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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原罪

舞台下方已经人满为患,戴着维斯纳尔安家徽的士兵正在来来往往的维持秩序,拉斐尔看了上方一眼,面容尊贵的皇后陛下正在迷人的微笑……他把帘布放下,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种场面他完全没有见过,可以说,对于这个天天三口之家的小男孩儿来说,让他挤在四十多个学生堆里上课都有些不自在。他望了望远处电视台的摄像头,微微打了个颤。

观众席上的灯光在一瞬间熄灭,也乍然无声,上千双眼睛盯着舞台上,首先是白色的地与白色的墙,金色的桌子金色的窗,桌子上放着一本书,那是童话。

铺垫了大约五秒钟,舞台瞬间被白色的羽毛覆盖,爱丽丝就那么从天上飞了下来,白色的羽翼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她的微笑圣洁的完美无缺。

她轻盈的走到舞台中心,拿起桌子上的那本童话,似乎看的很认真,但事实呢?那本书里什么都没写,只是白纸而已。

她歪歪脑袋,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喃喃自语,

“天使……为什么不能和恶魔在一起呢?”

拉斐尔愣了愣。

…………

“为什么天使可以享受天堂,而恶魔却只能呆在地狱?”

“你怎么知道天使享受天堂呢?你怎么知道恶魔……不喜欢地狱呢?”艾瑟里笑着回答他。

…………

画风突变,第二幕开始,安吉拉跌跌撞撞的泡在岩石中央,四处都是喷涌而出的岩浆和染红了天空的血雾……海因里希呆在左边,等待着三秒钟后立刻去英雄救美……

两道身影瞬间纠缠在一起,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拉斐尔的瞳孔骤然放大。

一道血色的箭,直直的插~入了海因里希的胸口,小殿下的脸色白的吓人,观众席上隐隐有人叫好。

什……么?拉斐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转过头去,看向箭的源头处,两道目光在这时交汇。

凯瑟琳手中拿着弓箭,没有丝毫掩饰的和拉斐尔的目光撞在一起,拉斐尔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吉拉猛然回头,看见的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滴血的箭头,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猛然扑倒在地,上方隐隐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

“天使呐,还好?”】

这才是原来的剧本。

“天使呐,”海因里希勉强的笑了笑,“还好?”

他依然在……演剧本?

没入胸口的箭是真的,绝对是真的。拉斐尔感觉自己有些颤抖,凯瑟琳在他面前笑了笑,

“这样才逼真,不是么?”

舞台上一切如常,除了被灯光挡住的、逐渐蔓延的血。

……

“没关系么”高台上,皇后陛下有些担心的问。

“放心吧,”在他的旁边,一个俊美的男人说,“他是维斯纳尔安家的人。”

……

“他是维斯纳尔安家的人。”凯瑟琳说,她看向拉斐尔,“如果不能把这出戏演完,那么他还真是愧对这个称呼。”

维斯纳尔安家的人。

就因为这个么?

因为血统,因为血统。

“可是……”红发少年有些从踌躇的说,

“就算是贵族,也是会痛的啊。”

就算是贵族,也是会痛的啊。

海因里希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但是他的笑依然完美。

“你的伤……没事么?”爱丽丝指着他的胸口,这不是原剧本的台词,爱丽丝明显也被吓到了。

“放心吧,我可不是天使。”海因里希淡淡的说,他站起来,黑色的羽翼在风中张开。

真正的小天使想起了一个很恐怖的事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演的这个天使贵族最后貌似……是被恶魔干掉了吧。

看着凯瑟琳手上的剑光,拉斐尔打了个颤。

福来恩施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

海因里希从舞台上退了下来,所有的医护人员蜂拥而至,他推开所有人,小殿下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将伤口放开,后台顿时炸开了锅。

拉斐尔坐在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看见了么?”凯瑟琳坐在他的旁边,声音寒冷如冰,“这就是贵族,一时的痛也没关系,一时的错误也没关系,所有的人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弥补,他们注定踏着尸骨前行。”

海因里希回头,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拉斐尔发现他的视线马上又移到了别处……他在找人。

他看着海因里希,他看见了维斯纳尔安的顶级医护师,他看见了佩戴着家徽的美女护士,他看见了嘘寒问暖的同学和老师。

他终于看见了她。

爱丽丝从舞台上走下来,向着拉斐尔这边走过来,拉斐尔连忙起身。

安吉拉的翅膀耸拉着,看起来奄奄一息,爱丽丝的双眼有点无神。

“没事吧?”拉斐尔问。

爱丽丝像是才惊醒似的抬起头,然后摇摇脑袋,“没事。”

拉斐尔这才注意到,爱丽丝已经长大了,甚至比他还要高一点,他们站在一起,也不像是兄妹了。

就像是恋人一样。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拉斐尔看见了凯瑟琳若无其事的坐在椅子上,别人看着她议论纷纷。

“我看见了!”一个小女孩轻轻的说,“是她,是她射伤了维斯纳尔安殿下!”

