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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冰火之交

炎岚的脸色愈发变得难看起来,脸色吓人的苍白,似是苍老之态,又是病态之色。风隐站在幽夜的身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在想着心事。苍雨爱似乎有些惊恐但更多的还是担忧,以前从未见过幻术能致人于如此,今日见到真的是难以置信。幽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心事过重,过去的伤害迟迟萦绕不去,如今已化为心结系在心头,也难怪幻术迟迟破不了。”苍雨爱抖了抖身子,却也不止为何要抖。“……”幽夜淡淡的瞟了一眼她,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去探探他的记忆,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减轻幻术带给他的危害。”幽夜小心的坐在了床边,有些冰凉的手温柔的抚上炎岚的额头,如知更鸟般轻轻抖动的睫毛垂在脸上痒痒的。头脑瞬间清明,一滴晶莹的水滴滴入视野里的湖水之中,泛起阵阵涟漪,曾经的回忆如老电影般不断的闪现在幽夜的脑海中。

天,如被泼了墨一般的漆黑,看不到点点碎星,也望不见皓大明月,往下却是红殷殷一片。天与地的交界线被吞没了,地平线被烈火肆意吞夺,房子、树木,皆已成为乱窜之火的囊中之物,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和烈火的刺鼻味,黑烟滚滚升起,渐渐的覆盖住了那最后的平静。遍地尸体之中,血流成河,在火焰的映衬之下,更是让人胆寒,乱剑插入地表,也不是是为了砍到谁。那一张张苍白的、受到惊吓的脸被永远的定格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

幽夜默不作声,但微微眯起了眼睛,火光晃得她实在是不大自在。这是她最熟悉的情景,死亡,争抢,杀戮,愤怒,宣泄,一路走过来,幽夜早已习惯,一具具行尸走肉在这片土地上大肆掠夺,摧残每一条无辜的性命……火苗发出啪啪的激撞声,似是有意在提醒幽夜什么。她静静地转过头去,淡然的面向那个正在往这边跑来的人。漆黑的披风在身后鼓动,火红的长发此时胡乱的在风中飘飞,失了姿容。幽夜认得他,他正是炎岚。

顺着炎岚奔去的方向,幽夜转身张望,微微有些一凉。不知是什么时候,地上平白无故的多了一具尸体,幽夜敢肯定,刚才这里没有任何人躺着。此时此刻,这多出来的一个人是……淡蓝的长发浸泡在鲜红的血液里,白色的长裙此时已被染得通红,白皙的皮肤已经失去了光泽,并沾上了成片的血迹,秀丽的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角残留的血丝让人不禁联想到死前所发生的事。这个女孩静静的睡着,眼睛再也睁不开了,胸脯不再一起一伏,体温跟着那向上乱窜的火苗离开,身体仿佛被放入了冰库一般冰冷,即使身处火场,也无法温暖其丝毫。是……小爱……我记起来了,这里……在我第二世125岁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是因为一次勘探任务。当时,这里发生了氏族纷争,死伤无数,铃幻姬让我带上些人来这里做善后统计工作。见这里火光冲天,于是来看看,偶然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她……幽夜回想起自己的曾经,现在想想,当时还真是如尸体一般冰冷,对这了发生的一切惨剧,竟然都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震惊,也没有丝毫的气愤,只是觉得很可笑,血族的内讧。

炎岚强忍着痛心的眼泪,小心的抱起死去多时的苍雨爱,身体禁不住一阵瑟瑟发抖,努力的让自己正视她沉睡的脸庞。轻轻的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迹,依旧是那样的惨白,一阵揪心的酸楚过后,眼泪,从炎岚痛苦不堪的脸上静静地流了下来。

如果再来一次,他怎么可能会弃她不顾,就算是死,也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换取她一生的幸福,就算,她爱的不是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幽夜静静地看着跪地痛哭的炎岚,不禁有些酸楚。苍雨爱,乃是血族第一氏族公主,出生之时,身上漂浮着淡蓝的海之荧光,千里之外,深海中的仙女为她高声歌唱,迎接她的到来。她乃是天赋异禀的绝美女子,整个氏族再也无法找出第二个。从小资深培养,拥有一副聪明头脑的她远远的超越了同龄孩子的水平。此外她没有那些肮脏的品德,例如娇生惯养的傲娇自大,为己谋利的自私自利,愤愤不平的小肚鸡肠,愚蠢至极的偷鸡摸狗,自我放纵的放荡不羁……是一位千年难遇的品德贤良的好公主。大获民心的她也没有为此骄傲放纵,只是笑着回答道支持是我努力的动力,即使是族内地位最低之人被欺负,她都要上前阻止舍身挡下棒敲捶打,却也不想追究打手的罪责只当他是一时糊涂闹着玩,笑着说人没事就好……这样的一个好女孩,也难怪炎岚对她如此执着。我却只是一个,靠自己的过去博取他人同情的废柴罢了。

一阵闷雷顿时惊醒了炎岚的绝望和幽夜的迷茫,淅淅沥沥的大雨扑面而来,镇压着放肆侵略的大火。炎岚的身体被淋成一只落汤鸡,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模糊不清,怀中的苍雨爱依然不为所动。火势被渐渐压平,但烤焦轰发出来的臭味依然挥散不去。炎岚觉得这并不是来冲灭大火的雨,而是苍雨爱委屈的眼泪。她犯了什么错要置她于死地,世界竟如此不公。此时的幽夜因为是一个幻象的灵体,所以这场大雨淋她不着。对面,一个银白的男子静静地走了过来,周身发出淡淡的光晕,那是用来与外界隔开的隔膜,显然是为了不让雨淋湿。风隐?他为什么在这?幽夜有些疑惑。

