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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季安

五天前,她乘着那次采办的机会,跟随着镜灵的指点走到了城外。

“近了近了,我感觉就在附近了。”镜灵叫得欢畅,蹦个不停。

浮绯按着它所指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咦,怎么又变远了?不是这边了,那边那边!”镜灵指挥着。

浮绯跟着转了方向,抹了把汗。

“不对不对,怎么又往这边跑了呢?”

长吸口气,浮绯再换个方向。

“错了,是这边了!”

。。。。。。

“哎呀,怎么又跑这边了?”

浮绯扶住树干停住了步子,大汗淋漓,站住不动了,“我说,你够了没有?是在耍我玩吗?”语含警示。

镜灵委屈,还来不及开口, 一道玄色的身影骤然在面前落下,长发飘飘,淡然飘逸,“不是我在耍姑娘,而是姑娘行为诡异,不知为何总跟在在下身后。在下很好奇,姑娘明明一点内力也没有,如何在我甩开姑娘后再度寻来?”

浮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明白过来此人就是她在寻找的人,原来是发现她了,才带着她在山上绕圈子,没想到她无心一句话,反而把人引出来了。

“就是他就是他!”镜灵蹦跶起来,古镜碰撞上手链,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那隽秀清雅的少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的手链——他并不能听到镜灵的声音。

浮绯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副随意闲适的模样,长得还人模人样。

“姑娘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少年提醒道,并不在意浮绯的端详。

浮绯笑了笑,“靠近我的时候,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比如说,冒出来个什么东西,比如说,灼热无比?”

少年这才仔细瞧了她一眼,“晋西王府的人?这么说,我从那次夜探王府后就被盯上了么?只是不知来的为何是全无内力的姑娘?”他掀开左臂衣袖,上面有一个艳红的图腾,或者说诡异的字符,“这是那次夜探王府被你们留在我身上的吧?我倒是小瞧了王爷的手段。”

话很讽刺,但以少年淡淡的口吻说出来,又格外的举重若轻。

浮绯看了看自己身上象征晋西王府三等婢女的暗蓝衣衫,觉得自己似乎不小心知道了一个秘密,歪打正着了。

“你误会了,我前几日才入的王府,这印记也与王府无关,只是我在找而已。”浮绯好心解释,奈何对方似乎并不相信。

“我找你,只是为了从你身上取点东西,你。。。”话音未落,一道银光晃了她的眼,她的身体在镜灵的控制下往旁侧移开,她这才看清那少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凉如雪的剑,见一击不成,又欺近身来。

浮绯还是第一次与会武功的人面对面打斗,全靠着镜灵的灵活闪躲,没有一点出手的机会,“喂,你也太心急了吧,我还没说我要拿什么呢。”

“不论什么,既然姑娘是王府的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姑娘倒也藏得深,在下竟未察觉出姑娘会武。”

浮绯有苦难言,会什么武,都是镜灵在撑场面好吗?还有这家伙,看上去那么散漫随意的人,怎么做起事来却雷厉风行,一点解释的时间都不给她呢?

“就连前几天入府的丫头都和你有仇?我和王府实在没什么关系啊,进去做婢女只是为了解决温饱而已。我来找你也和王府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为了拿掉那个印记而已。。。喂喂喂,要怎样你才信啊?”看着剑尖一次次在身侧划过,浮绯的心里也不好受。她虽躲得过去,但步伐凌乱,看上去实在狼狈。

少年剑势不缓,却也肯开口说话了:“你又如何证实你不是王府派来设计我的?”

浮绯说不出话了,她怎么证实?该死的镜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要怎么继续进行下去?浮绯忍不住抱怨。

镜灵似乎察觉到了她内心所想,总算支了个招:“小绯绯,我查探到他的妹妹被晋西王抓走了,就藏在王府里,他数日前夜探过王府,受了伤,他应该是怀疑你是王府派来灭口的。”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他不是更怀疑我么?”浮绯没忍住一声大喝,察觉到对方的剑顿了顿,用一种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她。

浮绯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

“小绯绯别着急嘛,我说他受了伤,撑不了多久的,可惜我无法伤害能量持有者,因此也无法束缚他。”镜灵忙解释道,很是讨好,“其实,小绯绯要不要试试给他刺刺看?就如我无法伤害到他一样,他也无法伤到你的。”镜灵小心翼翼的提意见。

浮绯的身体仍在不由自主的移动,她默了两秒,终于是忍不住飙了:“该死的!你怎么不早点说?!”

顿时,受惊的鸟儿成群结队的尖叫着飞离,浮绯的身子突然停住,剑顺势刺入,少年错愕的看着她,不知是因为她的大喊,还是因为未刺入半分的长剑。

那长剑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阻碍,未能前进半分。

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也有些复杂,仿佛不可置信,他垂下手,“王府何时有了你这般厉害的人物了,你想杀就杀吧。”

浮绯叹口气,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王府派来的,你伤不了我,是因为那印记,等我拿走了,就没有这样的限制了。”吧?浮绯也不太确定,但按照镜灵的意思,应该是这样推断没错。

少年又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望她,浮绯有些抓狂。

“信不信随你,我问你,你愿不愿意把印记给我?”浮绯的语气也不怎么好了。

“不给。”少年恢复当初的闲适淡然,长剑背于身后。

浮绯忍住一拳打上去的冲动,稳了稳呼吸,“为什么,这对你并没有伤害?甚至是在帮你摆脱一个累赘,这么烧灼着一点也不舒服吧?”

