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温度把我烤醒了。我猛地睁开眼睛,想动一下身子,却感到浑身发烫,毫无力气,手脚像被什么捆住。想叫,却叫不出声,咽喉里直冒火。这是怎么了?我完全搞不清自己的状态。
“醒了,醒了。”一个欢快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接着一张俏丽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是谁?好熟悉,可又想不起。她笑着对我说:“你都昏睡两天了,中间还多次出现应急反应。我好担心,生怕你这一睡就不再起来。”
“我睡了两天?”我懵懵懂懂的问。
“是睡了两天,我们多次想中断实验,把你唤醒,都被师娘劝住了。现在看来实验非常成功。”另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说。我想看他一眼,可全身被固定住,动弹不得,不过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我的妻子,这个年轻人是我的助手,我们共同完成了一项重大发明,我们造了一台机器,能以我们预先设定的主题,不论是爱情、科幻、战争或恐怖的,使我们在睡梦中把它演绎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并把梦境以图像的形式同步传输到显示终端。我们叫它“造梦机”。不过还有一个助手,就是这个年轻人的妻子,她在哪呢?
“别光顾着说话了,快把电极取掉。”终于听到她的声音。经历这奇特的梦境,回到现实,感受周围活生生的人,呼吸着纯真的空气,那感觉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看我只顾得高兴了,快取,快取。”妻子欢快的说。他们七手八脚的帮我把头上、手上、脚上绑着的电极取掉,头上的头盔也慢慢摘掉。我顿时感受到解除束缚后的轻松。只是还没力气,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妻子听了笑着说:“饿了吧?现在可不能给你吃东西,先给你输液吧,降降体温。”
“给我喝口水,我喉咙直冒烟。”我说。
“好的。”妻子给我接了一杯水,把吸管放在我嘴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甘甜,滋润了我干裂的咽喉。她说:“睡着时想给你输液,又怕影响实验。”
小于(就是我的助手,他妻子叫小张)把医生请进来。为防意外,实验前我们已联系了一家医院,全天候守护。他们把液给我输上,又按摩了一会。我迫不及待的问妻子:“图像怎么样?清晰吗?”
小于把显示屏推到我床前,打开存储的图像,随意找了一段放给我看。我一看是发生海啸的那一段,虽然能分辨出情节,但还是有些模糊。看着滔天的巨浪袭来,我虽然知道这是梦境,但心还是揪了起来。我的家,不,应该是我梦中穿越后的家就是在那一刻走向破灭,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
看到我的样子,妻子揉了揉我的头发,问:“你还好吗?”
“又好又不好。”在妻子面前我经常说俏皮话,可这一次是真的。实验成功,是我们值得庆贺的事,可是梦中发生的事在我心中留下了阴影。我努力告诫自己,那不是真的,现实是,我们一切都好。
“别再想梦中的事了。”妻子轻轻按摩我有些麻木的手臂和腿,“你已经醒了,后面的工作就交给他们去做吧。”她指的是后期影像整理和配音。
“师傅,你就安心休息,后面的工作就交给我两做。”小于搂着小张的肩膀说。小张也说:“等我们把图像修整好,再加上音效,你会大吃一惊的。”
“还休息什么?”我一把掀开被子,去拔手上的针头。“你们说的我心痒难耐。”
妻子急忙按住我,骂我:“你猴急什么?后面的事还要一步步去做。”
“我是说我们该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我睡得腰酸背痛,再躺下去真会躺出毛病。”
“你呀,我就是犟不过你。”妻子说着小心的帮我拔掉针头。
“我知道到什么地方去吃。”小张见状,踊跃推荐,“街对面新开了一家海鲜馆,啤酒免费喝,听说味道还不错。”
“你真是个吃货,哪里有好味道,都逃不过你的鼻子。”妻子调侃她。
“那当然,”小张欢快的说,“你们应该庆幸,当你们嘴馋时,有人带你们去找好吃的。”
“干杯。”四支啤酒杯高高的碰在一起,荡出的啤酒流满四只手。我们哈哈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痛快了,”小于擦了擦嘴上的啤酒说,“憋了多年,总算成功了。”
“我们今天不醉不归。”我欣慰的看着这小两口。他们的勤奋和付出才造就我们今天的成绩,这么多年无怨无悔的跟着我,也给我向前的无形推力。“我敬你们一杯,为你们的坚持,也为你们的付出。”
“师傅,我们也敬你,敬你的坚持,敬你的成就。”他们说,和我一饮而尽。
“来,老婆,我也敬你一杯。”我斟满一杯酒,端到妻子面前。“这么多年,谢谢你的支持。没有你做后盾,我们完不成这项发明。在我最迷茫、最失落的时候,没有你对我的信心,我们做不了这项发明。为此,我要说,亲爱的老婆,谢谢你。”
妻子笑盈盈的看着我把酒杯底朝天,说:“这样看来,你还得再喝一杯。”
“为什么?”我问。妻子是从来不劝我喝酒的。
“喝吧,喝了我告诉你。”妻子把啤酒瓶拿过来,给我倒上满满一杯。我点点头说:“好啊,吊我的胃口。好吧,我喝。”我一仰头,一杯酒就灌下去了,把空酒杯给她看,“这下可以说了吧?”小于夫妇也好奇的倾听她说些什么。
