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米的目光刚触及那道挺直的身影,心一跳,手中的酒瓶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众人的视线因为声响又都转了回来,粟米心慌意乱,急忙蹲下身子去捡碎玻璃,“咝……”
“划破了,小姑,酒瓶碎了就碎了,你去捡它干嘛。”粟雯心疼的赶紧扯过粟米受伤的手,查看了一下伤口。“伤口好像很深,需要消毒,我去车上拿工具包。”
“我去吧。”胖胖的大王护士自告奋勇。
“我也去,医疗包是我装车的。”活泼的小王护士也跟着去了。
粟米怔愣了几秒钟,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烈酒深入血肉,让她疼的脸色都白了,她却洋装镇定的说:“呃,不用这么麻烦,那里面是酒,不用再消毒了。”她始终不敢再看那道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是远在天边的身影,刚刚那一眼,她已经从他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看到了全然的陌生。
“粟医生,还是赶快吃午饭吧,我们下午还要工作。”李让具有独特质感的好听嗓音毫无情感的说。
“怎么了?小米受伤了?”粟伟收拾好了乳猪,听见粟米受伤,赶紧跑了过来,竟是满脸的心疼与不舍。“让我看看。”他紧张的扯过粟雯捏着的那根手指,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就要低头含住……
“不用了!”粟米几乎是本能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力道大的让粟伟和粟雯都有些错愕不已。只见失去外力压制的手指迅速的窜出一股血珠,溅了对面的李让一身。
所有人都僵住了,尤其是李让。
为什么偏偏溅了他一身?粟米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她顾不上粟雯和粟伟关切的呼唤,转身便跑开了,她无法再面对这样陌生又冷酷的李让,这让她有种前尘往事皆如梦的错觉,她不想曾经那个带给她无限温暖与柔情的大男孩在心目中消失,他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坚持下去的理由,她真的不想失去。
李让怔忪的看着白色衬衣上艳红的血迹,就像一朵朵盛开的梅花,忽然感觉这画面有点似曾相识,回忆如逆流的江河,一发而不可收拾。
六年前。
七月的天气流云似火。那天中午,李让冒充表哥陈晓生让粟米请他去吃饭,没想到这个女孩让她把车开到一条小吃街,然后带着他走进一家包子铺,然后,很是羞涩的看着他,讷讷说:“那个,陈主任,我才第三天上班,身上的钱只够请您吃包子了,您千万别介意,以后等我挣了钱,一定请您吃大餐,好不好?”她黑亮的大眼俏生生满含期待的望着李让,竟然让李让的心跳莫名加快,他觉得一定是自己说了谎,所以才会这般心慌,于是笑容明朗的说:“原来跑业务的都这么穷,不过没关系,我这里可以记账,不如今天我们先去吃大餐,等你挣了钱,再还我?”
“啊?”粟米懵懵然的看着眼前这明朗帅气,笑容温和,彬彬有礼的大男生,怎么看他都不像个‘主任’啊。
“走吧。”李让头前带路,粟米就像个小傻瓜似的在后面跟着,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天上各路大仙,一定保佑这个大主任千万别去太贵的饭店吃饭啊,可惜神仙们没有听到她的祈祷,这人七绕八拐的来到一家外表看起来很普通,里面却装修讲究的地方。
饭店的年轻女老板看起来跟‘陈主任’很熟的样子,将他们引到一间清幽典雅的包房,问了一句:“还是老样子吗?”
李让看了看身边的粟米,说:“今天多加两分甜点吧。”
年轻的女老板很暧mei的朝粟米笑了笑,随手斟满两杯茶,然后就走了。
这里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会所’?一定很贵吧?粟米内心忐忑,小脸上也写满了焦虑,她担心自己打一个暑假的工资也吃不起这里的一顿饭,到时候怎么还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