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很好,临近夏天,阳光照在身上滋生出暖暖的生意,男子听着浮绯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探出了右手,准确的放置在照射进来的光线中,看样子也是感受到了暖意。
浮绯注意到他的举动,话语一顿,询问道:“你想出去晒晒太阳么?”
男子微微侧首看向她的方向,并不眨眼,幽邃的双眼镶嵌在那黑痂遍布的脸上,狰狞渗人,又透着些许安静美好的气息,诡异无比。
“唔,你知道我做的是搬运工的活,力气比常人还大得多,况且你现在不重,对我而言小菜一碟,就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浮绯给他分析,毕竟自己是个女的,哪怕是个女汉子,在这里对一个男的搂搂抱抱,也挺伤人自尊的。
男子不答,复又扭头,手心朝上,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
在浮绯眼中的男子是高深莫测的,她觉得他有一个自己的世界,外人难以插足,但此刻意味不明,浮绯却觉得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反正我现在是一个大夫的角色,做什么都很正常的。”她从桌边起身,来到床边,弯腰将男子打横很抱起,果然轻得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男子有些猝不及防,身子晃着,被浮绯牢牢固定住,掌心的温热穿透薄薄的里衣。
浮绯上下打量了一番,掂了掂才往外走,还不忘嘱咐男子:“把你的右手搭到我脖子上,不然我怕把你摔下去。”
男子唯一能活动的右肢明显很僵硬,面色也微微不自在,显然并不适应这样的近距离接触。
浮绯除了打架,也从来没有和人有这般近的接触,心里虽然有点小别扭,但也没深想,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此刻见男子身体僵直,又将他放回床上,拉过他的右手绕上自己的脖子才又抱起他往外走。男子虽然不动作,但倒也配合,看样子浮绯是猜中了他的意思。
浮绯把他抱到小河边一块平滑的青石板上坐着,那是她平时洗衣服用的,衣服就晾在一旁。
男子的右手在青石板上摸索着,动作很轻。
“你摸的是青石板,我平时在这里洗衣服。”浮绯单手扶在他腰间,掬起一捧水淋在男子右手背上,“凉吧?你前面是一条小河,当初我就是在这里把你捞上来的。”
男子的手抖了抖,不知是因为水温还是浮绯的话。他的半个身子无力地倚靠在浮绯身上,就连脖颈也承受不住半靠在浮绯肉感不错的肩膀上。
浮绯一扭头,就能看见男子安静的靠在自己肩上,偶尔眨动一下双眼,却不再动弹,她就知道他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浮绯也闭上眼,想感受一下这是什么感觉。耳边有流水声,臀部有些微微的凉,裸露在外的肌肤暖暖的,似乎还能闻到青草和阳光的味道,舒服的让人想睡觉啊。
浮绯真的睡着了,直到她一头磕上一个什么东西,她才疼醒过来,但她马上就知道自己撞到什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睡着了,你的头还好吧?”浮绯有些懊恼,把男子的脑袋转来转去的查看,却又突然停住,瞪大了眼。
男子的嘴角浅浅弯起,很淡,却是充满平和的。模样依旧恐怖,浮绯却觉得心头松了一口气,他肯笑了,肯笑就代表他至少愿意活下去了,这样很好。
“小乖啊,我明天还带你来晒太阳吧?”浮绯提议,早知道这么做有效,她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男子的笑意极快的敛去,却也极轻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浮绯简直想放鞭炮来庆祝,过了一个月多了,男子总算是真正的“活”过来了。
脸上挂着男子看不见的灿烂笑容,浮绯不由将男子亲昵的揽紧些,觉得这人越看越顺眼,忍不住哼起了歌。
“小乖,我决定今晚加餐!我要做全鱼宴!”河水很清,大大小小的鱼儿在此刻格外亢奋的浮绯面前便也就成了大餐。
“你等着,我抓鱼可是一把手!”她将男子暂卧在石板上,进屋去拿了枕头垫子出来给他垫上,自己又换了身衣服才拿着削尖的竹篙下了水。
其实捉鱼是件很麻烦的事,浮绯很少自己抓,此刻也是难得的下水一趟,闹腾的厉害,就听见哗哗的水声和竹篙落空后浮绯的嘟囔,最后干脆和鱼耍脾气的斗嘴,在水里扑腾的欢快。
男子躺在青石板上,耳边尽是这些声音,空灵灵的朝天上望着,嘴角的浅弧再度出现,久久没有消失——他没有再缩到自己的世界去。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有了毅力,还是可以成功的,浮绯在水里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但收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她捞到了两条小鱼,一尾大鱼。
而所谓的全鱼宴,在镜灵提醒她男子还不能吃饭菜的时候,只好煲成了汤、做了份粥,还剩下了那一尾大鱼,被浮绯暂时圈养了起来,琢磨着下次再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