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头下一个旦的笪,山下有风的岚,叫笪岚。”
他叫笪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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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倾泠小心翼翼地将笪岚放在了副卧房内的床上,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颤抖着抚上了他被自己狠狠踩碾过的腿,鼻头有些酸涩,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着徘徊不落,黑色的长发垂落肩前,她紧咬着下唇,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她怎么能……怎么能对最喜欢的他这样呢……
她的睫毛因为自责和悔恨而轻轻颤动着,她将手放至自己的眼前,看着手掌上沾染上的些许鲜血与尘埃,终究还是落了泪,她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双手环膝蜷缩着身体,将头埋至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轻微的抽泣声在安静的卧室内回荡。
她哭了。
韶倾泠哭了。
认识韶倾泠的人,不管是只一面之缘,还是熟交等等,都会认为韶倾泠是无心无泪,毫无真正喜怒哀乐的人。他们认识到的只有沾满鲜血,笑容嗜血的妖冶邪魅,仿佛是撒旦降临一般的韶倾泠,而从未想过高傲自信,看起来满腹心机城府极深的她也会因为一个人而哭泣的像是一个被抢走最喜欢玩具的孩子一般,哭得看起来脆弱不堪,令人怜悯。
“阿……泠?”
回到宿舍的尹夜御见客厅里有不止一滩的血水皱起了眉头,他的眸中带着点惊慌,但却表现的冷静优雅,他关上宿舍的门以后,将买来的早餐随意放到一边,急匆匆地寻找着韶倾泠的人影。当他看见正坐在床边冰凉地板上啜泣的韶倾泠时,心脏有些抽痛,怔怔地呢喃。他迈开步子轻轻走过去蹲下,伸出了双手将她拥抱入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有我在,有我在。”他温柔的声音仿佛是在黑暗中救赎她的光明一般,透露着安慰心疼的语气,韶倾泠呜咽着,双手环抱住尹夜御的身子,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沉积了多年的悲凉在此刻全部爆发开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浸湿了尹夜御胸前的衬衫布料。
“阿御……我竟然对笪岚他……对他做那样的事情!”韶倾泠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软糯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沙哑,她不敢回头去看躺在床上,虚弱到昏睡过去的笪岚,她害怕看到现在奄奄一息的笪岚,她害怕他这么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他可是她……最喜欢的笪岚啊……
“阿泠,别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尹夜御闻言身子僵了僵,拍着韶倾泠后背的手顿了顿,他微微颌首,在她的乌黑长发的发顶,在她光滑洁白的额角烙下蜻蜓点水的吻,轻柔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一股越来越重的血气萦绕在他的鼻尖,稍稍拧了拧眉,觉着衬衫贴上了腹部的肌肤,暗红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愕,他慌乱地将韶倾泠轻轻推开,焦急的目光投向了她还在不断溢血的腹部,被血染红了一片的白色衬衫。
他紧抿薄唇,放轻动作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一旁的柔软沙发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覆上了她衬衫的纽扣,迟疑了一会儿以后解开,直到衬衫的扣子全数解开以后,当他看见韶倾泠受了伤的腹部,眼中毫不掩饰的含着怜爱心疼,他俯下身轻轻舔抵着她的腹部血液,伤口渐渐开始愈合起来。
韶倾泠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咬着下唇,黑色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的痕迹,她看着如此细心的尹夜御,一抹暖流划过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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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尹夜御问韶倾泠。
“当初受伤为什么不在看见我的时候就告诉我?”
“腹部受那样的伤,你还敢强撑下去?”
“韶倾泠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当时嗯?!”
而韶倾泠静静地听完了他的话以后,莞尔一笑。
“因为不想让阿御你担心啊……”
“如果阿御你为了我而心疼的话……我也会心疼的呢……”
“脑子什么的在遇见阿御的时候就已经烧坏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