“那也不给,我必不会让晋西王如意。”少年淡淡瞥她一眼,似有不屑。

“少年!跟你说多少回了?我不是王府派来的不是王府派来的!”浮绯忍不住了,一拳打上了他的小腹,当然,尽管在气头上,她仍控制了力气。

少年却脸色骤变,痛苦的单膝着地,捂住了小腹。

浮绯有些错愕,她知道自己力气大,但她控制了力道,不至于啊。

“小绯绯,他之前被伤的地方就是小腹。”镜灵弱弱的提示。

浮绯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去解开了少年的上衣。

“你干嘛?”少年按住了她的手,皱着眉很是防备。

浮绯一用力就扯下了衣服,露出了他平坦的小腹,上面青紫一片,还有黑气缓缓在其内流淌,她瞬间便平息了怒气。

“药。”浮绯对镜灵喊道。

“你想做什么?我没有药。”少年以为浮绯是在对他说话。

浮绯抬眸看他,手掌在古镜上一抹,一颗药丸入手,她递至少年唇边:“吃下去。”

少年没有动。

浮绯直接塞了进去:“我要想你死不必那么麻烦,那是治伤的。”

少年皱皱眉,还是咽了下去,顿感一股热流流窜向小腹,将那股阴寒吞噬干净。他低头一看,那伤痕已不见了,只留下刚刚浮绯给他一拳的淡淡红印。他有些惊讶。

“你,真不是王府的人?”他这才有些怀疑。

“我说过很多遍了,进王府是为了养活自己,找你是为了收回印记,是你自己一上来就拔剑。”

少年从地上跃起,身姿依旧随意,他系好了衣服,“在我办完事情前,我不能把你要的东西给你。”说到底,他还是不太相信浮绯,万一这会使他丢掉性命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浮绯叹口气,看来非搅进这滩浑水里不可了,“你指的是救你妹妹这件事?”

少年看她,又怀疑起来。

“我要拿你的东西,自然要对你做一番了解的。这样吧,我帮你救你妹妹,你把印记给我,怎么样?”浮绯整理着镜灵给她的资料,“你知道晋西王为什么抓你妹妹吗?”

少年本还有些犹疑,此刻却问道:“你知道?”单凭一人之力,他并未查到足够的消息。

“都是血脉惹的祸。”浮绯见状,故作神秘。

少年又开始皱眉了,看她的眼神不可捉摸:“这你也知道?”

浮绯只是保持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你和你妹妹,该是天阴族仅剩的血脉了吧?古时天阴族遭人迫害,被外传天阴族人肉可长生不老,血可医治百病,骨可开灵通智。自那以后,天阴族一直被心怀不轨之人暗杀屠宰,直到今日,再难见天阴族人。这也正是你妹妹被抓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晋西王需要用我们的血肉?外传他冷酷无情,手段狠绝,却是极其睿智聪慧,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谣言?”

“正所谓关心则乱,你也知他冷酷无情,不在乎人命,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什么他都会去试一试。”浮绯暗叹口气,情之一字,真够害人的。

“晋西王妃!”少年明白过来了。晋西王只有一个弱点,就是晋西王妃,他太宠爱晋西王妃了,若说晋西王会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十之八九是为了她。而晋西王妃的身体却不是很好,一天一天虚弱下去。如此一来,少年的思绪便理顺了。

“没错,晋西王妃病危,有人献计说,或许可以用天阴族的处子之血与晋西王妃换血,以保王妃性命无虞。”

“那我妹妹她。。。”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暂时还没事,被好好养着。咳咳。。。”提到此处浮绯就觉得有些好笑,“大夫说你妹妹精神状况不佳,又身子虚弱,需要养好了才好给王妃换血,所以她现在吃好喝好着呢。他们是商定在王妃诞辰的晚上进行治疗,还有近一月呢,你别着急。”

少年愣了愣,却没有松一口气,他沉默了良久。

“喂,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条件?”浮绯觉得若他不答应自己就亏了啊,毕竟提供了这么多消息。

“季安。”少年抬头看她,淡淡的看不出来方才正在苦思冥想。

诶?浮绯也稍微用了点时间才捉摸出来少年是在自报家门,又咳了几声,“我叫浮绯。”

“姑娘的条件我答应了。”季安说的好生随意,让浮绯差点没反应过来。

谢天谢地,终于把这人搞定了!浮绯长舒口气,“很好,五天后我还能出来一次,到时候我再来找你。”

季安颔首,“林子尽头有一个石洞,姑娘可到那里去寻我。家妹的事,就拜托了。”

“好说,时间不多,我也该回去了,不用送了。”浮绯与他辞别。

季安站在原处不动,沉静的看着浮绯的背影,眼中思绪未明,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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