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见证过最美的风景,让你再次回到平凡落莫的现实中,你还会不会继续对生活充满激情。当你经历过一次年少时最美的相遇,你还会不会对未来的人与事充满期待。当你经历过生命中,最开始的小心动,你还会不会再次心动如初。
最后一次和夏诚封同桌吃饭的那晚,我承认我的点小激动,有点小情绪,那时年轻的自己,觉得不应该受到如此委屈。
那晚,一向高傲的夏诚封对我的语气一直很好,甚至如哥哥呵护妹妹般的亲切,可当时不太理智的我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心情。
擦干净奶白色灶台上的最后一滴水,洗干净已长出一两个小黄茧的小肥手,慢慢走出厨房。而夏诚封则靠在客厅那片最空白的墙体上,眼睛一直追随着我移动的步伐。
准备去拿静静躺在沙发上背包的我,眼前出现了一个泛黄色的中号信封,是鼓起来的的造型。
“这是你这些工作日的报酬,从明天起,你不用再来我这里工作了。”信封的主人,夏诚封离开那背景墙,站在我的面前,终于对我说出了这句我想要的话。
当时,这确实是我最想要听到的吉利话。那简直如一句大赦的金玉良言。但是我却没有注意到,他说那话时,是压抑了多少情感在里面。
“从明天起,我真的可以不用再来为你做家务?也不用赔偿你的精神损失费?”抬头看他的眼睛,肯定又大又亮。因为,简直不敢相信,我被特赦。
“是。你与我的劳动合同,从今天起截止。我不会再找你要医药费,赔偿费。你把这劳务费收下,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他冷酷着脸,说着冷酷的话。这看似不薄的信封离我更进了一步。
我后退一步,并没有接他递到我面前的信封。“谢谢你大人有大量。谢谢肯原谅我。至于这个钱,我不会收的。为你做这一段时间的家务,是我应尽的义务。只不过是多锻炼了一下身体嘛,这对我也是好事。所以,把你的信封收起吧。我不需要。”为什么会越说越难过,越说越变味,我本来是讨厌他的,干嘛突然变得这么豁达。
“晴子,对不起!”这是夏诚封第一次这么叫我的小名,我最喜欢的小名。还在发愣间,已被拥进一副温暖的怀抱。那样宽阔,那样伟岸,那样幸福的港湾。 有时,在别人眼中一个简单的动作,在当时人心里,可能是别样的意义。就是这一个短暂得又仿若一生的拥抱,会成为我以后漫长人生中的一件温暖战衣,凉快纱衣,陪伴我无数个冬夏。
“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让你无辜牵扯进来,是我的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希望不要因为我的失误而讨厌祈城人,讨厌祈城。对不起!如果破坏了祈城在你心中的美好影响,请原谅。以后不要再想关于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他在我耳边低语。“愿你继续对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充满美好的期望。愿你永远保持这颗纯真的心。”放开我的夏诚封,很温柔很认真地对我祝福。
原来他不也是那么毒舌,原来他也有当知心哥哥的潜能。可这一切,都是在我将要离开时,才被证明的。
“你还会一直喜欢冉冉姐吗?”虽然知道这个问题现在问他很不合理,可我还是想把心中的疑问一次解决。
一阵风吹起窗帘,吹过我的脸颊,吹拂他精致的侧颜,那深不可测的眼神,我望不到底。
“傻瓜。万事都是会改变的。”他低叹一声,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吧。可这万事以外的事呢,第一万零一件事,是不是就不会改变。
“回去好好复读,争取考上更好的大学。比祈大更好的大学。”他强行把自己手里的信封塞进我的背包。
想阻止,可力量太弱小。硬接着他塞到我怀里的背包。
“为什么不可以考进祈大?”他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突然有些不舍马上就要离开的他,似乎是永远地离开。他是这我十八年来,见过的最吸引我的男生,是我这简单世界里,出现的最有魅力的男子。我要努力记住他这样的,我可能永远也遇不上的男子。
他确实比我理智多了,已经送我到门口。“努力读书,去到外面更大的世界。你会见识更多优秀人物,学到更多有意义的事。”他此时又变成了夏老师,教诲学生的师表。
“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已经走出门外的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当然,我期待更优秀,更勇敢的你,大方出现在我面前。”他终于露出了今晚的唯一笑脸。“一个月后,我就要到德国去留学。希望我再见到你时,能带给我惊喜。”他停顿几秒后,又向我道出了他的行程。
他为什么会向我说后面这句,他是希望我变得更优秀,才配和他作朋友吗?
德国呀!好遥望的地方。原来,他早有另外的安排。优秀的人,有更多的人生选择,人家已经攀登高峰了,而平凡如我,还站在深渊的最底层。
“恭喜你,夏哥。祝你早日成为为人类造福的科学家,为国争光!”强忍心中的酸涩,开心祝福他,愿他心想事成。
“谢谢!多保重!”
他说着慢慢向我靠近,似乎要给我拥抱。
“你也保重。不,是增重。”我希望他能再胖点,多长一些肌肉,变得更强壮。
退开一步后,我对他喊出最后一句话。转身飞快地跑起来。踏过草坪,经过栅栏大门,跑上小区行人道,终于跑出了夏诚封的视线,跑出他的世界。
怀里抱着我的黑色背包,包里有他硬装进去的信封,信封里有他给我的劳务费。
胸前的风如同刚才他给我的拥抱,耳旁的风声里还传递着他刚才对我的和声暖语。
昨天很难过的自己,今天很伤心的自己,此时,更伤心。前两个伤心是负能量的伤心;现在的伤心,是很暖暖的伤心,很感动的伤心。
自此一别后,他和他的朋友们,会永远地从我原本平乏的生活中消失。不管他和金冉冉,林蓝盛的感情到底会怎样,那已不关我任何事。不管夏诚封出国留学会不会带上金冉冉,这也不关我的事。他们都有玩乐的资本,也有向上攀登的工具。而我这个乡下丫头,就当经历一场既甜蜜又奇特的梦吧。
自己曾经有过的小心动,努力忘掉它吧。他不属于你,他们的生活不属于你。赶快清醒,打包回家,重新去为自己拼搏,为自己的人生开创像他说的精彩人生吧。
我不哭,我不哭,就把这一段时间当做是暑假的一场特殊旅行。学会了骑电瓶车,学会了多炒几个菜,来过了美丽的大学校园,参见了一场不完整的舞会,见识了别人的优秀,认识了自己的不足。这一切,都应该化成我努力学习进步的动力。
祈城,今夜的星空应该是这么久以来,我见过的最美一次。从暗角处,看见天空中出现几颗明亮的星。它们闪啊闪着亮眼的光芒,在我眼中盛开成一片片绚丽的烟花。
易逝的烟花也有它独特之美,只要灿烂过,它便永驻观赏之人心间。