子里光华流转。
“苏瞳,他明正言顺的未婚妻是苏玲儿!”
既然知道结局,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春天来了我会想念花朵,秋天来了我会想念黄叶,冬天来了我会想念大雪,就像爱情来了'我会想念唐宸远。”
有些事情如果可以这么轻易地被改变,那么时间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孟非凡默然。她突然明白不能阻止的不是苏瞳爱上唐宸,也许是注定让苏瞳爱上唐宸远。
病房的门被敲响,男人的眼底有深沉的笑意。
——苏瞳,谢谢你给了我最长情的告白。
——今生我若能与一人白头,那时必是执卿之手。
“怎么把自己搞到开刀住院的地步,嗯?”他的温柔从来都是苏瞳不能碰的毒药。
“医生说最近有些操劳,没什么大碍。”苏瞳温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是她的王,主宰了她十七年的灵魂。
若时间能够定格,生命能够偏离原先的轨道。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交换。
苏瞳的唇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又像一抹淡淡的悲伤。
再过几天,再过几天,她连这样安静地看着这个男人都是奢侈。
眼角不知不觉笑出了泪花。
“孟小姐,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她眼底的悲伤他都懂。
孟非凡轻叹一声,起身离开。
温热的大掌抚上苏瞳的脸颊,“瞳瞳,别哭,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佛说,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苏瞳,我唐宸远这辈子唯一不想负的人只有你。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人给你,心给你,纵使负了天下人又如何。弱水三千我只要你。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不知流进了谁的心里。
苏瞳依旧恬静地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唐宸远……唐宸远……唐宸远……”不够,远远不够。
——唐宸远,我要怎么表达才足够。
“嗯……我在。”——不需要,我都懂。
——你要好好的。有空的时候记得要想我,你会偶尔想起我的对不对。
每一次告别最好都用力一点,因为你不会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再见面。
——唐宸远,我在很用力地跟你告别。可是我好难过。
男人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