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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知道辰逸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让我进牢门都是用请的,走的时候还给我说一声他先走了,我微笑着跟他挥手再见。我简直可以被评为年度最佳“牢”模了。

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牢狱这样的场景,我得好好体验一把。

为什么不担心不紧张?

我本来就没做错什么,他们也查不到我任何背景,还真能无故把我拖下去宰了不成?既来之则安之。

说不定直接在这里关一辈子?

不可能,真的,相信我。

“呼噜呼噜--”

我似乎是听到了呼噜声,朝声源看去只觉对面儿有个人躺着,还怪眼熟的。那人仰躺在角落里看不太清,感觉能看到他脸吧,却又觉得不像是脸。

牢房在地下,潮湿的霉味特别浓郁,就像有棉被被潮气捂臭了的味道,和我想象中血腥阴森的牢房完全不搭边儿,这儿反正也不用缴电费油费的,那火把也不要钱,把这儿照得灯火通明的。这么亮堂堂的可还怎么睡好觉啊?

咦?说不定叶景就故意不让人睡好觉?睡眠质量差了影响意志力和脑力运转,审问的时候就容易多了?

我坐在墙边儿又开始发散思维乱想一通,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个狱卒模样的小哥儿打着哈欠递了我一碗饭,上面就放了几片烂叶子和没剩多少肉的骨头,我皱着鼻子扒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这盐都不给放!

对面儿那人还在躺着打呼噜,狱卒将他的碗搁在地上就转身走了,我连忙叫住他:“诶,这位大哥,我吃完啦,麻烦你把这碗收回去吧。”

他点了点头又是个哈欠,拿着我吃过两口的碗又走了,看都不看我一眼的。

我又开始发呆,在脑子里头自娱自乐,屁股坐疼了就起来做做拉伸和广播体操,我骨子里有浓烈的宅女属性,这种地方除了没有什么电子产品让我消遣以外,其实我还真觉得挺舒服的……

打完瞌睡醒来又是一顿饭送了过来,晚上的菜比中午的多些,我满怀期待的用舌头沾了一下大白菜叶,乞求着不管是哪位大厨都记得要放盐……有盐味!!!!方丈爷爷果然没有骗我!心诚则灵!

我饿了一天,几乎可以用大开大合来形容我现在扒饭的姿态,满足的嚼了数下,然后……我默默的捂住了心口……

爷爷,您老怎么没给我说过心太诚是会过头的呢?

将嘴里的饭菜吐出来是极不礼貌和没教养的行为,所以我秉着我做人要有素质的原则,将嘴里食盐打翻的菜艰难的吞了下去。我朝没走远的狱卒小哥喊道:“小哥小哥!我吃完啦!”

那小哥跟梦游似的晃了过来,他接过碗后我又求道:“小哥,你能帮我倒点水来喝吗?”

狱卒小哥一双死鱼眼盯了过来:“你真麻烦。”然后打着哈欠走了。

哦豁,我这水没戏了。

没过多久我这嗓子吞口水都费力,一天没沾水加上晚上那一口咸盐,我现在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条离开水晒太阳的咸鱼!

次日,一睁眼就对上了对面儿一猪头脸,那猪头醒了过来正蹲在他的牢前一动不动的直盯着我,把我给吓得三魂七魄都差点出了窍。

再仔细一看,嘿!这还真是个熟人!那人一身黑衣,一张被我扇肿的猪脸,俩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这不是那刺客大黑嘛!

“大黑?”

我和他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在这牢房里头怎么也算是老朋友,这会儿有个能说话的也挺好的,谁叫这儿就关了咱俩呢。

我本以为以那大黑冲天炮似的脾气会马上张嘴骂我,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用一种特疑惑和小心翼翼的声音出了声,又因为脸肿的原因口齿还有些不清:“以……四在告鹅吗?鹅告大黑啊?”

