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约只是庶妃,品级不够,不能去向皇帝和滢贵妃请安,有了太子昨日“护她周全的承诺”她也不想去侧妃那里请安,因此一大早就看看书消磨晨光。虽然她不向人家请安,但是她毕竟也是一宫主位,宫中的司马奉仪、梁承衣、姜承衣陆续前来请安,陪她说话。虽然简约不耐烦,但是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殷勤,她也不好意思给人家摆脸色看。
简纤可是万事都做得周到,受了宫中低级宫嫔的请安之后,先去给肃侧妃、懋侧妃、温侧妃请了安。在温侧妃那儿等的时候,吃了个闭门羹,连人都没见到,又去见了平级的许庶妃和表姐徐庶妃,最后跟着徐庶妃一起来到姐姐宫里。
刚进含香殿,简纤就道:“姐姐这里真热闹,表姐和我真是来巧了。”
几人连忙见礼,司马奉仪等人见人家亲姐妹都来了,很识趣地告辞。
徐婵道:“二妹这宫里果然名副其实,不愧为含香殿,这香气雅而不俗,定是上品。”
简纤笑道:“表姐有所不知,爹爹可是最疼二姐姐的。要问家里什么东西最好,可就得到二姐姐屋子里找了。”
徐婵笑道:“你个促狭妮子,吃味儿了吧?”
“有一点点。不过好在二姐姐疼我,什么都会跟我分。”
徐婵问简约:“二妹妹可去几位侧妃那里请过安了?”
简约有点心虚:“没去。”
“我知道姐姐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可是咱们既然嫁进来了,就得守人家的规矩,姐姐这样会让人说闲话的。若有人告到殿下耳朵里,姐姐该如何自处呢?”
“她们要告就叫她们告去,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怎么着!”
确实有人在太子面前把简约告了,但太子只是摆摆手,一笑置之,并不理会。
每个妃嫔宫里都有一个掌事嬷嬷,分在简约宫里的嬷嬷叫王春雨,四五十岁的年纪,又瘦又黑,凸眼珠子,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相,整天在简约身边转悠,整天这个不准那个不准,惹得简约每天气鼓鼓的,半夏每天都在忍着把王嬷嬷拍死的冲动。
简约正在看书,王嬷嬷游魂似的飘了过来:“庶妃,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庶妃书看得多了,于德行无益,不如听老奴的话,做些针黹才是正理儿。”
见简约理都没理她,王嬷嬷又道:“庶妃是为人妾妃的人,应该懂得如何维护皇家颜面。庶妃既然已经嫁给了太子,从前那些坏毛病就该一并改掉。”
简约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她。
“庶妃已经不是闺阁小女了,应当知道分寸。老奴是滢贵妃指派来服侍庶妃的,希望庶妃不要任性。”
简约“啪”地一下合上书:“你拿滢贵妃来压我?就算你是皇帝的人,我要照样不怕你。滢贵妃,她算什么?我告诉你,老太婆,我已经忍了你和那个滢贵妃很久了,我忍不了了!”
王嬷嬷依然是万年不变的表情:“庶妃忍不了也得忍,须知太子是最重孝道的,若是让太子知道您不尊贵妃,只怕您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眼下在简约跟前伺候的只有钗冬和几个小宫女,钗冬是个小孩儿心性,受了王嬷嬷不少气,此时主子与王嬷嬷翻脸,她不跟上去踩王嬷嬷两脚就算好的了,几个小宫女都插不上嘴,也不敢插嘴。而半夏算不上她的侍女,在简约跟前伺候了几日后,彼此相熟了,就少在简约面前走动了,只是在厢房整理药材,研习武术;就算半夏此时在场,说不定会一时按捺不住一掌拍死她——她也忍王嬷嬷很久了。沁春此时正在与胡瑜私会,也不在跟前伺候,若是她在的话,简约定然闹不起来。
“过不了就过不了!你以为我稀罕做他的小妾!”
“庶妃可知您的话是大逆不道的?”
“怎么,王嬷嬷要告我,尽管去告,你以为我怕吗?”
简约敢这么嚣张,也是借了那夜陆璟慕许她周全的承诺,不然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嚣张。其实她很想在陆璟慕面前告王嬷嬷一状,但是陆璟慕自从洞房夜之后再也没找过她,她也放不下架子去找他,只好就这样得过且过。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王嬷嬷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唠叨,终于让简约爆发了。
简约说完了,就很潇洒地带着钗冬耀武扬威地出去了,自以为打了一个大胜仗,却不想晚上就得到了惩罚。
很显然,王嬷嬷很快就把这事儿告诉给了太子,倒是没一点儿添油加醋。她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也是太子母妃刚入宫时的教习嬷嬷,就算是皇帝也要给她几分薄面,何况是太子。陆璟慕听完王嬷嬷的话后,也是生气——毕竟简约的话里有很多不尊他父母的话,他按着怒气软言安慰了王嬷嬷,然后让人传简约到麟趾宫偏殿跪等。
沁春陪着简约到了麟趾宫,哄了好大一会儿才算让她听话跪下等。
从午后一直跪到太阳都落了山,简约委屈地对沁春说:“就算我真的做错了,他也不用这么折磨我,真是混蛋。”
“庶妃!一会儿见了殿下,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您就好好地认个错儿。”
“沁春,我膝盖好疼。”
沁春也是陪她跪着,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安抚她:“再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简约嘟着嘴,没办法,还是得继续跪着。
沁春道:“殿下是最孝顺陛下与贵妃的,想必也是您今日言语间冲撞了陛下和贵妃,他才会生气,这是个教训,以后可不能了,听见了吗?”
简约点点头。
二人又跪了大半个时辰,才见陆璟慕沉着一张脸进来,连忙磕头。
陆璟慕沉声道:“都出去,简庶妃留下。”
简约不安地拉住沁春:“别留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陆璟慕黑了脸:“滚!”
房间里只剩下了陆璟慕和简约,陆璟慕倒也不急着骂她,只是在房间里慢慢踱步,然后走到书桌前,拿了一把戒尺,一下一下地敲在桌子上。
简约到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这时才想起,这个男人可是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下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