“说什么?打广告呗。”妻子有些兴奋的说,“我有个朋友在报社,我们可以请她来做个专访,再做些吹嘘夸张,扩大知名度,有利于我们以后商业化运作。”
“好主意,”小夫妻两高兴地跳了起来,“再把师傅的梦境作3D处理,强化视觉冲击力。”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朋友?老实交代,你还有什么秘密?”我跟妻子半开玩笑说。
妻子一巴掌打在我伸过去的手上说:“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小张性急的说:“干脆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叫她过来一起吃个饭。”
“不急。”我阻止了她,“我们现在还有事情要做。梦境不是没有声音吗、图像不是也不清晰吗?小于你们两个负责用电脑来处理,加上3D动画。我根据记忆来写出对话,我还想把它写成一本书,更能扩大影响。我们的造梦机将是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贝。”
“还要申请专利。”小于提议。
“那当然。”妻子对我说,“专利人要加上他们两个的名字。”
“这是绝对应该的。”我端起酒杯对他们说,“来,我再敬你们小两口,这几年你们辛苦了。为了这个造梦机,你们甚至推迟要孩子。你们的付出我们有目共睹,造梦机是我们共同的财富,我们一起把它推向市场。”
“干杯。”我们又一次痛饮一杯。
看着眼前的欢乐场景,想想梦中的境遇,我在心中叹道:活着真好,平安真好。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特别的,我一直在伏案疾书。虽然是梦境,但写到伤心处,我还是掉了眼泪。写累了,我就去看看小于的工作进展。他在原来模糊的图像中加入3D处理效果,画面变得清晰而炫丽。小张根据我写完的部分对话,在图像中加入对话和音效。不知不觉,我们又达到废寝忘食的程度。
终于,我们的工作都完成了,到了接受采访的这一天。我们早早的起来,精心的打扮了自己,赶到实验室,把造梦机擦了又擦,一直看到它的表面能照出我的脸。妻子在我的梦境中挑选了一段精彩的片段,把我写好的稿子放在桌上,随时准备作介绍。
门铃响了,妻子跑过去把门打开,欢快的叫道:“老同学,快请进。”
“小洁,你老公到底造出来什么造梦机?说得这么神秘。”进来一个圆脸短发的女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摄像师。
妻子指着我说:“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董刚。”
“你好。”我向她打招呼。
“你好。”她礼貌的和我握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司丽华,这是我的同事大勇。”
大勇朝我点点头,司丽华接着说:“听小洁说,你造成了‘造梦机’?祝贺你。”
“谢谢,我们里面坐下慢慢谈。”我把他们请进里面。
我们坐定后,摄像师架起了摄像机,司丽华也拿出话筒,摆好架势说:“我们直接进行采访,在采访中了解你的发明,好吗?”
“好的。”我正襟危坐,一丝也不敢马虎。我要给我的造梦机塑造一个好的形象。
司丽华正对着我,开始步入正题:“董先生,听说你发明了造梦机,请问你是怎么想到要造这个东西?”
“因为我好做梦。”我回答道,“我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生动而曲折。可是等我一觉醒来,又把它忘得一干二净,我为此很苦恼。有一天我看到电影《梦里》,就突发奇想,如果能造出一台机器,它能按预先设定的主题,一步步诱导你梦境的进展,并且能把梦境传输到电脑经显示屏显示出来,那是多么奇妙的感觉。说干就干,于是我成立了攻关团队,开始动手制作。”
小于举手摆出一个V字形,摄像师把他摄了进去。
“你是说,你的造梦机能把梦境以图像的形式传输出来?”司丽华接着问。
“神奇吧?”我得意的说,“这是事实。我们保留了原始图像,还拷贝了一份进行了编辑,可以给你们看看。”我示意小于打开电脑,我们选择的是现实人进攻时,我们发射穿越者,利用时空武器进行反击那段,人和动物一齐从天空中撒下,其中还有牛头马面的人,这场面一下把他们吸引住了,摄像师对着显示器一阵猛拍。
“真的很神奇。”看到这段视屏,听了我简短的介绍,司丽华问:“可以看看这神秘的造梦机吗?”
“当然可以。”我把他们请进隔壁的房间,那里摆放着我的宝贝。司丽华绕着它转了几圈,说:“它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就像一台X光机。”
“可你看到了它的魔力。”我说,“它将颠覆人们对做梦的认识,而且可以用它来治疗神经衰弱、抑郁症等精神类疾病,它的前景是无可估量的。”
“你会把它商业化吗?”司丽华问道,“为它起名了吗?”
“那当然。”我开始对着摄像头打起了广告,“你还在为恶梦缠身而苦恼吗?你还在为抑郁而苦恼吗?你希望在梦中实现你的理想吗?飞梦牌造梦机将解决你的一切烦恼,带你体验真切全新的感受。你可以持怀疑的态度,那你可以先看看我的梦境转换的视屏,也可以看看我根据梦境写下的这部小说。你如果买一本我的小说,来体验造梦机时带上它,我给你打九折。你说什么?哦,我的联系方式?不用这么麻烦,你读完这本小说后就知道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