我一听这人不太对劲儿,还在想是不是我给认错人了,又听他说道:“鹅刚刚ki癌,不造自己告很么咯,以认四鹅吗,鹅怎么在摇黄以呢?”

我皱着眉头认真辨别他说的话,这还带外地口音儿呢,基本也还能听懂点意思,他这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牢房里头。这情况,难不成是被我给扇失忆了?

哎哟,这可罪过罪过了。

“我认识你,可也不太熟,就知道你叫大黑,你怎么在这我也不知道了,我自己都还在这儿呢。”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又装作很好奇的样子看他,“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跟猪似的。”

他摇头:“不造,都记不造了。腰层,脸也层(腰疼,脸也疼)。”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给他腰那一拳是用了些力,好歹控制住没直接给他打成瘫痪,“你肯定是犯了什么错才被打成这样的吧,这人真厉害。”

“四吗?鹅换咯很么错也忘咯(是吗?我犯了什么错也忘了)。”

“嗯……看你这样,错肯定不小,不然王爷怎么把你打成这样,又把你关在这里头来。”

大黑身子晃了晃,本来就口齿不清的,现在居然还带着颤音,“昂诶?!额怎么喝惹咯昂诶呢?鹅四不四奥死咯?”(王爷?!我怎么会惹了王爷呢?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这句话我多想了两秒才想通他在说什么,“说不定你就是种完田回来不小心踩了王爷他一脚呢。”

大黑沮丧的垂下头,估计是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才这么给送命了。

我表面好心安慰,心里头笑开了花:“你也别多想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叫咱们都是些命苦的呢?你看我就在后厨偷吃了一口他吃剩的菜,不也一样被关进来了么,唉……人这命呐……”

我不说还好,这一句说完大黑看起来更丧气了,看着他顶着张猪脸做出这幅神情,我心里就像当年超级玛丽通关和魔王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一样好笑。

大黑笼罩在一圈阴霾之中,我靠着栏杆坐着无聊。这人呐,你要本来就一个人那就能一个人自娱自乐着过去了,可一旦旁边有个能说话的主儿吧,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

“大黑,你看你醒了也没人找你是不,咱们来玩玩儿呗?你看闲着也是闲着,一直在那悲伤还不如玩点开心的,自己也舒坦些。”

大黑抬头我也不能从他那张猪脸能看出什么表情,就觉得整张脸蠕动了一下,听到他说:“那玩儿撒呀?”

“教你玩儿个新鲜的,‘十五二十拳’知道不?”

大黑摇头,我立马来了兴趣,在这种条件略艰苦的环境下也只能玩点这种小游戏打发时间了。我将双手从木栏的空隙中伸了出去,尽量伸长让大黑看清,大黑也伸着脖子一张猪脸压在木栏上看,我给他一边示范一边讲解游戏规则,他脸肿太厉害的原因看不太清,我又放慢速度示范了一遍,见他点头才开始正式游戏。

“这游戏有输赢,咱就得有惩罚,唔……在这罚什么呢……”以前玩这个不是贴纸条就是弹脑门,或者画花脸,可现在条件有限无法实施,我本来想着输的人扇自己一耳光的,犹豫的看了下对面儿大黑的脸,立马否决了这个决定,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老赢是不。

我抠着下巴想了下,觉得这种互相碰不到的情况下也只能靠自觉的言语惩罚了,“这样吧,输了的就自己大声骂自己,怎么难听怎么骂,每次一句不能重复。”

大黑静默了两秒才应了声。

“那先说好,咱们都是成年人了,得愿赌服输,不准耍赖皮。”

“当言!”(当然)

接着,我和大黑两人伸着手开始划拳,别人在牢里头伸手就叫“我冤枉啊”,就我俩伸着手在那叫着“十五二十!”

大黑因为初学的原因不太熟练,我给他三次机会先试玩,等三局一过便开始真正的游戏。第一局,大黑果不其然的输了,“快,自觉点儿骂吧。”

“额,咋骂呀?”

