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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睁开眼睛是黑的,闭上眼睛也是黑的。唐清瑶依靠在床榻上走神。听着门外的化雪声,可冬日的暖阳她好像看不见。

而在她身旁相伴的唐盈盈越发的急躁起来,好几天功夫过去,可一点效果也没有,她就差没有把太医院的太医们满门抄斩。一边又要安慰外甥女,免得她感到难过。

“皇后娘娘,大皇子和王妃过来说是要探望清瑶小姐。”宫女从外面走进来禀告。

唐盈盈不耐的皱了皱眉,暗自念叨一句:“不安好心。”凭心而论,她可不相信慕容承誉心里会

没有芥蒂,提了提声调,“不必了,让他们回去,本宫的儿媳妇自己会照顾,你就把原话传递给大皇子。”

浅绿色宫装的宫女连忙得令告退,不过现在这态度的皇后娘娘才正常些,她可在心里祈祷让风波赶紧过去。唐三小姐失明整日恹恹的,毫无生气。而三殿下一门心思的研制解药,急得是心急如焚。好端端的他们活得要比别人辛苦千万倍。

“清瑶,承佑的医术那么好,肯定能想到方子的。咱们就在等等。”唐盈盈轻拍她的手,“你可别记恨姑妈,要不是我……”

唐清瑶连忙阻止她说下去,扯了个笑容,“我没关系啊,不就是看不见吗?也许我得到的真的太多了,老天爷要收一些回去。”多日未休息好,面色显得苍白,唇角起了褶皱。

“清瑶,姑妈不想让你步我的后尘。”雍容华贵的装束,金樽凤仪的宫殿,再放眼望向一室的空旷,都不是她唐盈盈想要的,“即便是那个人心头的唯一,但他任旧是不能完全保护好你。”

她贵为皇后,但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而且成为后宫斗争的牺牲品。皇后宠冠后宫,却仅有一子,难道是巧合?早在产下承允的那一天,唐盈盈便知道再也不能为人母。

多年的回忆积攒在心头,往事如风,她才缓缓地开口,“清瑶,慕容浩辰给不了我的,你得到了,一生只为你一人。”

唐清瑶愿意为他倾尽天下,而慕容承佑却认定唯卿天下。

唐盈盈瞟了一眼身侧站着的男子,稍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许出声,而后试探着问她的傻外甥女,“要是用你的眼睛换承佑,你换吗?”

“啊?”唐清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袋瓜子一热,“我眼睛都看不见了,当然是不用换的。”

唐盈盈忍住笑意往外走,不由感叹道:多好的年少时光,她曾经也拥有过的。

皇后娘娘满身的珠翠玲珑,金钗摇曳,走起路来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唐三小姐的听觉还是比较灵敏的,“姑妈,你上哪去?我害怕。”

身边空无一人,处在空旷的黑暗之中。

隔着老远的喊,“姑妈,你赶紧找个人过来陪我呢!”身子往后一倒,被人抱了个满怀,唐清瑶挥舞着拳头对着他就是一顿揍。虽说眼睛不太好使,但每一下还是打得实打实的。“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都没有声音,这不是存心吓人吗?”

“早来了。”慕容承佑武艺非凡,要想无声无息的走到她跟前,还是件比较容易的事情。抵着她的下巴问,“你换不换?”

唐清瑶气得背过脸,满面绯红,“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香软玉在怀,三皇子殿下起了某些不君子的小心思,尤其是在对方的抵抗力低下的情况下,简直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唐清瑶一声惊呼,急忙伸手去抓他到处作乱的手,胸前的雪白之色若隐若现,活像是只焦躁的小动物,“慕容承佑,你平时的君子之风去哪儿了?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慕容三皇子欺负的正带劲,在她的唇瓣上一阵猛亲,“我还可以更不君子一点。”他略带惋惜的叹气,“而且我自认为已经很君子了。”

唐清瑶现在是看不见自个儿俏生生的模样,眼波流转,眉目娇俏,双颊绯红,神情涣散,眼前一片漆黑到真生出几分落寞之色,“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医术精湛的三殿下随口说道,“再过几天就能好了,别担心。”眼下还不是时候让她复明。

唐清瑶刚听完就是一脸鄙视,“你学的医术都还给你师傅了吗?连我的眼睛都治不好。”郁闷不已的背过身,小声嘀咕道,“真没用啊,可没有用了。”有他抱着哪怕是看不见,心头也是温暖的。

