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山头的森林深处,传来老虎的啸叫声,豺狗的嚎叫声,还有打斗的嘶鸣声,互相搅和在一起。
又见得山顶上的树林子在山风的伴奏声中,摇晃着;还有树枝的折断声,在空寂的山林中,分外刺耳。
长工出了一口气,浑身瘫痪,依靠在身后的高大松树干上,冷汗直冒。
钱大就地躺在松树底下,四肢摊开,浑身无力,在高度的紧张中松弛下来,耳听虎啸狼嚎。
钱小小看到娟子被吓昏过去,歪在一棵松树底下。她急忙奔过来,将娟子搂在怀中,伸出食指掐她的人中,并轻轻地呼喊:
“娟子,娟子。醒醒,老虎已经逃去了。”
娟子在钱小小的怀抱中,苏醒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虎王还在张着大口,一张一合,核桃大的眼珠子里滴下泪水。娟子又惊叫一声:“虎,虎!”她又昏厥过去,再度被老虎惊吓了。
钱大听到娟子的惊叫声,一骨碌翻身坐起。他持大刀,来到死亡的虎跟前,挥刀斩下虎头,一腔虎血喷洒而出,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显得血红,血红。
长工又渴又饿,他爬了过来,就着老虎流淌的血管,喝起老虎血来。他喝了一气,抬起血淋淋的嘴巴,对钱大说:
“你也来一气,补充一下体能。”
钱大在石岩边,砍下一截野竹,拿着竹管插入老虎的血管里,虎血带着一股股腥味,不断地流进他的胃里。顿时,他感到浑身热血沸腾,精神倍增。
长工带着满嘴的血,在附近找到一棵红桦树,撕下薄薄的宽大的桦树皮,卷成筒装,就着老虎的血管,接下一卷筒的虎血。
他来到钱小小的身旁,示意钱小小将娟子的嘴巴掰开,将卷筒的末端塞进娟子的嘴巴里,然后,他伸手轻轻地拍打着娟子的脸颊,说:
“醒醒,娟子!”
娟子的嘴巴吧唧了一下,已经苏醒过来。她吸允着温热的虎血,当她睁开眼睛一看,蹲在面前的长工一脸血迹。她凄惨地笑了一下:
“你一个鬼脸!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你终于醒了。”钱小小说,“老虎被杀了,他喝的是虎血,你也喝的是虎血。”
娟子一把打过桦树皮做的卷筒,一抹嘴巴,满嘴满脸的虎血。
钱小小推开娟子,说:“你也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站起身子,“我也喝一点虎血,是什么味道。”
长工立马转身,将卷筒对着老虎的血管,接了满满一卷筒虎血,递给钱小小,说:“还是热的虎血,好喝。”
钱小小接了过去,皱着眉头,捧着卷筒,低头喝了起来,一气喝了下去,她说:“就是有点血腥味。但是,很长精神,浑身有了力气。”
娟子站起身来,手扶着松树干。她说:“我们喝了虎血,会不会变成老虎啊?”
钱小小点着她的额头,用食指蘸着虎血,在娟子的眉额间比照着老虎头上的“王”字花纹,划上一个王字:“你成了一个虎王,现在就变成了一只母老虎了。”
“是山中之王。”长工取笑道。
娟子伸手打开钱小小的手,她笑道:“你一个死小小,尽拿我开心取笑。你说我是一个母老虎,我吃了你。”
她一把抱过钱小小,啃了一下她的脸。她两眼流出了泪水,在这深山野林里,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人和虎的追杀。
这一行四人亲如一家,谁也离不开谁了。
夕阳西下,山林染成了红色。山风刮过,似乎也成了红色。
他们淹没在夕阳下,一片胭红。
钱大说:“太阳落山了。黑夜来临了。我们要趁早找一处避风的地方,度过寒冷的春夜。”
长工说:“我们割点虎肉吧,就在垭子口,选一处避风的岩石,搭一个窝棚,烧烤老虎肉,看一看这一个垭口的夜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