只见风隐径直走向炎岚,眼中满是不屑,似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又像是在讽刺他的感情,总之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炎岚依然抱着苍雨爱,淡淡的说了一句:“见过殿下。”这是炎岚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风隐没好气的说道:“把她放下,如此不堪,哪有贵族的样子。”炎岚默不作声,静静地顶着风隐的讽刺。他说的没错,自己早已没有了身为贵族的样子,从他追求苍雨爱开始,就没有了,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有那一点,残缺的,身为贵族的荣耀。风隐继续没有人性的说道:“死亡是弱小之人所要付出的代价,苍雨爱虽然天赋异禀,但个性柔弱,怎能承担起身为氏族公主所要付出的一切乃至性命。她的死,纯属应该。”炎岚突然颤了颤,他没有想到风隐居然会这么说,轻易地把苍雨爱的死亡当作理所应当,比起苍雨爱,他才应该去死啊!炎岚火烧心头,轻轻的放下苍雨爱,然后立刻站起,奋力的一把抓住风隐的衣领,冲他叫道:“你懂什么,你身为血族王子,从不参与任何不公的纷争,你能懂什么!”幽夜没有想到炎岚居然会做出如此不敬的举动,不由得大吃一惊,看来得对他的形象重新定义了。风隐向来讨厌别人抓他的衣领,而且还是被一个比他矮的人,不由得心生厌恶,在炎岚的腹部重重地挥了一拳。烟岚被打个措手不及,在忍住剧痛往后慌乱退步的同时,剧烈的咳出血来。“哼,弱小的人,你没有保护好她,反而来向我撒气吗?”风隐恶狠狠地说道。

幽夜默不作声,风隐的话又何尝不是她的感想呢?只不过现在没有了,有的时候,是她最冰冷的时候。

呼——渐渐地,一切都消失了,化作碎片在幽夜面前轰然崩塌,四周变得一片漆黑。没有火,没有人,没有烧到散架的屋子,也没有鲜血淋漓的尸体。幽夜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愣愣的注视着周遭的变化。这是,怎么了?黑暗之中,清脆的脚步声渐渐传进幽夜的耳朵,无奈周围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人。“好久不见,小夜。”空灵而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在不知名的某个方向传来,让幽夜在震惊之余只剩发自心底的欢喜。小夜,那是只有他才会叫的称呼。是他来了吗?

幽夜张望四周,依然看不见任何人。“——不可以这么心急的,小夜。”又是那熟悉的声音,让幽夜一个机灵,她有些慌乱的喊道:“是你吗?墨轩。”周围瞬间一片安静,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不在了吗?是啊,肯定不在的,这里是是一个虚幻的世界,是在炎岚记忆的基础上抹去多于片段后剩下的残渣,他怎么可能会在这呢?会在这的,也只有我而已。不过,也该改改了,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如此激动,一点都不像我的作风,要是在战场上如此感情用事,那就糟了呀。

与此同时,坐在床边的幽夜双眼缓缓地睁开,,慢慢地从炎岚的额头上一下自己的手,淡然的放在大腿上,神情平淡,似乎在回味着刚才那个男人的话语。苍雨爱担忧的问道:“炎岚他怎么了?”幽夜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苍雨爱,回想起刚才炎岚的记忆,温和地说道:“他没事的,只是为情所困,。小爱,你可要好好陪在他身边啊,他如此颓废,都是因为你啊。”苍雨爱突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我?为什么是因为我?血猎袭击的那天晚上,那才是她和炎岚的第一次相遇啊,第二天的时候,炎岚就昏倒了,我和他之间根本就没有多少交集啊。什么叫因为我?幽夜在说什么啊?幽夜淡淡的说道:“以后就懂了,当你突然开窍,你就会发现你在炎岚心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苍雨爱更加迷惑了,幽夜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懂,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幽夜挑了挑嘴角,有些调皮的说道:“好啦,好好陪陪炎岚,要是跟他培养好感情的话,他打心底会感到高兴。”说罢,从容不迫的离开了房间,风隐见状也跟了上去。

刚到院子,幽夜就淡淡的说道:“你抹去了他的记忆。”风隐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为什么?”幽夜没有丝毫情绪变化的问道。“氏族纷争之后,所有的氏族都消失了,炎岚留着氏族贵族的血,收他入我手下,有何不妥?”风隐岔开了话题,先问起这个问题来。“无何不妥,但那段记忆对炎岚而言很重要,失去那段记忆,等于失去了他对小爱的感情。”幽夜平静的说道。风隐沉默片刻后说道:“苍雨爱也忘了,就他记得,也没什么好处。”“噢风隐,我对你真是无语。”幽夜叹息着摇了摇头,“你果然是不懂感情,小爱没想要忘记,在最后的纷争之前,她也是喜欢炎岚的。只是死过一次之后再醒过来,多少要付出点代价,记忆消失那很正常。但如果和没有失去记忆的炎岚多相处一阵子,迟早都是可以回想起来的。但你……”风隐没有再说话,什么是喜欢,他并不怎么明白,对于这种感情方面的事,他从来都不三思而后行。

幽夜在这里继续待上了几个小时,替炎岚疗伤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啊。局势安定下来了,炎岚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再让小爱陪他个几天就没事了。抱着释怀的心情离开了风隐的住所,但走着走着,一股忧愁不禁用上心间。

在那漆黑的空间,那声声呼唤,一定是你在托话给我吧,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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