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回事?东亮。”
邓泰并不清楚翟穹芸为什么会袭击他们,也不知道翟穹薇的存在。沈东亮哽咽着擦了擦整理了一下情绪,擦着泪说道。
“先把她绑起来,不然醒过来就咱们受的了~”
邓泰撇撇嘴。
“你还真搓啊。”
不过还是听他的话,在房间内找到了一些长塑料扎带,将翟穹芸的手跟脚都捆好。
沈东亮也不跟邓泰多说什么,他刚醒过来,根本不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一声不吭的一起把人给抬到了楼下,放在沙发上。
之后沈东亮跟邓泰就翟穹薇的存在以及翟穹薇就是那个牌手,而且还有所知道的人格分裂的状况以及翟穹薇与翟穹芸的关系,都一一说明了一下。
邓泰听完,脑子乱成了一盆浆糊。
“等……等等……让我先静静……我需要捋一捋思路。”
沈东亮看眼邓泰,疲惫的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
“嘶!哎呀~”
但全身上下都是,这样的疼痛让他知觉痛到麻木。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于是又来到上层的玻璃房中,跟母亲打了通电话说了一下今天要晚回家。
之后……他翻出了手机中妻子的电话,昨天没有跟妻子联系,今天这个时候也不算太晚。
于是打给在天一城出差的妻子。
“喂,润芳。”
不一会儿,电话便接通了。
“东亮,还好吧?家里怎么样了?”
听到妻子的声音,沈东亮也是感到心头的一丝温暖。
“……”
荆润芳听到没人说话,有些奇怪的问道。
“东亮,怎么了?”
“没……没事,我看你在那边怎么样。”
荆润芳闻言,苦笑了一声。
“忙,除了忙还是忙。我也是很难受,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却没办法在你身边陪着你。”
沈东亮听言,知道妻子在外工作的辛苦,深深地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在外面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嗯……”
荆润芳答应着,一边陷入了沉默。良久,她还是说了出来。
“东亮,后天的开庭,乃至之后的宣判。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赔偿方面……我公司方面愿意垫付赔偿金额。”
“润芳,赔偿并不是我最关心的,现在检方要以以危险方式妨害公共安全和过失伤人罪起诉我,有可能会判刑。”
说完,沈东亮跟荆润芳都陷入了沉默。
判刑、住监狱,这对一般人来讲是无法想象的。社会上有有着种种对特殊群体的歧视,其中就有那些出狱者,他们的身上永远背负着罪人的头衔,因为人们总是怀疑他们还是会去犯同样的错误。更多时候犯罪是曾经的被逼无奈,而再犯,则是如今的被逼无奈。
“人之常情”在畸形的环境里变成了众多人为自己无意识的践踏他人尊严所开脱的借口,但无可奈何,因为它就是人之常情。冷漠、歧视、讽刺、挖苦等等等等的行为,并不是罪,所以泛滥。
沈东亮想到未来希望的渺茫,以及现在身体上的痛楚,不由得鼻子一酸,强行忍耐着不让妻子发现,不过哽咽的声音依旧从电话里传了过去。
“时……时候……时候不早了,润芳。早点儿休息吧。”
荆润芳很难想想自己丈夫哭泣的模样,虽然在经济上沈东亮一直需要依仗自己,不过他也并不为此自卑,或者说依旧强忍着去乐观向上。即使是在困难的时候,也是丈夫陪伴和支持者自己。
而此时,荆润芳也不知道改用什么样的话语安慰丈夫。
“嗯……会好起来的,东亮,会……会好起来的。”
说着,荆润芳用手背摁着嘴,伤心的留下了泪水。
“嗯……嗯……就这样吧,润芳,保重身子。”
“嗯……唔……唔……让咱妈照顾好月月……你也保重身子。”
挂过电话,沈东亮背着墙蹲坐下来,看了看手机,看了看头上的灯棒,想着自己这几天遭受的一切。终于忍不住,捂着脸痛苦的哭了起来。
“唔……”
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沈东亮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也许这个时候不是他应该示弱,不过任谁也都有自己感情的极限。
“嘎嘣~咔叽咔叽~”
正在这里宣泄情绪的沈东亮,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嘎嘣~咔叽咔叽~”
他抬头看去,却是邓泰靠着门框一边嚼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苹果,一边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邓泰的脸已经洗了个干净,上半身的衣服也不见了踪影,一只耳朵上还挂着已经被染料搞的五颜六色的口罩。
“咔叽咔叽~不用在意我,你继续啊!嘎嘣!”
