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急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石头想的出神,抬头一看,便看见,林石手中正紧紧握着一支箭矢的矢羽,那箭,赫然穿在林石胸膛,林石嘴角溢出一抹凄厉的鲜血,朝小石头笑了笑,一如之前他儿子那般的笑颜,看在小石头眼里,却是那般刺眼!
林石强撑一口气,抱着早已僵硬的儿子慢慢走去,小石头几个不知道林石要做什么,异常担忧着紧紧跟了去……
不一会儿,那林石脸色更见苍白,本来就显老的他现在更像是个垂垂老矣的汉子,但林石还是坚强地抱着儿子走着走着,全然不顾身后清水的帮忙……
约摸两百步,小石头便看见一座破败的茅草屋,林石却是径自走了进去,小石头紧紧跟上,这茅草屋里面处处是蛛网,显然许久没住人了,林石慢慢地把儿子放下,自己却仰头倒下,**连忙驮住他,把他好好地放下。
“***,帮我一个忙……”林石紧闭着眼睛,斗大的汗水流下来,胸口更是殷殷鲜血,流了一地,小石头赶紧过去……
“我来这,就是想……来……来看一眼十八年不曾再见过的小房子,如果没战乱,现在应该……应该是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在唠家常呢……呵呵……帮我,帮我把儿子和我……葬在村东的……那棵桃树下,她托儿子告诉我,她说,她要在那桃树下等我一生一世,如果我死了,那么……来世就来寻这桃树,如果看见……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便是……便是她了,希望我莫嫌弃……如果她死了,那她也……也会寻到这桃树,继续等,继续等,……等到桃花落尽了……还不离开的……现在,她死了,儿子死了,我也生无可恋了……那么,就帮我葬在那……我继续去寻她去,约定了在桃树下等的……她一定会在那的……来生,和她做两树桃花,没有战乱,不离不弃啊……”小石头听着这般近乎痴迷的遗言,满眼泪水,人生至此,不枉一回!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林石喃喃自语念着,溘然长逝,眼角,却流尽人间最后一滴眼泪……
小石头看着他脸上的皱纹,那仿佛皱了一世的眉,终于在最后一刻舒展开了,闭起眼睛,久久不愿睁开……
村东一棵歪脖子桃树,仿佛随时就要风干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诉说着年岁,处处都是黄土……
“小红豆,不要哭了……”小石头看见还在那木刻的墓碑前噙着眼泪的清水,心中五味杂陈,连那块墓碑,都如同林石的这一世,这般的萧索啊……
清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然后香肩一耸一耸,却又极力忍住,好像故意不丢小石头的脸似的。
小石头也不去管清水了,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了!
“清水小丫头,我问你件事,昨晚,你到底怎么了!”这问话的却是那粉红色的小猪,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清水,好似要穿透她的内心……
清水一看小猪猪那诚挚无比的眼神,小脸一红,想想昨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变,心里也一阵后怕,“我也不太清楚呢,当时我看见小石头哥哥那么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心里好像被针扎似的,快要窒息了,又看到那群可恶的官兵的嘴脸,是又急又气,就想着怎么杀了这些可恶的人,让他们不会这么气人,特别是害小石头哥哥那么难受,到后来那可怜的老爷爷被杀的时候,我一眼看见,脑中轰的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清醒过来,就看见小石头一身鲜血地要走回来,真的就这些了,其他不知道了……”清水很是乖巧地道了前因后果。
小石头心头隐隐也在期待清水身上的秘密,但听到这解释,反而更糊涂了,难道她身上还有个什么东西操纵她?这也不是不可能,小石头想想自己投胎的时候也是那莲婴和自己一体啊……但这只是小石头的猜测,到现在仍是一头雾水。
**也是狐疑地看着清水,但清水眼神清澈干净,没有参杂任何杂质,隐隐还有一丝楚楚动人。
“小石头哥哥,难道我昨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我惹哥哥生气了吗?”清水一下眼眶又红了,泫然泪下。
哎,既然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她安心做个快乐的小丫头吧,所有的罪孽我来吧。想到这,小石头朝清水笑笑,“你是我最最亲爱的妹妹,怎么会惹我生气呢?你昨晚只是惊吓过度,后来就晕了,呵呵……”小石头无限怜爱地看着清水,清水十六,水灵动人,豆蔻花龄,天真无邪……
**和小猪看着小石头如此溺爱般地维护妹妹,相视苦笑,也罢,随缘吧,说不定这就是那劫数啊……
“小石头你看!”清水使劲揉了揉泪眼,仿佛看到了什么石破惊天的事情。
小石头回过身子一看,顿时愣住,眼泪随之下来,无语凝噎……
在那一捧微微隆起的坟墓前,那块写着“痴君林石及烈子林念君之墓”的墓碑依然那么破旧,却仿佛被风蚀了千年般,在墓碑上,随着一点点木屑的掉落,竟然隐隐出现了两个字:颜卿。
这分明是两个娟秀的字,却越来越清晰,最后,紧紧挨着“林石”二字,不离不弃!
小石头还在惊呆中,清水的惊呼再起,在墓碑的后方,突然出现了两株绿绿的幼苗,刚开始两株幼苗还是颤颤巍巍,一阵清风吹来,竟是迎风见长,不一会儿,便长出了两树桃花,花开满枝!
而且,在两树桃花的跟前,更是长出一棵小桃树,两棵大桃树就这么拱着小桃树,好似慈爱的父母,捧着新生的婴孩……
再一阵风吹过,满树的桃花瓣纷纷扬扬,下起了一阵桃花雨,一瓣粉红色的花瓣落在小石头手上,竟然带着丝丝凉意,这般宛如世外桃源的仙境,竟是在战火过后尸横遍野的村东,好像两位出尘的情侣,不顾身后的战火纷飞,却在这样无情的世界中两两多情,自顾自美丽!
小石头感受中手中的桃花瓣,仿佛听到了花骨朵绽放的声音,不由痴痴笑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流泪,清水更是高兴地抱着小石头,世间真情,至此一次,或许就再也见不得了……
“情感动天,情感动天啊!”**也是看着这般惊心动魄般的美景,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只是这微笑实在难看,怎么看怎么像龇牙咧嘴的狰狞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