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江一战已经过去七日了,苏陌和离殇,花花三人再次来到漫江时,那日一战留下的残骸早已被滚滚的漫江水冲走,连叶安烈当日留下的大船也已经被侵了一大半,只留下一小半还浮在水面上,提醒着七日前那场恶战。
苏陌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望着当日安未央掉下去的那个位置,太子之位被废都一直平和的神色终于起了变化,眼睛红红的,布满血丝,眉心皱的紧紧的,这个看似很冷静的男人,没人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安未央。。。你在吗?
从黄昏站到黑夜,就这样一直站着,眼神没有离开片刻,直到离殇和花花把东西备齐回来,才听到他轻轻吐出几个字,声音有些沙哑,:“七十七艘吗?”
“是。”离殇和花花看着身后带回来的东西,道。
苏陌点点头,“开始吧。”转身走向那七十七艘小船。。。。。。
趁着连船的间隙,花花低声问了句,:“离殇,为什么是七十七?”
离殇把两艘小船系好,抬头望了眼默默系绳索的苏陌,轻轻叹了口气,“夫人她为安乱第七十七代传人。”
其实主子,把有关夫人的细节,都记的很清。。。。。。
三人默契的配合着把七十七艘小船用绳索连在一块,然后一艘艘拖到了岸边,苏陌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什么都亲历亲为。
待把七十七艘小船全部拖到水中,三人都已经满天大汗,苏陌把湿的袖子卷起,随意拧了拧被水打湿的袍子,看了看天色,“离殇,火。”
离殇把点燃的火把递给苏陌,苏陌足尖轻点跃到第一艘小船上,那正是安未央掉下去的位置。
火把丢到小船上,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苏陌沿着小船飞回岸边,看着小船一艘接一艘的被点燃,七十七艘船,排满了一路,从第一艘船的位置到岸边,好像烧出了一条火路,又或是点亮了这由船连的一条路,在为谁引路一般。。。。。。
七十七艘船烧起的大火照亮了整个漫江,映红了苏陌三人的脸颊,无人知是火势太大浓烟刺眼还是风沙太大迷了眼,苏陌的眼角仿佛湿润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离殇和花花迎着风在漫江岸撒着冥纸,漫天冥纸飘飘洒洒,任由冥纸飞到天上,吹到江面,落到地上,打在他们身上,好像在发泄着什么。。。。。。
苏陌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熊熊燃起的大火,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平静,不悲不喜,不笑不哭。
离殇和花花望着苏陌的背影,微微心疼着,自从夫人出事后,主子变得安静和沉默了许多,当日在漫江疯狂斩杀几百士兵的苏陌,似乎已经消失了,如今的苏陌,只是总一个人的身影,孤单萧条,又夹杂了一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整整烧了一宿,直至大火慢慢变弱,最后一丝火光湮灭在滚滚的漫江水中,七十七艘船的踪影被水完全吞没,苏陌才转身离去。
回到苏州城,七皇子府邸的白绫挂了整整三个月。三月过后,苏陌卸下白衣,只字不提安未央。
*
与此同时,皇宫为安未央举办了一次隆重的丧礼,对外宣称安未央意外身亡,举国哀悼三天。
似乎是为了特意显示安未央的重要地位,苏泰还请来了法师替安未央超度,只是那上好棺木里的,只不过是一个衣冠冢罢了,可笑的是,连衣冠冢都不是安未央的,听说是当苏泰派人去取安未央生前衣物来时,当时清点太子府邸东西的下人发现安未央房内的衣服早已空空如也,又怕怪罪下来而随意拿了一件代替罢了。
当然真相这种东西在这种时候一点都不重要,苏陌没有插手苏泰为安未央所办的丧礼,也乖乖按时出场,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那些浮夸的仪式。
君家和五大门派都派人前来表示哀悼,仿佛当日替安未央撑腰的豪情壮语不过过眼云烟,全场无人问过一句安未央的死因,说的好听是死者已逝,不要再提那些伤心事,而深究下去到底有多少人在乎真相,那就无人得知了。而群英令牌也理所应当,成了安未央夫家之物,归苏陌所有。
“节哀顺变。”苏陌一遍又一遍的听着这些话语,眼神飘忽不定,但没有一次是落在安未央的令牌位和棺木上的。
红颜薄命,天妒英才,这些词此时毫不吝啬的用在了安未央的身上。
待三日丧礼已过,苏陌再次被叫到苏泰御书房。
“过些时日,利用群英令牌号令群雄,把安未央的真正死因道出,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出兵叶国了。”苏泰的野心很明确,一山不能容二虎,苏国和叶国平分天下太久,两国都虎视眈眈的望向吞了对方一统天下,而苏国近几年来总被叶国压制着,才致使苏泰这般急切的想要壮大苏国。
“安未央的真正死因是什么?”苏陌只是平静的吐出这一句话。
苏泰脸色一变,“如果不是叶安烈把她抓走,也不会发生意外。安未央的死,终归是叶国的错。”苏泰尽量和颜悦色,一来令牌还在苏陌手上,且有苏陌带兵讨伐才是最合适的;二来他也不想与苏陌的关系再次闹的更僵。
“如果拿令牌换了她,也就没有意外。”苏陌的语气依旧平静,再也不复当日的疯狂。
未等苏泰再说什么,苏陌很坚决,很坚决道:“安未央尸骨未寒,我绝不会拿着令她丧命的东西去做任何事。如果父皇你硬要逼我,那就试试。”
推开御书房的大门,苏陌抬头望了望天,又开始下雨了,推开离殇打的伞,苏陌任凭大雨淋湿全身,刺骨的凉意才能让他的怒火平息。。。。。。
苏陌走后,一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脸色铁青的苏泰,有些讽刺道:“看来你要一统天下的愿望一时半会还实现不了了。”
苏泰阴沉着脸,自然也听出了那人的讽刺之意,还夹杂了一丝不满,但安未央的事少不了他的帮忙才没掀起一场麻烦,因此哪怕是君王的他如今也只能退让三分,“你放心,你要的朕一样都不会少给你。苏陌现在不愿另娶,朕就将你女儿先收为义女,赐封为公主。这算朕对你的一个许诺。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皇上有此般诚意,老夫也就放心了。你也放心,武林如今还唯我君家为尊,我会让他们安安分分。。。。。。”
谁也想不到,朝廷与江湖的两大首,竟早已打破朝廷与江湖进水不犯河水的规矩,密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