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一个苏瞳完全陌生的城市。你能想像一个人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语言不通,没有朋友,没有住所,一切只有靠着自己顶着巨大的压力撑下来。
那种明明走在繁华的人海里却仿佛觉得周身之物只是存在于平行时空里的幻觉,那种感觉绝非用孤独两字可以形容。天地之大,人海苍茫,此时恍若只剩下她一个。
她用身上唯一一点现金在罗马小镇的一户人家租了一间廉价的小阁楼。面积不大勉强只容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破旧的小书桌。
纵使廉价,也很快就花光了苏瞳身上所有的现金。经济拮据得厉害,苏瞳也有一个面包分作两天填肚子的时候。
她开始大街小巷搜罗报纸,经常一个人坐在罗马午后街道边的免费长凳上叼着一块面包在招聘界面勾勾画画。
她独身来到罗马这个小镇,不敢用真实姓名,更加不敢从苏瞳的账户里取款,哪怕她真的快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唯恐留下一丝痕迹被唐宸远捕捉到。
找工作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因为是外来人口身份又出现了问题,没有哪家公司愿意聘任她。
为了缴纳房租,她已经饿了两天肚子,口袋里只有仅剩的五枚硬币,已经因为被她攥在手心里许久而变得滚烫。
在罗马小镇中心的一家小得有些不起眼的面包店门口来来回回转悠了不知多少圈,终于眼睛一闭抛开所有顾虑走进去挑了一个最便宜的面包。
虽然一个面包花光了她身上所有积蓄,不过付账的时候她还是庆幸的,至少价格没有超出她能承受的底线。
“姑娘,我看你不像本地人?”老板娘开口询问。
面包店是一个中年妇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家开甜点店的缘故,体态微胖,面容和蔼亲切。
“……啊?”苏瞳正准备出门,突如其来的搭讪让她有些不着头脑。
“我看你在我店门口站得很久了……”
苏瞳有些窘迫地低下头,耳根微红,用蹩脚的当地口语道歉道:“不好意思,一定影响到您的生意了……”
老板娘意识到自己的话被眼前的女孩子误解了,急忙微笑解释:“我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到我店里来工作……”
苏瞳惊讶地望着她,她没听错吧,还是自己想找工作想到出现幻听了。
老板娘又飞快地说了一大堆,苏瞳初来乍到听着有些费力,不过大概意思她听懂了,总之就是老板娘一个人忙不过来想招个人,加之苏瞳和她家小侄女的年龄相仿,她不忍心看她流落街头,所以想收下她。
由于苏瞳原先的住处离面包店太远,出行一来不方便,二来太耗时经常一来一回就一个多小时。为此老板娘特意在小店后街弄堂里又替她租了一间房,三四十平米的地方虽然算不上大,但容下苏瞳一人的生活是绰绰有余的。
租金的三分之二从苏瞳的薪水里扣,剩余的三分之一老板娘说什么也不让苏瞳自己掏腰包,说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既然是她的店员,她就应该多帮衬点。
听左右邻居说,老板娘有个儿子在荷兰学设计,苏瞳便想既然不好硬着头皮拒绝就只好偷偷攒着钱然后再找机会还给她,毕竟承担一个孩子出国读书的负担怎么能轻得了。
“丫头,你说你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名字,我寻思着你也不能总没个名字和身份,阿姨姓白,如果你不嫌弃就跟着阿姨姓吧,做阿姨的女儿,等你记起以前的事情咱们再把名字改回来,你看怎么样?”
中国的阴历年快到了,小镇上历来住着不少的华侨,所以会有庆祝阴历年的习惯,加之老板娘的儿子再过几天就回来休假,所以面包店歇业几天,老板娘提前买了年货回来屯着,此时正和苏瞳坐在小厨房里包饺子,外面大街小巷烟花爆竹声响彻一片。
苏瞳心里又甜又酸。生活在苏家二十年,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没有给过她此刻的温暖,苏姓给她的留恋竟如此浅薄。
“好,都听白阿姨的。”苏瞳笑得很甜。
“那给自己想个名字吧,明天趁着过年前一天我赶紧去把户口落上。”老板娘也是满心欢喜。
“就叫白苏吧……”苏瞳仔细裹好手中的饺子,浅浅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