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武你说啥？！电话里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大叔歇斯底里的扯着林医生的衣领，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
眼看林医生就快被他哥掐没气了，这才赶快放手。门外的人听见动静闯进来，连门口的保安都来了，还以为又是什么医患纠纷，但林医生摇头让他们出去，顺手将办公室门反锁。
“哥你理智点好不好？！非要闹到整个医院都知道？！我刚刚在电话里说的什么你自己也知道，没必要再让我重复……”林医生抓了抓头发，坐在办公椅上不再说话。
张力拿出一根烟，问林文武要不要，林医生接过去了，张力和他都点了火，沉默的吸着。
“胡雨念得那种病，能治好吗？”
“能是能，但几率不大。”
大叔愣了愣，还不明白这种疾病的危害性。林文武打开笔记本电脑，在百度上搜出“神经纤维瘤”的图片，然后推过去给他看。
“怎么这么恶心，这长的还是人吗？肿瘤不是一块很大的东西然后切了就好了怎么这么密集？！”大叔看的心惊肉跳，以至于烟烧到了手。
的确很吓人。得这种病的人一天天看着自己的容貌可怖，曾经他们医院里接触过一位神经纤维瘤的病人，很年轻的女孩，仅仅二十五岁，就已经被肿瘤覆盖的面目全非。有的病人肿瘤长在背部，有的长在脸部，还有更严重的长在眼睛和大脑里。但无论这种肿瘤长在什么部位，它们的共同点就是密集，以及难以控制的泛滥性。那个女孩做了切除手术后没到一年就再次复发，自杀在自家浴室内。她本来是要当新娘子的。
“肿瘤有很多种。你要明白这一点。”林文武关闭了电脑。
大叔垂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前，又沉默的许久，才说：“这事先别说出去，尤其是陈湘。找机会尽快给胡雨念治疗，你是医生，也是我弟。”
“我明白。”
…………
几年前我曾无意间看了一部电影，电影的名字叫：世界上最丑的女人。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对“最”字开头的称号感兴趣，例如，最美的、最丑的、最胖的、最高的、最矮的、等等以此类推。我们的电视也很好的验证了这一点，要不然那些人类极限，世界吉尼斯纪录的节目也不会吸引如此多的眼球。
在我看来，电影的取材很好，因为它讲了一个道理：丑的人一样需要关爱。很通俗易懂，现实中却很少有人能不以貌取人，毕竟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但电影里的女主很幸福，至少她在为自己的杀人行为被判几百年的刑期后，获得了真心爱她的人。她不再需要用有毒的药物维持自己的容貌，也不必要接受人们的惊恐尖叫，因为有人爱她，无论她是不是畸形。
陈湘听完我的描述后，去看了一遍这部电影，得出的感慨竟然是：她能不被人当妖怪打死真是奇迹。
我很无语的看着她，然后她噗嗤一笑，说：“放心，你长成这样我还不是喜欢你。”
我彻底不想和她说话了。
今天我要返校，陈湘让大叔先送我，她还要在家做一个面部保养后再去。
大叔看我的眼色怪怪的，甚至有一点湿润，这可把我吓坏了。该不会他要对我做什么坏事，所以动手之前要内心挣扎下？！
“大叔你还好吧？”我小声的问，眼神里全是警惕。这真的不是我不相信他的人品，而是看大叔流眼泪就好比沙漠里下暴雨一样怪异。
“没，眼睛有点不舒服，把你脸扭过去，看着难受。”大叔咳了几声，然后开车。
我缓缓摸上自己脸，然后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大叔这种本身就颜值不错的人，在他眼里我肯定就是丑小鸭了，还是不会变成天鹅的那种。越想越悲伤，原来自己长的会让人看着难受。
“胡雨念，假如你有一天变的丑到没法见人了，那你会怎么办？”大叔突然蹦出来一句。
我莫名奇妙的又看了看自己的脸，想了一会儿后回答道：“大叔我哪里得罪你了你是不是在诅咒我？”
“正儿八经的说。”
“额……我觉得吧，要是有一天我真丑到那种地步了，为了避免吓到无辜的人，我就躲起来。但陈湘和我妈肯定会担心的到处找我，为了不让她们那么着急，我觉得还是去整容算了。”我对自己的回答非常满意。
“那要是整容也不行呢？”
“大叔你嘴咋这么恶毒啊？！”
车厢里一时沉默了，我是不知道大叔抽的什么羊角风，整个开车过程都在问我“丑到人神共愤你会怎么办？丑到鬼哭狼嚎你会怎么办？丑到天崩地裂你会怎么办？”，靠，这意思不都是我丑吗？我感受个啥？！我又啥好感受的？！多么美好的一天早上啊，他就一直问我这种打击尊严的事情！！！太可恶了！！！
到了学校后，我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走了几步后又觉得这样有点没礼貌，毕竟大叔对我还不错。除了今天早上。我扭过头，发现他还没走。
“大叔你不上班啊？”我实在受不了他那种眼神，催促他快离开。
他打了个“OK”的收拾，笑着给我挥了挥手，我被他这种奇怪的态度转变给弄糊涂了。
“你终于来上学了。”突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一看，是李笑然。
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生怕李笑然又做出什么我行我素你奈我何的举动，校门口这么多人，赶快闷着头往前走。 有时候我真希望天上掉下个袁莉莉，赶快收了这妖孽，不要再牵扯上我了。
李笑然他当然知道我在躲避他，但他腿长步子大，很轻松就跟上我了。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给你的地址你怎么没有来？”李笑然又要拉我的手，我一个没留神，给他得逞了。早知道就该揣在衣兜里了。
我很感激他这么关心我，毕竟袁莉莉打我后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知者无罪，我也没理由怪他。
“李笑然，这几天我生病了在休息，还有为什么你给个地址我就要去啊？我又不是你的宠物。”我尽量笑着回答他。
他耸耸肩，做出你是对的我错了的样子，然后松开我的手。正在我感到解放之时，突然身子悬空，李笑然这个混蛋，竟然把我扛大米一样扛了起来！！！
“有人有人啊！！你不要脸我还要啊！！”我欲哭无泪，还好李笑然只是吓吓我，很快就放下我了。
我当时就在想，妈的，这人咋这么不表里如一，这么混蛋，说好的冰块男呢？！
李笑然很高兴的进了教室，我尾随其后坐在座位上，接受着同学关心的询问。眼皮跳的剧烈，我揉了几下，但还是不管用，万娘娘说他有办法治这个。只见他撕了一小片作业本纸，沾了点水贴在我眼皮上，我刚想骂他逗我玩呢，发现眼皮真的不跳了。
班会课上王小菜深情演唱了一首赵传的“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唱的那是个魔音穿耳，摧心裂胆。但我惊奇的发现万娘娘露出了不带嘲讽味道的笑容，我心里隐隐感到，万娘娘可能快被攻陷了。
但反过来一想，怎么又是和“丑”有关？！还能不能愉快的度过这一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