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的闺阁真是好啊,可见老爷多疼姑娘了。我每常来,总要赞一回。”
简约不由蹙起了眉头。沁春轻声道:“是王姨娘。”
简约撇撇嘴,虽不屑于应付,却也终是放下笔,做做面子功夫。她望向王姨娘,却有一霎的恍然,她与这位姨娘生的真像,转念一想,便也明白,父亲对母亲用情至深,母亲已不在,这份情便在旁人身上找回。
王姨娘热络地拉起简约的手,笑道:“几日不见,二姑娘更漂亮了。”
简约抽回自己的手,不愿多谈。
王姨娘微微一笑,鬓边的步摇微微闪动,道:“我就说咱们娘俩十分有缘,瞧瞧,咱们娘俩生的多像!说句不怕你亲娘恼的话,咱们娘俩更像是亲母女呢!”
简约面色不动,道:“姨娘真会说笑,姨娘不过比我大九岁……”
王姨娘轻笑,道:“姑娘嫌弃我?也是,我虽是你名分上的庶母……”
钗冬一脸不屑地睨了王姨娘一眼:“姨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大户人家的妾毕竟比不了皇室的妾妃尊贵,大户人家的妾只不过比丫鬟高贵一些罢了,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
沁春见王姨娘脸色不善,扫了钗冬一眼,斥道:“钗冬,怎么说话呢?”又转脸向王姨娘陪笑道,“姨娘别多心,这丫头骄纵惯了,没个尊卑的,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王姨娘恨恨地咬了咬牙,道:“我哪里敢放在心里呢……我……”
简约已有些不耐,打断她的话,道:“姨娘,我有些累了,不如改日我亲自到姨娘房里拜访吧。”
王姨娘讪讪一笑:“也好,你早些休息吧。”
见王姨娘离去,佩秋埋怨道:“钗冬,你也忒大胆了,背地里怎么说人家都算了,怎么还当面蹬鼻子上脸了?”
钗冬一脸委屈:“我看不惯她,我是为夫人抱不平,为小姐抱不平,夫人和小姐何等尊贵的身份,是她能比拟的么?”
帘夏道:“那也不是咱们这种人能出言教训的!钗冬,咱们告诫过你多少次,谨言慎行!虽然现在是在自己府里,也是有许多人看不惯小姐的,将来到了东宫,多少人想抓小姐的错处呢!”
简约见她说得太过郑重,怕吓着钗冬:“哪里就那么严重了,这是咱们自己的家,不是东宫,没那么多勾心斗角。”
钗冬一脸雀跃,附和道:“就是就是!在自己家嘛,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沁春脸色一凛,道:“谁说在自己家就不要担心的?钗冬,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该留心了。大少爷排斥小姐和夫人你不知道吗?周姨娘想借三小姐来拉拢小姐你没看出来吗?王姨娘对小姐面热心不热、一心想利用小姐你没感觉出来吗?”
钗冬嗫嚅道:“我……我……”
简约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
不过只是个简府,不过是在自己家,就已经有这么多的勾心斗角,更何况是东宫了。简约叹气,真的想念在江南的日子,真的不想嫁啊,尤其嫁过去还是做妾,虽说现在东宫还没有正妃,可难保将来不会有。将来啊,她不仅要看太子的脸色,还得看正妃的脸色,想想就郁闷。唉,能不嫁吗?不能啊,她不能太自私了,简府上下不能被她给连累了。东宫?简约望出窗外,直望到远方那华丽的宫殿。
在长都不过是待了几个月,简约却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许多岁。想想当初那个揪着皇帝衣领的自己,实在是可爱,令人敬佩。
这日,简约在府中闲着四处走,却见芮晨来了,她微笑:“怎么有空来看我?”
“闲来无事,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一只鸟儿掠过身边,越过高高的屋檐,飞向遥远的天际。简约门门道:“有时候,人道还不如鸟儿自由。”
芮晨苦笑:“依你自由的性子,确实是与这皇宫格格不入。”
“天意弄人,实在非人力可变。”
“前几日,我与卿潇把酒,听他说起你。简约,我多嘴问一句,你为何不让他帮你?”
简约道是暗暗惊讶他和哥哥能说上话,毕竟古卿潇是连皇室中人的帐也不买的,但转念一想,像芮晨这样如水般儒雅彬彬的人,自然有非一般的魅力。
“哥哥实在没必要为我趟这一趟浑水。”简约强笑道,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其实嫁进东宫也挺好的,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享之不尽。”
芮晨无言,良久道:“何必委屈自己说违心的话?”芮晨靠她近一些,附耳道,“你若不嫁,尽可以找你哥哥,若大梁无你容身之地,尽可以来南诏。我发誓,有我在一日,你在南诏必定无忧。”
泪湿眼眶,简约哽咽道:“此生有你为知己,我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