“唔……你怎么这么烦人呢!”
沈东亮擦着泪水站了起来,经邓泰这么一搅合,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而且自己的丑相从头到尾都被他看了个干净
“不是啊~我又没叫你,你捂着脸不也眼不见心不烦么!”
邓泰无赖的脸让沈东亮有些想吐,他厌烦的甩了甩手,背对着邓泰骂道。
“哦!该死邓泰,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这几天都是怎么度过的!!更不知道刚才那个贱人都对我做了什么!”
说完,沈东亮下意识的低头用手指按了按几处伤口,紧接被伤口的痛楚刺激得咧着嘴,因为自己犯傻的举动而激怒,然后把怒火转嫁到邓泰的头上。
“你不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呦~你还上劲了!”
邓泰笑着舔了舔手背上地果液,随手把没有啃干净的苹果给扔了。
“嘿嘿~东亮。咱们来这儿是干嘛来的?”
他双手搓揉着,紧接着拍了一下,抬起头来,却见一改之前乖张的表情,认真地看着沈东亮说道。
“不,不是咱们。是我,我是来这里干什么来的!你忘了?啊?!这儿的是根本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是冲着你来的!冲着帮你来的!而你刚刚又是什么情况?哈~嗯!!”
邓泰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沈东亮的胸口。
“你扪心自问一下!我邓泰当兄弟当得够不够!从最一开始,你打电话,我二话没说就来了!而且知道你的情况后不但冒着风险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给你将情况分析清楚,给你拖鞋!带你兜风!请你喝水!最后还他喵的差点儿断了经济来源!而你呢!整天臭着个脸跟吃了半斤老鼠屎似的!给你解决方法你不听!给你说门好生意,你他喵的整天懒洋洋的爱干爱不干的!就你他喵的死过爹!老子从小没爹没娘半个屁都没放过!就你就你蒙冤受屈,快要倾家荡产,家破人……呃——人未亡。你不是还没倾家荡产么!你不是还没进监狱么!老子现在还没成家的!为了抽面面儿外债堆的都天高还高了!没向你这个朋友借过一分吧?!啊!!”
沈东亮被邓泰劈头盖脑的说教压得抬不起头,拥有心灵感应的他等于说要听两遍儿。
邓泰说着,自己的眼圈也红了起来,他看看沈东亮默不作声的样子。将眼瞥了撇,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了烟卷儿点上。
抽了一口,缓解了一下情绪以及本身的某些原因,然后看着点燃的烟头,一缕白丝抚着落下的泪水飘逸消失于空。
“我知道……”
说着,邓泰用手擦了擦鼻子,用哽咽的口吻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从高中开始辍学起坑蒙拐骗、吃喝嫖赌抽什么事情没做?就他喵的好事一件没做过!往要饭的碗里扔个硬币都算是积的一辈子的德了!”
邓泰惆怅的望着上方泛白的灯管,将手里夹着的烟卷送到嘴边。
“……大姨最疼我,却还是让我给活活气死。想回去拜拜连门都进不去,外公九十多岁的人了还拿着拐杖追我追到大马路……”
沈东亮越听觉得心里越不是味道,邓泰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回去大哥拿着收上来的钱拍着我的脸,还人模狗样的教训我:‘阿泰!你他喵的知道断绝关系是什么意思么!自己找抽不说,还给老子耽搁了时间!断绝关系就是你大姨死个一百遍!你一次都不用去!’话还没说完我就一脚把他给踹翻了。”
邓泰叼着烟靠在一张桌子上,描述的记忆仿佛历历在目。
“亲戚可以不作,但是大姨不能不认啊~谁叫她疼我呢!得亏我跑的快,不然身体少一部分不说,小命儿没了就不划算了。外面闯了几年,那个混蛋被人砍死了我这才回来。曾经的几个兄弟叫我回帮里面儿,我说,‘我靠!你个混蛋知道什么是跑路么!跑路就是哪怕在外面穷死!都不能回去给剁死!谁知道谁安什么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