成为焦点的凯瑟琳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嘴角似乎轻轻向上挑起,无比嘲讽。

有的士兵想走上前,却立刻被拦住。

“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凯瑟琳对拉斐尔说,“因为我是贵族。”

因为我是贵族。

拉斐尔像是哑了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着凯瑟琳接着说道,

“谁敢审判贵族呢?”

谁敢审判贵族呢?

维斯纳尔安家的威慑力立刻摆了出来,说不演就不演,凯瑟琳轻轻的皱了皱眉,海因里希接着说,

“接着演吧,我没什么戏份。”

的确……拉斐尔骤然想起接下来是他的戏份,他看着摄像机黑洞洞的摄像头,在摄像头的那一边,就是整个奥罗拉,整个世界。

皇后陛下穿着镶嵌着珍珠的黑色纱裙,黑色的纱帽层层叠叠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红得滴血的唇,她的身材是高挑丰满的,10厘米的高跟鞋反射出主人的妖艳。

拉斐尔不由得把她和卡拉尔曼对比起来。

他们不适合,一个太善良,一个太冷漠。

魔鬼的铁蹄踏上这片土地,属于幽灵的战旗四处飘扬。

观众席上突然传出一阵惊叫。

拉斐尔骤然抬头,第一瞬间却不是跟随声源,而是看向凯瑟琳……美女老师似乎也有点惊讶。

他眯起眼睛,四周的一切都变的无比清晰,视线穿透人群,落在远方的安娜身上,他从座位上猛地站起。

那是黑色的针。

黑色的。

无数。

传说中,远方有一个属于阴灵的国度。

那里是堕~落者的天堂,那里是魔鬼的炼狱。

那里是阴灵帝国。

海因里希对着电话大吼,

“守城的人是怎么回事?!”

乱了套,一切都乱了套。

“偏偏是这个时候……”小殿下捂着伤口站起来。

拉斐尔连忙去扶。

“刚刚传来消息。”广播传来一声淡淡的话语,“阴灵帝国已经开始了全面入侵,3个子空间在三天内沦陷。”

拉斐尔愣住了。

三天内侵略奥罗拉的子空间,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因为路易斯的来访,所有边防敞开大门。

拉斐尔飞快的跑进后台,爱丽丝依然穿着白粉色的天使裙,在人群里不知所措。拉斐尔却没有时间管这些,他刚想掏出手机,动作却顿了下来。

【下个月,记得查收你的‘礼物’】

他看着手机上发来的邮件,突然失去了质问的勇气。

他有什么权利去质问他?

外面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以前的雨天,拉斐尔总要担心自家的房子会不会塌,可是无论怎么摇晃,那个小木屋总是完好无损的迎接明天的黎明。

这是梦最大的破绽。

拉斐尔的手划过窗前薄薄的水汽,留下一道道划痕,大多数人都集中在了前台,这里前后没有一个人。

这是一个走廊,漆黑的走廊。

似乎没有尽头。

幻境么……拉斐尔在了眨眼睛,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直到尽头。

尽头依然没有路,是个天台。

但那里有个人。

栗色的发卷起,从背后看不真切,拉斐尔歪歪脑袋,就看到眼前的栗发少年回过头来。

红色的眼睛宛若玫瑰。

维克多因为痛苦而蜷缩起整个身体,栗色的发无精打采的靠在脑后,因为猛然回头而导致头部剧痛,他吃力的闭上眼睛……

所有人都会因为玫瑰而兴奋。

拉斐尔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力量的代价就是死亡。

已经研究出来了?拉斐尔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断压抑着自己的剧痛,忍不住出口提醒,

“不把力量释放出来的话,会更痛的哦。”

维克多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红发少年,因为视线颠倒的原因,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红色。

那是比玫瑰更加鲜艳的红,魔鬼的红。

拉斐尔莫名的觉得眼前的少年有种熟悉的感觉,他蹲下来,月色洒在他们身上,玲珑剔透。

“维克多·凯特罗兰……”拉斐尔露出惊讶的表情,“你……?”

眼前的世界突然调转过来,拉斐尔忍不住轻咳一声,世界全部翻转,他只看到了玫瑰一般疯狂的两只眼睛。

力量失控了……?

毕竟是人造的。

“是啊,很痛。”因为看不清的原因,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的说,“释放出来就不会痛了么?”

“那么,哥哥,你去死好了。”

似乎,似乎是认错了人?

拉斐尔睁开眼睛。

两双红瞳交汇,一个淡漠一个疯狂,维克多的动作停止了,整个世界都被停止了,拉斐尔把维克多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放开,用力喘着气。

奥罗拉真的呆不下去了。

“你的潘多拉是什么呢?”拉斐尔喃喃的说,“你的罪是什么呢?真想知道呢。”

然后又苦笑着摇摇头,“我怎么忘了呢,他的潘多拉是人造的,人造的罪。”

人造的罪,本罪①。

那么,What is your Original sin?②

…………

①本罪:在《圣经》中,指后天的罪过,即出生以后的罪过。

②What is your Original sin?:你的原罪是什么呢?原罪:每个人与生即来的罪,婴儿的罪。

所以说,即使是刚出生就死去的婴儿,在上帝的眼里,他依然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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