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清源这丫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去找找她,看看这丫头究竟躲在什么地方了?哈哈哈……”清河起身,笑的张牙舞爪。
安紫萝忙也起身,却被清河按在凳子上,悄声在她耳畔说了句“我可以帮你”便离去,安紫萝依然镇静坐着,面上的笑意有些僵。
洗脸回来的萧七儿刚好看到清河大笑离去,再看安紫萝,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萧七儿吐了吐舌头拉了袭香问清河这是要去哪儿?
不等袭香答话,一旁的侍女抢过话来:“这还用说,一定是去找清源公主了,清河公主带清源公主出来,就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不然的话,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萧七儿忙凑了过来,表示清源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有谁会担心她的安危呢?那侍女听了哼的一声,白了她一眼,仿佛是嫌弃她什么也不懂。
侍女向前凑了几步,压低声音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她不受宠是不得皇上宠爱,但她从小跟着杨贵妃的,相当于她的半个女儿,谁敢小瞧了她?况且我们殿下又那么疼她,更没人敢轻视她了……”
萧七儿听了与袭香互看一眼,两人拉长了声音哦的一声,哈哈笑了起来。那侍女白了一眼两人说了句“不信拉倒!”气鼓鼓的走了。侍女说的是实情,但多少有点夸张的意思。清河真不是担心被罚,倒是真的疼爱这个妹妹,她平时是对她严厉些,但私下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不忘为她备下一份。
李恪遣人来找穆辰逸,萧七儿热心帮忙便拉了袭香前往后院寻找,正走着她脑中却浮现出洗脸回来时途径假山时的画面:假山后有两人在窃窃私语。萧七儿本欲前往查看,却被玉竹叫到一旁说了几句话。后又将此事丢到脑后便匆匆去了前院,如今想来那人倒像是石头和清源。
来至小花园,萧七儿两人便开始四下张望,香汗淋漓的二人倒有一种别样风韵。突然,袭香站定,冲萧七儿指着前面,萧七儿顺着她手指望去,不由将嘴巴大大张开,继而笑眯眯靠在树上看向前面。
假山后两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当真是清源跟石头。清源笑的双颊绯红,双眼顾盼生辉;石头则手舞足蹈,一脸兴奋。
“原来真是他们啊,我就说他们之间有猫腻,走,看他们怎么说?”萧七儿说着便走却被袭香拦下,她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与她年龄不符的哀伤来,“她,许久没有这么欢快了。只是可惜,这快活终究不能是长久的,要来又有何用?恐又要真情空付了。若真情带来苦痛,就不如,付些假意,免得到时自己又要伤心,烦恼了!”
萧七儿并不能完全明白袭香的话,只是听说什么真情假意伤心之类,便取笑她竟懂这么多道理,若再多读些书,就可当夫子讲学了。袭香并不理会她的奚落,笑看向她。
如此一来,萧七儿又细细品了方才的话,倒像是在说她,便也不再理睬。
秋风袭来,带着丝丝凉意,两人迎风站立,清风吹着彼此的衣袂翩跹,残红败绿簌簌落下,落在裙摆上,发丝上,抬眼望去,远处池塘里的残荷朽败无力,当真万物寂寥。
池边落红满地,风儿微起,落红便随着清风落入水中,漫无边际的向远处飘去。可真真是落红有意流水无情。袭香不禁鼻子一酸,险些滴下泪来,心中暗笑自己的多愁善感。
抬眸间,不远处的清源依然面上红润,艳若桃李。一个千金公主,一个无名小卒。究竟要多大的胆量才能冲破地位的枷锁,终成眷属呢?现在快乐似小鸟,日后还不定怎样凄凉呢。这样的对比,太伤人了!
袭香之所以如此伤感,是近来身上不爽,便常常想一些悲苦的事。如今看到此情此景不免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她与石头境况相同,不同的是石头敢于承认他的情感,而她不敢。
她于石头而言是悲哀的,悲哀在于她太聪明,太明白,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与她爱的人不可能有将来,她身世阻止着她的思想和行为,况且,她爱的那个人并不爱她。因此,她与石头的境遇又有所不同。
金秋季节,满目悲凉,看什么都是穷途末路的凄美。萧七儿被袭香感染也有点淡淡的不明所以的哀愁,起身向前走去,袭香忙也追上。
二人刚一转身便又定定的立在了原地。假山后的穆辰逸,看着清源呆呆的笑着,眼里满是疼爱。萧七儿皱紧眉头身体前倾,她回身握紧袭香的手望向她,袭香却蹙眉摇头。
难道,他也喜欢清源?你看那充满柔情的眼神,这分明是已经爱上了呀,那清源知道吗?石头如何能跟他较量?可怜的石头。萧七儿如是想着,抬脚就往前走。
可刚走至假山的石洞前,再一次定住了身子,瞬间便觉浑身冰冷无比,已置身冰窖。那冷是从周围渐渐潜入身体,又从身体里缓缓向外扩散,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清河此时正盯着假山后的穆辰逸,她的双眼像两把利刃,恨不能此时就穿过他的身体。
萧七儿脑袋有点乱,张大眼睛望着清河,时刻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清河仰慕穆辰逸在王府里人尽皆知,本来男才女貌无可厚非,可麻烦的是,穆辰逸非但不喜欢清河,还常常以冷言相对,清河早已对他失去了耐心。想不到啊想不到,穆辰逸竟会喜欢清源。
清河如此高傲的人,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万一一怒之下杀了穆辰逸可怎么办啊?穆辰逸啊穆辰逸,你麻烦了!
