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要通知母亲和我一起去烧烤派对的,但她以工作忙拒绝了。陈湘也劝了几句,仍是不去。自从父母离婚后,母亲有意把自己培养成一个事业女强人,难免和我疏远。或许随着人经历的越多,才发现自己才是最好的依赖。母亲才四十五岁,身为女儿我不希望她封闭自己的情感,她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
陈湘先和我去了超市,买了一些烧烤的必须用品,路上我还捡了十块钱,高兴的不要不要的,结果被陈湘酷酷的鄙视了,没办法,身边有个大土豪,是无法理解我这个穷人的快乐的。
“伯母没有给你零花钱啊,这么小家子气。”陈湘摘下墨镜,在挑选澳洲大对虾。
“有啊,我存起来了嘛,以备不时之需。”
“得了,我养着你呢。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刷卡都一起结帐吧。”
“我看看,差不多了。”
“let's go。”
陈湘刷起卡来毫不手软,我不知道她都买了些什么食材,但贵的我不敢直视。她好像有很多卡,今天一张明天一张,倒是也给过我一张,我把它好好收起来了,还有她平时东甩西甩的零钱也被我认真收集到一个铁盒子里,日积月累下来,倒算一笔不小的财富。
“姜璐,我们回来了。”陈湘拿起包包喊着,佣人已经将东西拿到后院了。
“姜璐?”没有人回答,陈湘噔噔噔上了二楼。
我尾随其后,从一个房间里看见了姜璐,她正隔着玻璃墙看着一面墙柜出神,那里面全是衣服,准确的来说整个房间都是各种各样的鞋子,帽子,包包之类的。虽然早已知道陈湘的奢侈,但每看一次还是忍不住惊叹一次。
“我能试试那一件吗陈湘?”姜璐羡慕的问。
“当然,你挑吧。还有雨念,你也去挑一件穿,等下我们还要合影。”陈湘在门的解锁器那里输入了密码,门便打开了。
我看见姜璐很高兴的摸着那件紫色的百褶裙,然后又去摸摸鞋子,一切都像梦境一样美好。陈湘打量了我一下,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水蓝色的一字肩给我,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但要求给我化妆,我拒绝了。
但我们谁也没有看见,姜璐脸上另一种复杂的神情。
半个小时后,烧烤派对开始了。佣人已经把炭火烧好,食材洗净处理,我们只需要烤熟就行。所以说人一有钱,便少了亲力亲为的乐趣。
正当我们玩的不亦乐乎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进大院。
下车的是一个很有风韵的女人,半蕾丝透明的黑色旗袍,一双红的滴血的尖头高跟鞋,还有那脸上的媚眼如丝,万般风情种种。脖子上,手上全是红宝石饰品,这世界上有一种女人是使命儿往身上披金戴银,结果让人觉得无比俗气,但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哪怕她的行头也价值不菲。
“狐狸精谁让你进来的?”陈湘放下手中的烤串,很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陈湘,怎么说话的啊。叫杨阿姨。”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那是陈湘的父亲,西服皮鞋,中等身材。虽然不长得不是大腹便便,头发秃顶那一类的坏人,但总归不舒服。一想起陈湘说他是个老色鬼,我就更是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把裙子拉了拉。
“哟,你回来怎么不通知我,我也好腾出位置给你们啊。”
“这孩子说话就这样,一口的刺,美霞你别在意啊。”陈湘的父亲顺势搂住女人的腰,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癞蛤蟆与天鹅,黑天鹅。
“骚气这么重怎么吃啊,小璐雨念我们走。”陈湘走之前把那些烤串都甩在地上,他父亲皱着眉头。
“恩。”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我对她父亲也是没什么好感的,也没必要去喊一声什么。
“叔叔我是姜璐,再见。”姜璐经过他们的时候说道。
“好好,再见。”
我看着姜璐,有点疑惑,她温柔过了头,起码不应该对待这种害死陈湘母亲的老人渣。
我们慢悠悠的开着车,陈湘从镜子里看着姜璐,刚才那一声叔叔她肯定是听的一清二楚。她也知道陈湘父亲的事。但本应该是统一战线的三个人,似乎因为那件小事,有了细微的裂缝。
“陈湘你怎么这种眼神看我,我怎么了?”姜璐好像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在想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哪个餐馆吃饭。”陈湘垂下眼皮,淡淡的说。
“啊,我知道有家法国餐厅很好,以前我打工的时候看着可想去了。”
也许姜璐前段时间的好心情都被积攒到今天了,她显得格外活泼,我本因为她从那段渣男感情阴影里走出而开心,可是看见表情厌厌的陈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且姜璐看起来好像很无辜的样子。
“陈湘,就去那家餐厅吧,应该不错。”我试探性的问她。
“恩,刚才看见脏东西心情不好,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去去晦气。要是不小心沾上了可要早点弄干净。”陈湘笑着打了一个方向,一扫之前的不愉快,车子开向法国餐厅。
姜璐把脸朝着车窗外,她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气氛怪怪的,不过只要大家是好朋友,无论什么误会都是可以好好解决的。
在餐厅里,我和姜璐属于第一次进入高档地区的菜鸟,完全是跟着陈湘,她点起菜轻车熟路,念英语菜名的发音相当纯正。
“你刚刚点的什么?”我好奇的问。
“是法国知名甜点欧培拉(Opera),还有腌白菜马铃薯猪肉(Choucroute garnie)。 ”
“我听见还有一个什么飞的,那是什么?”姜璐也问。
“拉菲,世界最有名的红酒之一。”我笑着告诉姜璐,我母亲以前喜欢喝红酒,但后来生活拮据了,就没有经常喝这些东西了。
“你们真好啊,都上过学,懂得这么多,那些洋文我一个都听不懂,像个傻子一样。”姜璐的眼神暗淡下去,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们之间会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了,是文化,是文化的差异。
“姜璐你不要这么说,如果你想继续上学我可以帮你找家教老师。”陈湘紧紧握住她的手。
“哈,不用了,我也学不进去了,如果你想帮我就帮我找份合适的工作吧,我也不想总是白吃白喝。”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顿饭我们吃的各怀心思,吃的最难受的估计就是姜璐了,她很自卑,她主动想要进入高档阶层却总是格格不入。餐馆里的服务生大多需要给小费,这是一种礼仪,姜璐因为不懂和服务生争执,结果出了洋相,我看的出她很羞愧,赶快上前解围。我拉住她的手说没关系,这种餐厅规矩又多又吃不饱,下次去我家吃土豆顿牛肉,味道正宗管饱分文不收。
突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包间里出来,吐了一地后倒在一位客人的桌前,服务生上前扶他,却几次被打,人们的目光聚焦在了一起。
“咦?那不是那个比老太婆还罗嗦的大叔吗?”陈湘瞄了一眼嘀咕着。
“谁?”我和姜璐异口同声道。
“就是那天送完姜璐去医院后,抓我去思想教育,比更年期女人还烦的那个交警。他怎么也上法餐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