“你平时要怎么骂别人就怎么骂呗,换成自己就成了。麻溜儿的。”

大黑抓了抓后脑勺,老不情愿的哼唧了一句:“鹅、鹅四过王嘎蛋。”

“说好要大声点儿的,你这声儿连我都听不清,你是不是想赖皮呀。”

“鹅四过王嘎蛋!”

我哈哈哈哈的笑起来,这声儿够大的,估计前面儿那狱卒小哥都得给叫醒。

第二局,大黑输,“鹅四过会物!”

第三局,大黑输,“鹅四过围用的猪头!”

我一听他这哪是在骂自己啊,就是在陈述事实呀,自己骂自己果然还是不行,总得给自己留份余地,骂不狠,这玩儿起来就没啥意思了。

开始第四局前,我对他说道:“大黑,咱们换个惩罚方式,我想了下自己骂自己总是不过瘾的,我们换嬴的一方骂输的一方怎么样?骂的规矩一样,你说呢?”

大黑连连点头,这要他赢了就能骂我了,一下就来了兴头,又开始划拳,诶,不是我说,我真没作弊,这划拳还能作什么弊呢?刚骂自己的时候,规则是要输的自己骂,现在换了规则我还是赢了,这次得我骂他。

我嘿嘿嘿的笑,“我骂了你可别生气,这都是做游戏没那个意思哈。”

大黑委屈的点头,“以骂吧,鹅不在意。”

我也点头,张口说道:“你个龟♂儿♂子♂王♂八♂羔♂没出息没教养的狗东西你娘生你是不是只留下了胎盘来养你还被你爹高兴的往天上抛了两次结果只接住一次啊!”

大黑盯着我愣愣的说道:“不四缩好子骂一句吗?”

“对呀,我只说了一句呀,中间都没换过气呢。”说完朝他无辜的眨巴了两下眼。

大黑又抓了抓头皮,要是我能从那张猪脸看出个什么的话,大概就是欲哭无泪这种表情了,“继续?”

“嗯。”

第五局,大黑输。

“你一二三四五六七二十一天不出鸡土地老爷挖了眼石头放在鸡窝里!”

“啥意思啊?”

“哦,我骂你是王八坏蛋瞎鬼混蛋呢。”

“咋滴鹅没听粗来呢?”

“一二三四五六七后面我忘了说八,王(忘)八的八;二十一天不出鸡,你个蛋还不生出来就是个坏的;土地老爷挖了眼,不就像个瞎鬼了;石头放在鸡窝里,不就是充当自己是个蛋嘛。”

“……以骂银被骂的邹不造啊。”(你骂人被骂的都不知道啊。)

骂人就是要骂得别人都不知道你在骂他才有意思啊,那些露骨的脏话骂起来就知道你是个没文化的糙人了,一开始就比别人矮了一头啊。有人说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我觉得这种做法是很没素质的,你骂人就骂人,别老骂到别人妈身上呀,说得跟你自己是从石头蹦出来似的。这要孙大圣来这样骂,我可能还觉得情有可原,可别人是个有素质的猴儿,基本不BB,都直接动手的。

我和大黑两人的声音引来了常年无聊到丧失生活兴趣的狱卒,他端着两碗寒酸的饭菜过来也不走了,直接盘腿坐在了我和大黑之间的走廊上,“带我玩儿玩儿呗?”

于是三人又是一番酣战,那两人似乎是平时被生活压抑得太久,到后面被我骂得都找不着北了,他俩反而愈发的来劲儿,这小游戏的惩罚项目完全成了他们发泄郁气的出口。

“诶小哥,你能让厨房的师傅改善下伙食嘛,至少咸淡控制下呗?”

狱卒递了碗水给我,“我明日帮你问问吧,别人师傅会不会听就不知道了。”

我立马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嘿嘿,有劳有劳。”

看,谁说监狱里头没有爱的?我这么一划拳就能划出两个兄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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