萧七儿推开拦在面前的袭香,跑过去向清河行礼,笑道:“公主,原来你在这儿啊,我们快走吧,王妃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宴呢!快走吧!”
对于阿萧七儿毫无征兆的闯入清河的世界,她颇为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只回头怒视着萧七儿,冷笑一声整整了衣领,似是自言自语道:“哼,怪道我素日里给他的好处,他不接受,原来,这厢在打清源的注意。”
“公主啊,王妃已经准备好了午宴,听说都是公主爱吃的,王妃还要击磬呢……”萧七儿故意抬高声音一字一句的说着。
清河闻言大怒,一甩袖子斥道:“你做什么这般大声?我又不是聋的。”萧七儿忙连连赔礼道歉。
不远处的穆辰逸听到萧七儿的喊声,回头一看,忙咳了一声,理了理衣衫,转身离去。清源与石头这也才注意到所有人,清源看着穆辰逸离去的背影先是一喜后又无限失落。
清源和石头假装没看到清河,一前一后匆匆向前院走去。
清河见众人散去颇为得意,到底是谁也不敢得罪她大周清河公主。
“以后少在我面前用这些小计谋,让人觉得恶心……”清河目送着穆辰逸消失在树后,似是取得了胜利一般得意离去,萧七儿两人忙也追了上去。
“公主,你打算如何处置穆先生?”
“处置?为何要处置?清源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到时他自会明白,到时候他做了伤心人,岂不更好,我为何要做那个坏人使他恨我?”她冷笑一声,起身离去。
萧七儿千恩万谢,故意落后清河,待她走远方嘻嘻笑起来,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可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你,很怕他死么?难道,你,在意他?”
萧七儿忙摆手道:“呸呸呸,别瞎说,我怕他死,是因为,他死了就没有人可以让我任意打骂了,也没有人跟我打闹了!就这么简单,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啊!我,我心里有人。”说完便得意离开。
袭香微微一笑,便胜却了春花,但瞬间又是愁容满面。她虽有绝美容貌,到底还是和自己的处境一般,或许还不如自己,她日后的幸与不幸皆因她的美貌,她的美貌终会害了她。
清河虽表示不为难穆辰逸,但若真如此她便不是清河公主了。
宴席上,清河竟命人挑拣了吃食送与石头,众人莫名其妙,只清源红着脸低头不语。
宴席过半,清河便去了前厅说是自宫中带了一壶好酒要赏赐于穆辰逸,穆辰逸推辞不下只能接受。侍女取来斗大的酒盅逼迫穆辰逸饮酒,平日里桀骜不驯的穆逍遥竟乖乖喝下了酒,许是出于愧疚。
但美酒入口却变得艰涩难咽。那酒里夹杂着一股麻味,又有一股子咸酸味,另还有一股淡淡的馊味。他几次欲呕皆忍着咽下,李恪实在看不下便上来劝说,清河不依,仍逼穆辰逸饮酒。
众人都为他担心不已,他却哈哈大笑,起身走了两步便向前倒去,他双手猛然箍住清河的肩膀将其压在了身下,满口的酒气逼得清河只能将脸转向一边。众人见状一阵唏嘘忙垂首不语,李恪沉下脸来命人搀扶二人,并令清河向穆辰逸道歉。
清河气的小脸涨红,自然不依,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酒壶,眼中泛泪,许久方骂道:“穆辰逸,我恨死你了。”转身跑开。
安紫萝等听说了前厅发生的事,到有些幸灾乐祸:想去侮辱别人反倒自己碰了一鼻子灰。清河来至后院大哭起来,众人上前劝解,劝了许久方渐渐止了哭声,躲在馨香居吃茶。
而穆辰逸则醉酒被搀扶于客房休息。一时,宴席上丝竹又起,舞姬绝艳,众人早忘记了方才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