两人静静的相拥在一块儿,冬日的暖阳都不及此时此刻。良久之后,慕容承佑听着她小声的说了两个字,嘴角微微上扬。

她说,换的。愿意倾尽所有,哪怕是一生黑暗,只要你在。

唐清瑶隐隐约约的觉得大家伙儿神神秘秘的,都在欺负她这个看不见的人,可惜费劲心思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诗音,殿下去哪儿了?”唐清瑶无聊的坐在桌前发呆,这是她今天第十八遍问同一个问题了。

芳华不在了,现在她的随身侍女变成了诗音,还是唐府出来的小丫头,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诗音还是给了她一个相同的答案,“小姐,殿下出去了。”

“咱们出去走走。”唐清瑶垂头丧气的站起身,自从她失明至今,头一次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

诗音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您还是在宫中待着比较好。”主子眼神不好,她可不敢直说,只能寄希望于能够有人来拯救她。小丫鬟提前跑出去禀告,顺带清理了从凤仪宫到御花园之间的道路,才敢和唐清瑶一道外出。

诗音一边走一边担心,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直直的看着地板,又看着前方。“清瑶小姐,去亭子里休息休息吧,走了那么久您大概也累了。”她的额头冒了细细碎碎的汗珠,手心手背粘滋滋的,整个如临大敌。

唐清瑶任由诗音搀扶着走上石阶,感觉到她手稍微颤抖了一下,便问道,“诗音,怎么了?有人吗?”

诗音被吓得说不出话,盲目地点了点头,可失明的唐三小姐根本就看不到。有人在她的正前方停下脚步,“你是谁啊?怎么不说话?”她听声辨位的技巧有所提高,在场的不止一人,四周飘荡着浓郁的脂粉味。

“清瑶小姐,别来无恙。”林雪舞眼神戏谑的打量眼前的瞎子,“唐家三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认识了。”

“林雪舞,我怎么可能不记得?”难怪她觉得那阵香味令人作呕。唐清瑶低声吩咐,“诗音,扶我回去。”

林雪舞一直在等机会,好不容易等到,才不允许好戏提早散场,“要我扶你一下吗?眼睛看不见真是太可怜了,本王妃正好有空,就大发善心帮帮你。”

唐清瑶适才记起,原来慕容承誉已经娶了林雪舞,微微一笑赞许,“不错,挺般配的,非常般配。”

“大胆唐清瑶,见到本王妃还不行礼?”林雪舞端出王妃的架子,布满妆容的脸蛋几近扭曲,“唐家纵然是北辰名门,但不至于尊卑不分吧。”

林雪舞心里盘算着,即便是唐清瑶即将下嫁给三皇子,但在礼数方面确实是她不周到,有人时候追究也无从指责于她,她是占足了正理。

唐清瑶若有所思的恩了一声,转身和她对视,“本小姐横行无忌惯了,你什么时候见到我向大皇子、二皇子行礼了?就不用说小小的王妃。”

林雪舞的脸色立刻变得一阵青一阵红,而她身后护主的丫鬟,出来厉声斥责,“唐三小姐虽说是皇后的外甥女,未来的三王妃,可眼下你见到我们王妃还是要有礼数的。唐家就教出这种女儿吗?”

话刚说出去,那侧一直沉默的人横眉扫了她一眼,“本皇子都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慕容承誉看了她一路,那双灵动慧黠的眼眸,永远是他心上的珍宝。

诗音听不下去刚要上前辩驳就被人拦下,她气愤不已的跺脚,“小姐。”

唐清瑶偏头一笑,迈开步子朝前,那侍女被逼的步步后退,粉嫩的脸刷一下惨白,“唐三小姐,这可是皇宫。”她说话的声音明显力道不够。

唐清瑶抬手指了指一侧的石阶,轻笑出声,“你从那给我滚下去,如果不死,我就不追究你方才的话。”

侍女望了望石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腿脚发软,磕头不止,大声呼喊着,“小姐救我,小姐救命。”

林雪舞突然看着一侧悠闲品茶的女子大惊失色,“你,你居然……”她花了几个月时间找来的方子,试图彻底毁了唐清瑶的眼睛,结果居然失败了。

唐清瑶懒得和她废话,随意的把杯子往地上一丢,滚烫的茶水全部倒在了侍女的身上,“林雪舞,我没有让你替芳华偿命是看在大哥的份上,你这小丫头看起来比我的芳华可不值钱多了。”

大皇子视若无睹的品茶,似乎对这一切淡漠的不想搭理,“还不快去滚?本皇子看着心烦。”

唐清瑶和慕容承誉对视一眼,难得舒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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